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改革开放三十年
中国有句俗话感叹世事变迁: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光阴似箭,弹指一挥间。毛泽东说“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这三十年就更是弹指间了。
经济改革开放三十年了,一直站在风口浪尖的经济学人再次聚首,光华新年论坛上名家集聚。但我从头看到尾,隐约之中感觉有点异样,对三十年的“回顾”之聚当中,似乎包含着“反思”之意。
我们找到了方向了?虽则政治家们都信誓旦旦表达着坚持某种信仰和道路的决心,但是,至少改革的主旋律——经济,依然没有任何理论上的系统突破作为改革方向的指引和出师表。过去所坚持的那些理论已经被要求“与时俱进”了,而尚无法保障西方经济平稳发展的理论被当作远道和尚口中的圣经引入。经济学依然不知道世界经济运行为何会出问题和什么时候出问题,但是总是洋洋自得于可以解释世界经济为什么出了问题。
吴敬琏老先生以“吴市场”享誉中国经济学界。但从吴老在央视《经济半小时》当中的发言看,吴老先生对三十年改革最不满意的、而且与厉以宁取得一致的地方,不是市场化不够,而是市场之外的“社保“问题。吴敬琏一针见血地批评说“碰到了很多的阻碍,它的原因我看还不是什么财政困难,而是部门从自己的工作方面,从自己的权利,从自己的利益着眼太多,所以就愿意保持旧体制,所以使得迟迟不能实现。这个社会保障体制的建立跟我们住房改革有相同之处,都是因为这样,住房改革结果并没有能够使得所有的居民都从改革中得到利益,结果,改革就没有达到原来一切的目的。”
我听到吴老讲这段话,当时的感觉就是他讲对了,但是却偏离了“吴市场”。
社保问题是一个典型的“非市场化”的问题,其推进督促部门也不应该是市场角色,而且吴敬琏也批评了政府部门对自身利益的袒护。那么,政府部门在社保工作上做得越好,岂不是越发远离市场化?如果政府也是市场角色,考虑自身利益那是市场角色的本能,不考虑才奇怪呢。
实际上,吴敬琏对社保推进的不满,说明在心中这位经济学老人并不是像其头顶光环所显示的全是“市场”二字,吴先生在第十届北大光华新年论坛发言时引用了温家宝总理的话,政府对该管的事一定要管好,不该管的事就一定不要管。政府该管的事是市场的事?当然不是。政府不该管哪些事?当然是基于私权制度的自由的市场。这说明“吴市场”内心深处还认同有非市场的东西存在。
但是,“吴市场”还是一如既往地强调要进入一个“全面的市场经济体系”,维系着“吴市场”的光环。那么眼下的问题是,政府部门把自己角色错位越位为市场角色,连本不该市场化的权力都市场化了,还不算“全面”?残缺的社保制度下的社保基金不也投入到股市里了吗?还不够全面?既然知道政府有该管和不该管的,为何不明确无误地对世人说:该市场的归市场,不该市场的不要市场?
在吴-厉对话当中,厉以宁讲到的三个改革不到位问题——二元户籍、国企垄断、社保——无一是属于市场经济的问题。这些对三十年历史问题的提出,显示了经济学人一贯的方向偏离爱好——偏向于对政治的干预。
“市场经济”,这就是国人在当前找到的金光大道。这对于从完全计划时代过来的国人来说,有这种认识是太可以理解了,然而,可否理解和正确与否是两个概念。非左即右,这是思维惯性的作用。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一端的错误并不意味着另一端的正确。
市场就是逐利场,就是竞争场。为了推行全面的市场化,一些人刻意掩饰市场的这种嗜利本能和分化特性,不惜把市场解释为共同富裕的场所。而当巨大的贫富分化出现之后,又将之责任推到国家干预和行政垄断上面。但不知这种忽悠还能持续几时。
人的本质是自由平等,但人同时又是社会性动物,除了被称为疾病的自闭症之外没有人愿意与世隔绝。这就决定了保障个体自由的制度和保障社会属性的两种制度的并存的必要性。当国人从左的极端走回的时候,我们为曾经付出的代价而叹息,但是,有没有人意识到,我们可能正在为将来从另一端挣扎出来而酝酿着更大的代价——以全面市场化的改革名义把全民族推向拜金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