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美国雷曼兄弟公司破产、美林证券被美国银行收购、美国政府被迫出手挽救美国保险业巨头美国国际集团等—这场发端于华尔街的金融危机如“海啸”一般冲击着全世界的神经，其广度和深度前所未有。自华尔街的“金融海啸”演变成了一场全球性的金融灾难，股市大跌、银行告急、企业呼救……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让地球村人都感受到灾难的血腥，泛滥的资讯更将危情险象放大后呈现于世，愈发加重着公众的担忧和恐慌。事实证明，美国次贷危机非但远未到头，而且已经进入新的发展阶段。为此，各国政府以及银行纷纷采取一系列措施，以避免国际金融秩序陷入混乱。那么，“金融海啸”对中国的影响有多深？这场危机还将如何发展？中国能否独善其身？作为美国的最大债权国，中美之间应该如何协作？围绕这些焦点话题，本刊特邀主编杨建国与美国美中经贸科技促进总会会长、纽约著名侨领杨功德在河南郑州进行了深入交流。世界各国不能“各顾各” aihuau.com1杨建国：在您看来，引发美国金融海啸的核心问题是什么？杨功德：美国危机的核心是：一个长期靠借债度日的人信誉透支已经到了极限。在相当长的时期，美国的储蓄率是负数，国民透支消费，不仅花光今天、明天的钱，甚至连天堂的钱都花掉了。政府也是在举债执政，美国是全球最大的债务国，连这次7000亿美元的财政援救资金，都要向世界举债筹集。美国金融危机还源于监管的完善滞后于金融创新，导致金融机构放贷行为盲目扩张，各种衍生工具层出不穷，潜在风险被人为掩盖，从而令金融泡沫一发不可收。 杨建国：金融海啸对您的生活有影响吗？杨功德：我集团旗下开有一家中餐馆，这个季节本来生意应该很好但是从那个礼拜一开始，我们的生意就开始清淡起来。我记得一家华尔街投行的两位老主顾，每天中午都会到这里吃饭，花费至少在50美元左右。华尔街金融危机发生之后，他们基本上没有来过，最多会打个电话叫外卖，花费不会超过20 美元，我估计他们一方面是忙，另外也可能没有心情吧。我个人的直觉是：此次金融海啸是全球金融危机，破坏力的深度与广度，远超过一九九七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复元期会较长和艰巨。 杨建国：金融海啸从美国到欧洲，现在又到了亚洲、拉丁美洲，呈现的好像是放射状、流弹状的这种无序状态，这是不是代表目前亚太地区受到金融海啸的危机真的非常的严重？杨功德：这个市场之所以表现如此的差，主要还是两个字，就是惊慌，panic、fear，就是市场的信心的心理因素。这几天在IMF的会议前夕，各国央行政府都采取了更大的干预的措施，而且更多的协调的行动，政府对这次稳定和化解金融危机的决心越来越强烈。从基本面来说并没有说新的负面消息，所以基本上目前市场的表现还是有这种恐慌。 杨建国：这种恐慌有蔓延全球之势。杨功德：美国金融危机已扩散为环球金融危机，恐慌已蔓延全球，单只美国奋力作战，恐已难挽狂澜，例如若欧洲金融体系崩解，美国与其他地区的金融生态亦将重创。 杨建国：目前各国也都纷纷出台措施来拯救本国的金融体系。在您看来，这个措施的成效会如何？杨功德：其实在危急存亡之际，各国除了要“自保”外，更需联手出击.因为此次并不只是一国的金融危机，而是已跨越国界。更重要的是市场深忧之一是：人们怀疑一个国家缺乏能力与意志克服这场世纪金融海啸。因此各国联手，以同心协力的声势与行动，才有望稳住市场信心.当下各国已经经联合减息.虽然此举对纾缓信贷紧缩的实际作用不高，但可以向市场传达，全球已决心联手救市的信心。 杨建国：面对金融海啸，作为美国的最大债权国，中美之间应该保持什么样的互动？杨功德：面对当前的局面，中美应该加强合作采取积极的应对措施，形成合力才能有效地应对危机。中国和美国是全球经济的两大引擎，两国经济占世界经济总量的40%。从任何角度来说，中美两国都是在一条船上。我希望中美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大国加强建设性伙伴关系，共同努力为两国乃至世界的经济繁荣作出贡献。 中国正在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 杨建国：此刻，世界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中国———作为全球两大经济引擎之一，中国能否抵御住这场世纪性的金融海啸？杨功德：无庸讳言，在一个开放的世界，当全球性灾难袭来时，无人能独善其身，中国也不可能毫发无损避过这场灾难。中国几千亿美元的对外主权投资面临缩水减值威胁；对外依存度达60%的中国经济将面临险恶的外部市场环境，而以外向型经济为主导的珠三角地区可能提前迎来寒冬。一旦全球经济危机加重，需求减少，中国必然要经受更严峻考验。这些现实困境，我们无法回避。 杨建国：这些风险定会对中国经济构成致命打击吗？杨功德：未必。中国对外投资的标的绝大部分为国家信用做担保的国债，少有高风险的金融衍生品，因此，风险在“可控之中”。而且，中国高达1.8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与国内实体经济关联度不高，少量的对外投资损失不会直接影响国内经济。中国经济虽然对外依存度较高，但作为世界第一人口大国，国内潜在的巨大市场容量，为应对外部市场危机提供了强大依托和回旋空间。 杨建国：对中国经济的抗风险能力，您持乐观态度？杨功德：可以这么说，因为中国的国民储蓄率高居全球第一，居民和企业存款达几十万亿元，还有世界第一的外汇储备。正所谓，手中有“粮”，心里不慌。如此雄厚的资金储备，为中国应对各种风险和危机奠定了坚实基础，也提供了推动经济发展的潜力和腾挪空间。经过多年渐进式改革，中国金融系统运作稳健，银行资本充足率均在国际公认的安全线之上，对资本市场严格的监管和审慎创新也使得中国不具备发生美式金融危机的先决条件。 杨建国：但是，据我了解，受金融海啸的影响，中国的出口形式并不乐观。几天前，广交会开幕，在本届广交会上，一些中小企业还是感叹生意难做，今年出口额下降了三成。一些大型品牌企业也表示，已经感受到了压力，他们预计至少有一年甚至更长的“低潮期”。 在外部出口环境恶化的情况下，今年前9个月我国传统大宗商品出口增幅大幅回落，其中，服装及衣着附件出口增长仅1.8%，比去年同期回落21.2个百分点；塑料制品仅增长1.6%，回落8.4个百分点。这个情况，您了解吗？杨功德：我有所了解，我纽约的一个朋友是做圣诞礼品生意的，每到10月份他都会接到大量的订单，而今年订单比往年减少了60%，而他的货源主要就来自中国大陆。圣诞订单在外贸中很重要，但今年情况不容乐观。 杨建国：这种现象并非个案。杨功德：由于出口对中国经济增长非常重要，欧美经济衰退，中国势必受到影响。但有三大因素确保中国受冲击相对较小。首先是中国积累的庞大外滙储备，其次是中国目前仍然进行资本控制，因此和国际市场之间存在一道防火墙，第三是中国有充足的财政盈余，可以通过基建建设和刺激内需调控经济。在这次全球金融风暴中，中国基本上受影响还是可以说最小的，但是因为这个国际环境是如此的暗淡，如此的危险，中国也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就是说做好最坏的思想准备。最关键的就是要维持我们金融体系的稳定，然后就是一定要及时、果断的调整我们的宏观经济政策，保证中国经济能够持续的高速成长。从中长期来说，维系投资者信心、维系国内的老百姓和维系全球投资者对中国信心的最关键的因素。 杨建国：从目前来看，中国政府的调控措施是不是对于国内市场的稳定起到了一些作用呢？杨功德：国家能够通过及时、果断的宏观政策的调整，能够保证通过内需，刺激内需，包括消费者基础，包括投资基础能够维持中国经济。在这样一个非常严峻的全球经济环境下，继续保持经济增长，我想这是最重要的。 杨建国：今年中国的经济发展经历了严峻的考验。年初中国遭受了罕见的雪灾，后来又发生了举世震惊的大地震。在这种情况下，今年上半年中国经济还是保持了10.4%的增长率。在国际金融动荡的大背景下，中国政府采取了积极措施保持经济的持续增长，比如再次下调了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并将增加中小金融机构的贷款规模，有利于让中小企业获得更多贷款。中国正在努力保证下半年经济能够继续稳定发展。杨功德：中国经济的稳定其实意义重大，在中国经济面临国际国内诸多挑战之时，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经济体，采取了相应措施维护中国的经济发展和金融稳定。中国今年虽然遭受了自然灾害带来的巨大经济损失，但中国政府采取了及时有效的措施，保证国内的经济增长，从而为全球经济稳定作出了贡献。 金融创新不应停滞而应加速 杨建国：大家现在都在反思，说中国金融创新应该慢下来，不应该步美国的后尘，金融创新太超前，风险就太大。杨功德：在我看来，不改革、不创新才是中国金融最大的危险。 杨建国：为什么？杨功德：在中国深化金融改革的过程中，深刻反思美国爆发的金融危机的前因后果，引为殷鉴，无疑是必要的，但借鉴和反思必须建立在正确的前提上，不少人对中国金融市场并未因金融创新过度而引发金融危机感到庆幸，但他们忽略了金融创新不足所引致的资金配置效率低下的风险。倘若忽视两国国情的差异，给金融市场发展过度的美国和金融市场发育不良的中国开出同一药方，难免张冠李戴，得出错误结论。 杨建国：中国金融市场发育不良的表现是什么?杨功德：中美的经济模式存在极大的差异，美国储蓄率极低，消费信贷成风，金融衍生品发达。而与之相对，2007年末中国的居民储蓄率高达69.14%，消费需求长期不振，金融产品匮乏。与巨大的居民储蓄率同是存在的是实际负利率和存贷利差畸高。实际利率为负一方面说明金融机构效率低下，另一方面意味着大量投资项目实际上是行政干预和金融寻租的结果，而存贷利差畸高意味着储蓄转化为实际投资的比例过低。不仅如此，由于金融效率低下令全局性的通货膨胀与生产部门流动性不足同时存在。据银监会统计，今年第一季度各大商业银行贷款额超过2.2万亿元，其中只有约3000亿元贷款落实到中小企业，与此同时，部分中小企业的实际融资成本为月息8%左右，这无疑说明最具活力的实体经济无法获得庞大的储蓄资金。有鉴于此，一段时间以来，学界就货币政策“从紧”还是“扩张”争吵不休，但对深化金融改革从未有争议。杨建国：但是，正式因为发育不良，中国金融业此次受到的冲击也是很小的。杨功德：中国目前因金融开放不足所获得的相对安全只是暂时的。中国承诺在加入WTO的5年内允许外资银行对中国居民提供人民币业务服务，各种金融业务的相继放开，将令我国备受呵护的金融机构直接面临全球顶尖金融机构的竞争。打个不恰当的比方，美国的金融海啸固然可怕，但海啸毕竟属于大海，在游泳池中的安全是不值得夸耀的。 杨建国：但是非常时期是不是应该有非常规的选择呢？ 杨功德：不能混淆在市场失灵的非常时期政府采取的干预手段与政府在正常时期举措的界限。当前有不少人认为美国救市意味着市场机制失败，金融自主创新的失败，但只要参看华尔街的发展历史即可明了，这次的金融危机与历史上的金融危机相比，并不是最严重的，虽然每一次危机都令市场伤筋动骨，但金融创新与完善监管的伟大博弈仍然在继续，作为金融市场后来者，中国应该汲取前人的经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以求在不久的将来展开全球金融竞争，而不是偏安一隅，以短浅的目光庆幸暂时的安全。
当前中国最大的金融风险就是不改革的风险。我们应以坚定的信念继续推进金融市场化改革，放宽对民间金融的限制，以完善市场规则，提高信息透明度，加强监督，降低准入门槛，全面提高金融体系的管理水平。 世界正在重新认识河南 杨建国：你这是第几次到河南？杨功德：今年这是第四次，一共来过十次左右吧。 杨建国：有没有感觉到河南的变化？杨功德：变化很明显，我记得第一次来河南是在三四年前，来之前听到外界关于河南的很多不好的评价，但是到这里之后，发现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么“可怕”。我对河南的印象很好。这几年间，一些变化是我有所目睹的，例如政府的服务越来越好，河南企业在市场的竞争力也越来越强。 杨建国：海外华侨对河南了解比较多的是哪些方面？杨功德：应该是文化，很多美国人都知道少林寺，河南有很好的文化资源，应该大力向外推广。我们美中经贸科技促进总会在中国 国庆节的时候经常邀请嵩山少林寺功夫团到纽约表演，我们希望将正宗的少林功夫介绍给纽约的侨胞和美国主流社会。 杨建国：海外华侨对河南的经济状况了解多吗？杨功德：不是太多，很多人印象中河南是个农业大省，还不知道河南已经成为一个工业大省了，也不知道河南的ＧＤＰ已经超过万亿，排到全国第五了。河南应该多向外界宣传一下。杨建国：那你们目前在河南的投资主要聚集在哪些产业？杨功德：早期是地产和能源产业，但下一步我们打算在食品加工和高科技农业方面作些尝试，河南在这方面有很好的资源。另外我也想在文化产业做些事情。 杨建国：在投资过程中有没有一些意想不到的难题？杨功德：没有，这一点是让我很感动的，地方政府的服务态度和工作效率都超出了我的预想。 杨建国：如果请你向美国的朋友推介河南，你会怎么介绍？杨功德：我会告诉他们，河南是中国的缩影，世界的商机在中国，中国的商机在河南。我会告诉他们，不到河南就不能真正了解中国。 税改不会影响投资 杨建国：现在国家已经调整了外资和内资的税率，外资之前享受的种种优惠政策可能会逐渐淡化，这对华侨回国投资会产生影响吗？杨功德：全世界的企业为什么都热衷来中国投资？仅仅是因为优惠政策吗？我想不是的，中国最大的诱惑点在于巨大的商机。中国有那么大的市场，那么多的资源，各种生产资料的成本也都具有竞争优势。 杨建国：现在沿海发达地区的一些产业正在逐步向中西部地区转移，华侨回国投资是不是也出现了这种趋势？杨功德：是这样的，我们最初的一些投资是在福建等沿海省份，这两年已经开始向中西部转移了。随着发展，沿海地区的商务成本都已经大幅度上升，而中西部的土地成本、劳动力成本都很有吸引力。 杨建国：中美两国经常有贸易摩擦出现，作为美中经贸科技促进总会的会长，你是不是要在中间做些沟通？杨功德：是这样的，我想海外华侨华人有责任和义务化解海外一些人对中国的偏见。近几年中美经贸关系发展快，也出现一些问题，如有人说中国对美国顺差太大、人民币币值低估等等。这些问题，有些人是不了解，有些人是带了偏见。我们一直努力让美国民众、新闻界和美国议会议员多了解中国，逐渐化解一些人对中国的偏见。 杨建国：现在是不是有很多的华侨愿意到中国来创业？杨功德：是的。我们这些老华侨到国外的时候，没技术，没知识，赚点钱不容易。有了一定的财力，谁不想往家乡投资，为老乡们办点事呢？不管走到哪儿，这中国根是割不断的，不管走到哪儿，都得记得咱是中国人。现在好了，国家强大给我们提供了机遇，回来创业的越来越多。光是我们协会就有100多家企业在国内投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