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实在是中国企业家们的多事之秋:上院子(医院、法院)的、进局子的、被绑的、潜逃的、破产出家的等不计其数。对此种种现象,国内著名的改革家温元凯教授,总结出他们共患的四大病:1)变得狂妄;2)贪婪和野心;3)不良嗜好;4)为情所困。本人对温教授归纳的“变得狂妄”深以为然,于是有此狗尾小文。
一、饥不择食 狂不择言
刘晓庆是中国演艺圈当之无愧的大姐大,以她的演技及演龄本该谙熟大众传媒的魅力并能很好地驾御,令人诧异的是:此姐竞对媒体中——“让二老满意原则(老干部、老百姓)”非常漠视,也许是不晓得,但这“不晓”的结果可要比用记者的名片裹口香糖严重多了!
记得有一次,她做客中央电视台,在节目中侃侃而谈(忘了自己的高龄般)“也曾离过婚”,这如何能使电视机前的老干部们不皱眉了;而其外甥则大赞大姨送他去留学的慷慨,这又如何能使老百姓们不仇富?果然,过不久就听到她因偷漏巨额税款而被拘留的消息。当记者问刘晓庆她最悔恨的事是什么时,出人意料的回答是:“我不该出一本叫《从一个演员到亿万富姐》的书,都是‘亿万富姐’惹的祸!”(这与《大陆首富——牟其中》有惊人的相似) 其实那有“亿万”,那是银行贷给她做生意的,应该叫“亿万债姐”才对,否则那一千多万的税款就不用花一年半去东拆西卖(卖房产)才凑齐交清出来。
眼明人都知道,刘的案情并不是最严重的,但本着“让名人难受的目的是为了吓唬有钱人”的原则,且确实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据说仅国家当年的个人收入所得税就增加了四成!这么一来,刘大姐一年半的“白牢”对完善中国税制的意义真可谓非凡。
上帝要谁死亡,就必让其先疯狂。一旦一个人因大脑在休息、小脑却在反射而说了自大且病态的言语后,那他就离疯狂不远了。厦门远华案的赖昌星江湖情结极浓,首次见朱总理时,就敢发豪言:“在厦门,若有事,请找我!”各位看官,这……这……这能不出事吗?
另有秦池前老总姬长孔,谈到为什么要当“标王”时,就说了一句颇具经典的话:“开进(CCTV)一辆桑塔纳,开出一辆奔驰!”此话反映了军人出身的他对民众智商的极度蔑视(当然,“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后来居上)!这话资本市场、秦池人爱听,一旦惹恼学界媒体,那他只好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佛靠金装 人靠衣装
作为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人,企业家们对自己的行头自然格外注意,可谓“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妥贴;由里到外,无一件不称心”。只要不过分的奢华俗艳,那对成功商人的形象是有益无损的。当然在傲慢的林语堂先生眼里,西装远不及中国长袍科学。林老先生的这种偏见,全因西装在中国被屠户、西崽及英文不通者滥穿而形成的,只要你不用夏布花布作面料,他是不会怪大家的。毕竟,生意场的“国际惯例”是洋人订的,要发展自身,穿衣只好不要科学了。但须注意一点——选料要上乘,若一套衣服能一穿二十年(仅适体形保持者),你的美誉度自然不拔而高(李嘉诚就是这样炼成的)。若讨厌正装,那你一定要年轻,要会扮酷,张朝阳是也(此公在央视穿T恤出镜就极频)。大家可千万别学教育产业风云人物、新东方创始人愈敏洪,他一般是“西装与跑鞋同穿,皮鞋与背心配套”,人家为的是娱乐(amuse)学生,如果你也学他去娱乐某些人的话,似乎不太妥当。
三、宁静致远 无欲则刚
古人云:“欲识其人,必先识其友”。而当代社会则有“欲识其人,必先识其车”之说。确实,每款车在中国都蕴含特殊意义,物以类聚嘛,如奔驰实为暴发者致爱,宝马则为入演艺圈的门槛;(若有人“白天开奔驰,晚上遛宝马”,必能赢“两栖”“骑墙”“多边”等美誉)惟奥迪的宁静与深邃、稳重且洒脱的品性受到了成功人士们的推崇(喜欢低调的朱老板、李超人就好奥迪);帕萨特、夏利则等而次之。查理士张(朝阳)就常用夏利、滑轮代步,这样既不失孺子之气,又能吸引眼球,何乐而不为?
可偏偏有人搭错车而不自知,当年《中国富豪排行榜》出炉时,不少人窃喜:“成名捷径来了。”却想不到国家税务局、审计署的同志不但爱看此榜,更爱琢磨此榜……于是众富豪或多缴或补交,弄得狼狈不堪、后悔不已、不敢再富了。一名资深业内斥此榜为“胡说八道”,的确,英人胡润哪懂中国的“过劳死”极少,而“见光死”极多(如IPO);人有钱是不喜外露的,露也仅限于“逗你乐”;中国的非流通股是不能变现的,白纸不算钱吧?且有钱人的小舅子特多,他们的财产能放在“同一个舅子”里吗?
四、以史为鉴 以资后进
时下,业界以“水煮系列”畅销为契机,使孔明领衔的中国智慧又焕新机。今亮们“羽扇纶巾,谈笑间,秃头杰克灰飞烟灭(‘灭’仅指韦氏退休后,GE就百病缠身了)”。对“杰克8226;韦尔奇”热在中国的久烧不退,中粮的董事长周明臣不禁也要发问:“他(指韦)在美国管分房、义务献血和计划生育吗?而那一件不是头痛的大事!”新东方董事长愈敏洪也有很深的感触——“洋管理书翻了不少,可不及古书来得实在”。他的管理思想就有不少来自曾国藩(如幕僚、如分权)。
说到曾国藩,便不得不提与之同代的大贾——胡雪岩,世人常诧于曾能善终(世袭爵位,死谥“文正”)、胡却大为狼狈(生前就被摘“红顶”,破产散家而亡)。这可以归为——曾以“拙”达,胡因“狂”亡。胡氏发迹后,广置良田、大安豪宅与勤纳美妾都无可厚非,他笃信的“美女外交”也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但最致命的有二点:一是自以为只要背倚左宗棠,就可睥睨天下,就敢“不拿村长当干部”。如官居二品的浙江巡抚,在经过胡府大门前的道路时就须下轿;杭州人更是“只知胡大官人,不识知府大人”。第二是他赌性极大(即愿“过把瘾就死”),最后竞至挪用公款囤了三百万两的丝,欲与洋公试比高!结果惨遭内外合力扼杀,从此一蹶不振。(注:“内”指盛宣怀之辈,靠山为李鸿章,而左李又是宿敌。李大学士——这位被老师曾文正称为“拼命做官”的人物,斗一个不善拍马屁的左举人的胜算还是相当大的)
而“以钝拙之资,成伟人之业”的曾国藩则与胡雪岩相反,为了使曾家能“长承眷恩”,事事惟谨慎:功不敢独领、财不敢独吞、权更不敢独霸;当面就直斥满腹帝王之学的王闿运,把王的唆使视为“狂妄”;江陵功成时,或师或友,或幕或将,均以“江南半壁无主,涤丈岂有意哉”试探,曾国藩一律严词坚拒。当时惟有明月清风知其深谋苦虑也:身为孝子的他,绝不愿看到只要自己大旗一立,湘乡就立遭抄家灭族之祸;身为当世圣儒,绝不愿出尔反尔,教人忠君,自己却叛君,如此何以立足?何以处世?这种大智惹愚的圣贤,还不配为今人师吗?
五、“惟有惶者才能生存”
此话的版权归中国教父式企业家、华为老总任正非所有。华为,一匹土狼,一匹令思科、摩托罗拉为之胆颤的土狼,竞会发出这样的低嗥,示弱吗?不,不是的。除了任是一名极为低调、焦裕禄(焦虑、郁闷、忙碌)式领导,与“狂”无缘外,更重要的是这位“学毛标兵”对曾国藩亦有所研究。与其说他篡改了安迪8226;格鲁夫的“惟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不如说他深得曾氏“惟以退悔为安”的真义,总以“扑拙之姿”示人。他的下属是不会说出如“电视半夜无主,任总岂有意哉”来的。
如果换一个极想“立德、立功、立言三并不朽”的人,闻后必雀跃而起,必欲广而告之而后快。殊不知“中国的传媒历来有同情弱者,钦佩思想者的传统,对于强者,大抵是畏而不敬”(《大败局》——王晓波)。在强者的周围,满是虎视眈眈、怀着不惜与身齐臭的掏大粪精神、以反思、知情、评判的角色来表现自己职业道德的记者,您是思想者了吗?您准备好了吗?(有意思的是,任正非对媒体从来不着一墨,反而成了“立言”最成功的企业家,其撰的《北国之春》、《华为的冬天》等文通常是不胫而走,广为传诵,甚至被许多企业奉为圭臬)
孔子的“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是很有道理的。当中国(前)首富刘永好先生出现在电视时,肯定会令“二老”们产生一种“当中国首富也不过尔尔”的错觉,而这种错觉是十分重要和必要的。可惜的是一些企业(特别是民企)就因用了一些不善“讷于言”的MBA(Married But Available)去当CEO(Chief Entertainment Officer)而倒下的。“不患贫而患不均”劣根固在,亦何必信“惟有偏狂才能生存”?只有“顺水推舟”,方能解决因狂妄而引发的覆舟之灾,顺“二老”推舟,顺媒体推舟,实为不二法门。
记得中海油的前董事长卫留成(现任海南省长),就毫不在意别人说他“土”,只笑道:“我本来就土、就是农民嘛,可当我在打高尔夫、讲英文(都不错)时,你们又说我‘洋’了!”是啊!要想在商海游刃有余、上下俱爱、左右逢源,你就得是这种土洋结合的“中华鳖精”。
(注:文中提到的“让二老满意原则”的“老干部”专指抓政审与发行的人,而“老百姓”泛指支持广告及收视率的人,两老缺一不可,故值得传媒人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