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东盛科技原灵魂人物郭家学“淡出”之后，在媒体上再也能见到他的新消息了，但是他的出局带给人们的思考并没有结束。如果说，是从紧的货币政策使得郭家学随着资金链的断裂应声而倒，那么他能否等到政策“好转”时东山再起？在中央4万亿资金保发展的巨大蛋糕面前，重新思考郭家学“淡出”的因果不乏现实意义。其实，这是一个在资本扩张与品牌炼金之间，关于鱼与熊掌兼得的努力中，能否走出“布里丹效应”的问题。aihuau.com价值发现者难逃“布里丹效应”？作为较早一批准确把握时代脉搏、迅速崛起的民营企业家代表，郭家学在医药行业迅速从一个门外汉跃升为一线大明星，人称“医药行业的价值发现者”。郭家学根据自己对价值的发现，在连续将三十多家公司收购于旗下的同时，也将资本扩张与品牌炼金这两个问题摆在面前，就像“布里丹的驴子”遭遇的两堆草料。两堆草料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驴子不知先吃哪一堆为好，竞在徘徊奔波中饿死了。郭家学在试图打造一个在中国“遍插红旗”的医药帝国时，也没能逃脱这种“布里丹效应”的宿命。郭家学曾经认为：“能够发现行业价值，把这个资源重组以后能够进一步提升它的价值，同时提升这个行业的价值，这是东盛最大的优势。”如果把后者叫做品牌炼金，那么郭家学在品牌建设方面确有可圈点之处，突出的案例是对于“白加黑”的运作。2000年，郭家学成功收购江苏启东盖天力公司。两周后就获得意外的收获：感冒药当时的第一品牌康泰克因PPA事件，给其他不含PPA的感冒药留下了巨大的空间。郭家学立即决定更换白加黑包装，赶制广告片，召开新闻发布会，利用PPA危机推广“白加黑”。全国所有主要药店几乎每家都悬挂了“白加黑不含PPA，请放心服用”的条幅。次年，“白加黑”销售额增长15倍。快速增长的业绩让东盛集团一举进入中国医药工业前20强。东盛进入之前，盖天力公司负资产几个亿，而东盛入驻之后的短短几年时间，该企业的价值得到了上百倍的提升。然而郭家学深知自己类似的成功离不开资本的魔杖，“资本经营”的内在冲动更加难以抑制。此后他便沉迷于马不停蹄地进行企业并购，已无暇顾及品牌炼金。在将白加黑、盖天力、维奥欣、小白、信力、四季三黄、瑞珠、定坤丹、龟龄集等一系列相当有分量的产品收于囊中之后，郭家学还想将四大国家级保密中药全都拿下，倾尽全力去收购云南白药。到了2005年，东盛旗下拥有了三家上市公司，郭家学公开宣称自己控制下的版图已经达到了65亿元！郭家学踌躇满志地表示，东盛集团要通过自有业务的快速增长、实施超大规模的并购、国际合资合作的“三架马车”，带动东盛集团超常规的发展。”郭家学的确也创造了一个个超常规扩张的“奇迹”。不过，当他坐上云药集团董事长的交椅，登上了事业的巅峰之后，却遭遇到了连董事都没有“资格”做下去的尴尬，等待着他的是多米诺牌鹘式的一连串辞职。布里丹驴子的被饿死，与其说是因为犹豫不决，不如说是沉湎于两堆草料一堆也不想放过的贪婪。诱惑是外在的挑逗，贪婪则是内在的驱动。其实，资本扩张与品牌炼金是两条不同的路径。与品牌点金需要下一番苦功夫相比，资本扩张的神话更能满足贪欲。于是，郭家学在“资本经营”狂潮的席卷之下更加迷信于自己的资源腾挪天才，变成了一个收购狂人，因收购占用上市公司资金高达15.88亿元。在这种情况下，品牌炼金只能点石成金的奇迹出现，然而，资本扩张与品牌点金不仅无法兼得，最后连在先圈定的“草料”也只是在为别人做嫁衣。都是资金链断裂惹的祸？布里丹的驴子在两堆草料之间的犹豫不决隐喻着一种贪婪所导致的不正当诉求，这才是应当值得我们警惕的。同样的道理，郭家学的无奈“淡出”从形式上看是资金链的问题，祸起大股东占款信息曝光，而实际上是其背后的投机心理所导致的必然恶果。郭家学事后总结教训时认为，自己在扩张上犯了战略错误。其实，企业寻求扩张算不上什么错误，问题在于这种扩张不能建立在投机的基础上。郭家学在收购云南医药集团的过程中，蛇吞大象的游戏完全是企图利用杠杆原理进行投机。郭家学用4.98亿元与中国医药集团组建注册资本10亿元的中国医药工业有限公司（国药工业），国药工业动用9.40亿元参与原云南医药集团有限公司的增资扩股，持有新云药集团50%的股份，这样郭家学用约5亿元撬起了约20亿元资本大厦的使用权。不过，云南省国资委的要求是，以2003年云药集团实际销售收入的30亿元计，每年的复合增长率必须达到41、42%！2007年新云药集团的销售收入要达到120亿元，税收11亿元，净利润3.40亿元，否则将从国药工业的投资中扣除，相应减少其股权比例。新云药集团与原云药集团的唯一差别就是增资扩股7.50亿元，其业务架构没有丝毫变化，如此高的增长目标在行内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郭家学却慨然允诺。显然，他并没有考虑怎样去进行品牌炼金，只是寄希望于新的投机。
离开了品牌炼金的健康轨道，郭家学的资本扩张已经是在靠投机一路走过来。在云药的收购中，他所使用的资金除了政策优惠的成分外，其缺口就是在靠违规拆东墙补西墙。郭家学在东盛科技占用的资金数额达该公司上年末净资产的347%；同时还有9.56亿元未披露的对外担保。这些重大关联交易，均未履行必要的审批程序，也未及时发布公告。郭家学入主另一家上市公司潜江制药后，在重组后两个月就开始利用潜江制药进行担保借款，致使其所持潜江制药1269万股股权被冻结一年。郭家学在“资本经营”中不仅是无视规则，而且是在刻意钻规则的空子。“资金占用”虽然在法律的规制上有一定的空白，但是作为控股股东凭借其控股地位肆意侵占上市公司资源的法律事实，受到法律的制裁是早晚的事。郭家学在自认为得意的时候，已经在危机中越陷越深。投机与违规必然会表现为失信，而市场上的失信比资金链断裂更为可怕。郭家学以不正当手段侵犯上市公司利益，严重影响了上市公司正常的生产和资金流动，事发之后，使得郭家学面临着前所未有的信誉危机，东盛欠款数额被排在沪市清欠“黑名单”的第一位，东盛科技戴上了ST的帽子。占款尽管可以清偿，郭家学诚信的丧失已无法挽回。有分析人士指出，“东盛科技股价大跌乃东盛集团的惊天阴谋”。即使郭家学表示占款一定会还，并开出了以股抵债和以资抵债等“药方”，但是人们依然怀疑其还债措施的诚意，置疑他是在巧借抵债谋求整体上市：“对于现金流比较紧张的郭家学来说，把东盛集团的资产注入到东盛科技，最直接的好处就是把东盛集团的一些无法变现的资产进行了变现，而在变现的过程中还有可能产生溢价。”一位业内人士分析说，被抵债的东盛集团其他资产并不一定值那么多钱。这些道义上的谴责，显然是他“惯出老千”惹的祸。郭家学在资本扩张上的败走麦城，反过来累及品牌炼金。伟业咨询公司的一位医药行业分析师称，虽然郭家学有意定位于发展中药和麻醉药，旗下的广誉远公司拥有我国四大国家级保密中药中的两个品种——龟龄集和定坤丹，具有独家优势和巨大的品牌效应，但是当它被整合到东盛科技之后，盈利预期并没有顺利实现，“广誉远”至今知名度并没有得到提高，甚至还受到了一些负面的影响。 郭家学复出有待幸运再度降临？郭家学在“淡出”时曾慷慨表示：“三两年后，我还会回来。”那么此后郭家学是在进行品牌炼金的卧薪尝胆还是在资本扩张中蛰伏？如果是后者，那其实是在等待政策按照自己的意愿“好转”后进行新的投机。宏观调控的政策的实施无疑会告一段落，但是郭家学如果不能在品牌炼金中获得“鹰的重生”，将依然难逃“布里丹效应”，因为历史的幸运无法被他独家垄断。 郭家学此前从他所在的陕西安康师范学校辞职下海，十余年的时间能够在价值发现的过程中施展开自己的拳脚，当属幸运。与以承包闻名的马胜利等不同，郭家学的幸运得益于“资本经营”与“国退民进”的改制。1996年12月，一直做贸易和代理生意的郭家学在收购了陕西凤翔县的一家叫卫东制药厂的小型国有企业后不久，陕西省就在酝酿出台两个关于搞活国有中小型企业和大力发展非公经济的《决定》。历史好象专门为郭家学畅开了一道大门，郭家学抢占了先机，享受到了包括资金扶持在内的各种优惠条件。郭家学如果怀着感恩之心回馈社会，也不失为一个识时务者。但是当郭家学以为自己的成功是由于自己娴熟的技巧，得益于频繁的资本运作的时候，恰恰忘记了这一点，由价值发现者进而形成了价值拯救者的幻象，成了“一个理想主义的人”。当他忘乎所以，反过来以能否满足自己的贪欲为判断形势好坏的标准时，只能遭受逆势而动的惩罚。在郭家学那里，后来的资本扩张有太多的假设，总希望幸运再次降临。比如，假设东盛科技的市值由当时的71亿两年后上升到200 亿，比如，在收购云药集团时假设能够将山西广誉远境外上市，轻松偿还对上市公司的占款。面对云药集团无法完成的指标，他又假设2008年云药集团能够在海外整体上市，云南白药能坚持到自己能净赚40亿以上。当东盛的短期负债占到了债务结构的98%，资金链断裂在即时，郭家学认为，“如果我在2004年前手中有大量现金的时候，把债务稍微的调整，比如说3/5是中长期负债，2/5是短期负债，那我就能顺利地渡过宏观调控，云南白药我也犯不着卖了。” 2006年，证监会重点打击了大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的行为后，郭家学虽然预感到宏观调控的力度不小，依然心存侥幸，以为那无非就是利率的上调或者下调，带来的只是企业财务成本的增加。始料未及的是，在宏观调控的第一年，东盛就被银行压缩了将近5个亿的借款……历史的转盘不可能按照投机者的假设旋转。前无古人的改革难免要进行“摸着石头过河”的试错，改革的迅猛发展也许来不及清算资本“原罪”，然而历史的长河不乏自我净化能力。从某种意义上说，此轮的宏观调控就是要发挥自我净化能力的作用，淘汰投机者正是它所要达到的目的之一。郭家学在“淡出”后的反思中如果还不能专心于最适合于自己的那一堆“草料”，此轮的宏观调控软着陆后，他依然找不到商海中正确的航向。郭家学曾经这样对记者说：“可能到2009年前后，东盛的战略并购活动将再次启动，而那时的并购很可能是世界级的。”区别就是“今后发展我就全靠自有资金，用自有资金来发展企业。”如果东盛新的并购依然是投机，那么无论他使用谁的资金，他的东山再起将会输得更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