读了《南方周末》报2004年4月22日刊登的,赵晓博士为推荐美国某作者《敬业》一书,所作的《从市场伦理角度理解西方文明》一文,对其“中国的市场经济是否够格?”的疑问,以及为佐证其疑问而发表的片面、偏激的观点,颇觉如梗在喉,不吐不快,故有此一文。
被俘虏的,并非作为客观经济形态的市场经济,而是存在于某些“研究”经济的“老本行”头脑中的,所谓 “市场经济”。
面临威胁与诱惑,有“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被俘者,也有顺从了征服者意旨,指鹿为马、颠倒黑白者。此处的被俘者,并未受了武力的胁迫,至于怎样地由“市场原教旨主义”者,忽而变做“上帝”的“fans”(读“烦死”),读读其关于“市场伦理”的演讲便可知晓。(《南方周末》,2004年4月22日30版)
“什么是市场经济”,设问却不给完整的解释,只强调两个特点“重要”:“公平交易”、“持续不断的------事业的动力”。如此有谁可知“长了一颗脑袋、会不停奔跑”是个什么物什?又何以判别何物做此物“是不是够格”?其实,作为“老本行”,是能够讲清楚“什么是市场经济”的,所以只“重要”此两点,概以为这两处易下口、好判人家不够格吧!不是么?就请看看这位博士是如何给中国的市场经济下结论的。
其一,历史上你有《卖炭翁》的情形,现在有诸如电信、移动等不“公平”状况,所以“目前仍是非常缺乏”公平交易的。竟把“卖炭翁”的被强抢称作交易,还要求公平,试问当你面临抢劫时,还能称其为“交易”吗,你又如何向劫匪要“公平”呢?后面的例子,倒举得高明些,也的确是中国目前需要改进、其实也已经在改进的地方。但你该知道,其中的以及其他你并未列举的不公平成分,在整个的中国经济中,又能占多少比重呢?对广泛存在于我们经济领域的、普遍公平的主流视而不见,忘言“非常缺乏”公平,如此的判断首先就缺乏公平。
遍览世界经济发展的各个时期、各个领域、各个国度,公平与非公平交易始终相伴而生。中国有不公平,而西方的金钱政治、垄断经济,甚至恃经济和军事力量对弱小进行经济掠夺,难道称得上公平吗?若以“非常公平”的尺子衡量,世界上哪里存在你的“市场经济”呢?
市场经济的发展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打破不公平、追求普遍公平的过程,没有不公平,也就无所谓公平了。是否公平,关键要看主流,而非戴了“有色眼镜”去评判。“非常公平”是理想,是人们要为之努力的追求。而政府对公平交易的提倡和保护、不断丰富完善的维护公平的制约机制,是公平赖以存在的基础,也才是市场经济存在的,真正重要的特征。
其二,是否“有持续不断------的事业动力”,是另一个用来指派人家不“够格”的“重要”特点,但却“重要”得有些平常。莫非你要说,因加油而暂停的汽车不是汽车?而当今的中国经济,若真象你认为的那般缺乏动力,其举世公认的、持续不断的增长又从何而来呢?
我们不必惊讶国内为数不多的、股票发家过亿者,竟然“很多”都是博士的朋友,又竟然都选择了“自废武功”,关键是这些人又怎能代表蓬勃发展的中国经济呢?我们不禁要问,你为何会有那么多“缺乏动力”的朋友呢?张瑞敏、柳传志、刘永好他们你认识吗?
没有动力者如你的“朋友”们,而有动力者是不认识的,也就不屑去说了。所以“无非是爱国主义”,所以“无非”是产业报国,所以“仍然有很多问题”的,总之是缺乏动力的。
缺乏动力则不“够格”,有动力又是有“很多问题”,“仍然”不“够格”。类似的言行,我们不陌生,为你折服的西方某大国不正是这样一副嘴脸吗:“有大规模杀伤武器”,打他!没有吗?“支持恐怖活动”,打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么,究竟什么才算作“持续不断的动力”,什么样的“动力”才能免遭“大棒”呢?“中国人作生意的主要动力是贪欲,西方人是禁欲”,这才真正是“我想说的”。
同样是对物质利益的追求,用在西方人是“物欲”,而中国人就成了“贪欲”(同为中国人,你为什么“想”这样说!),“贪欲”是不能列入“持续不断”之列的,所以不但现在不“够格”,而且“历史上没有产生市场经济”,过去也是不“够格”的。
真正的“动力”原来无非是“荣耀上帝”、是“禁欲”。不信上帝吗?那么你“是不是够格了?”,常在街头见识小商贩们抑人扬己的买卖勾当,却绝无这演讲的文雅和含蓄,做研究的“老本行”确是较粗鄙的小贩高明些。只是这“做生意的动力是禁欲”、这“并不是为物欲而工作”的高论,“酷”虽很酷,却着实有些不通道理,让人生疑,岂非说“挣钱是为了不要挣钱”?因为挣钱是欲,吃穿是欲。倘若不为了这些,长此以往,岂不要丢了卿卿性命,莫非待呜乎哀哉去见了上帝,方到了“禁欲”的至境?才真算得“够格”?
中国人也好,西方人也罢,做生意的动力都首先是为了追求物质利益,满足生存需要是第一位的,其次才谈得上信仰、道德、伦理的追求。上帝教诲禁欲,是要“禁”膨胀的私欲,“禁”非正当的谋利。若生硬地把做生意攀附于“禁欲”,这岂是在“荣耀上帝”,实在是“为难上帝”了,叫上帝该如何为你圆场呢?
诚然,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市场经济还存在差距,也还存在许多不和谐因素,但我们20多年来所取得的巨大成就,人们物质生活水平以及社会文明程度的日益提高,早已为世所公认,为世界瞩目。为了发展,欢迎我们的理论工作者,在深入研究本国实际的基础上,对西方先进经验加以消化引进和推介,也欢迎客观公正的批评意见。但对那些失却了客观与公允的、妄自菲薄的所谓“认识”,我们有理由怀疑其中批评的诚意。给他“被俘虏”的帽子戴,尺寸很合适,但并不愿意“分享”其“认识”。
要融入世界经济发展潮流,要更好更快发展市场经济,我们需要学习,向西方学,向先进国家学。但要有科学的学习方法,应该系统而非片面、灵活而非机械、批判而非盲从地学。不论西方东方,适合我们的,才是好的,才是我们应该学的。我们曾因封闭而落后,但也曾吃过全盘西化的苦头。在这场学习运动中,希望避免做两类“学者”:
其一,盲目崇洋,邯郸学步。不顾自己的客观实际,对外国的东西良莠不辨,言必称西方,就连说话作文章也时常要加些洋文在里面。他们的眼中,西方的月亮就是比中国圆,对自己的文化不屑一顾,妄自菲薄。学会了用西餐的刀叉,便吃起中餐来也要“舞刀弄叉”。到头来直如“邯郸”一般,忘记了走路的要领,能否“爬”回家去,实在令人担忧了。
其二,脱离实际,哗众取宠。或留了几天洋,或知道些西方的皮毛,便拉大旗做虎皮。最喜欢做演讲,“十大趋势”、“八大问题”地一通神侃,“全无实事求是之意,有哗众取宠之心”(毛泽东语)。早在1941年,毛主席就为这类人作了画像,“对于自己的历史一点不懂,或懂得甚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们从欧美日本回来,只知生吞活剥地谈外国------忘记了自己认识新鲜事物和创造新鲜事物的责任”,“对于研究今天的中国和昨天的中国一概无兴趣,只把兴趣放在脱离实际的空洞的‘理论’研究上”,“其结果,谬种流传,害人不浅”。此类“学者”,毛主席有一副对联送他:“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两者中,前者虽忘了走路的要领,却也只害自己。而后者,除了害己,还会害人,务必擦亮了眼睛提防。
《敬业》首先是一本“员工职业精神培训手册”,而非为基督“传道”。只因是“美国”的,所以要“信仰上帝一样信仰职业”。有基督信仰者如美国人,可以从中获益,没有宗教信仰者如我等,也可从中学习如何培养职业精神,比如“热爱生命一样热爱工作”,不妨一读。
2004/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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