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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经济学》第四编（下）社会再生产考察（14—19章） 第十七章第三节 三、简单再生产与扩大再生产的界限 在这里，需要对那种认为应以产品实物量是否变化来区分简单再生产和扩大再生产标准的观点进行分析。按照那种观点，既然产品实物量不变就是简单再生产，那么，以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为前提，在对消费的生产资料实行替换时，例如以同一形式的新劳动手段替换陈旧的劳动手段时，新劳动手段就只包含较少的劳动量了。假如这不是个别的而是普遍的现象，那末结果又将怎样呢？因为前提是假定每个劳动者新创造的价值量并没有变化，而现在生产中所消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是减少了，所以如果社会的生产劳动者总数是不变的，社会年产品的价值就会减少了，社会生产实际上就会是萎缩的再生产。这种情况是否可能发生?又意味着什么? 作为劳动者进行生产的一个基本条件的生产资料，就其中的包含了人的劳动在内的生产资料而言，是社会的生产劳动的历史的果实。它产生和积累的历史，就是人们在许多年度从常年劳动取得或大或小的量，作为新增加的生产资料，加入到过去已经存在的作为前提的生产资料总量中去。所以，就最终的根源而言，那就是人类常年劳动的历史积累。也就是说，为了使社会生产不断得到发展，就不能把常年劳动全部体现为消费资料，从而全部进入社会的生活消费过程。恰恰相反，一般讲常年劳动的一个或大或小的量总是体现为生产资料，这一点在工业蓬勃发展时期，在现代生产条件下尤其重要。生产资料也好，消费资料也好，我们在这里所说的当然只是以其中所包含的劳动量的大小来衡量其本身的多少。如果a代表了劳动者从事生产时所面对的生产资料，那么它们就是过去劳动的果实。假定社会生产劳动者总数是不变的——这样便于讨论问题，此时，新的生产的结果，亦即再生产的结果，社会的生产资料总量只应该在a的基础上再加上△a，从而成为新的a，新的再生产的基础。因此，作为代表各生产部门生产资料总量的a，作为总趋势，只能是不断增大，或者说有不断增大的趋势，事实上，那就表示了劳动生产率不断提高的趋势。它所表示的是什么意思呢？不就是说同数劳动者将越益推动更大量的生产资料、同量活劳动将越益推动更大量的物化劳动吗？所以，事实上，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不就是反映了这种情况吗？而同量产品中将只包含较少量的劳动只是劳动生产率提高的自然结果。因此，作为历史地积累形成的生产资料总量，尤其是现代条件下，除了个别的特殊情况外，决不能允许减少。 以年产品的价值不变作为简单再生产的标准，同时假定社会生产劳动者总数不变，此时常年劳动将会全部体现为消费资料，而要使a得到增长，常年劳动的一部分就必须体现为生产资料，以便作为△a。所以，就正常的再生产而言，消费资料的价值总量只能小于或者等于常年劳动量。但是如果要问，社会所生产的消费资料，其所包含的劳动量是否可能大于常年劳动量呢？回答是可能的。如果以年产品实物量不变作为简单再生产的标准，事实上就会导致这样的结果。我们必须承认，有些工艺技术的运用只需要化费很少的劳动，甚至不必增加什么新的生产资料，就可以达到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目的。虽然我们又必须承认，能够实际做到这样的是比较有限——这个问题下面还要谈。因此，在不少情况下，对消费的生产资料不实行足够的补偿，仍然能够生产出同量的使用价值，甚至还可以生产出比过去要多些的使用价值。撇开劳动者总数的变化，这时候社会所生产的消费资料，其所包含的劳动量就会大于常年劳动量。之所以能够如此仅仅是因为历史地积累形成的生产资料的价值的一部分转变成了消费资料，这是通过两大部类比例的实际改变来达到的。没有疑问，如果长期地这样做，就会造成社会的劳动生产率提高缓慢，直至下降。 本来，生产资料作为物化劳动量的积累，是社会生产不断发展的必然要求和结果，特别是劳动生产率提高的要求和结果；而对消费的生产资料不实行足够的补偿，却是走着相反的路，这是根本性的重大的倒退。不错，如果以价值量不变作为简单再生产的标准，假如此时的社会劳动生产率是不断提高的，那么从所生产的使用价值量讲，必然地已经是扩大的再生产了。但是第一，这只是劳动生产率提高的结果。第二，劳动生产率提高的要求和结果，作为总趋势，恰恰不是保持同数劳动者所推动、消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不变，更不是同数劳动者将只推动、消费包含的价值比过去要少的生产资料。第三，以实物量不变来作为简单再生产的标准，事实上就会造成吃老本。因此，不是以价值量不变而是以实物量不变作为维持简单再生产的标准，从理论上讲是荒谬的，从实践上看是极为有害的，是和人类社会生产发展的历史事实根本冲突的。 我们上面假定社会生产劳动者总数是不变的，这只是为了便于讨论问题，如果社会生产劳动者总数是变化的，例如是增加的，也不会使事情有根本的变化。因为，虽然为使增加的劳动者能够实际进入生产领域，要相应地生产出新的生产资料，因而这是属于积累部分，一般讲这是取之于常年劳动，是再生产的扩大部分，但是，如果社会对于已经是处于再生产过程中的消费的生产资料没有进行足够的补偿，那么，对于由社会最大多数的生产劳动者所进行的生产说来，就仍然是萎缩的再生产，就仍然是在吃老本，虽然社会同时又有再生产的扩大。 认为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可以不必有大量追加的生产资料的生产，尤其是不必有大量追加的劳动手段的生产，这是根本不懂得现代生产。以实物量不变作为简单再生产的标准，就是这种认识的反映。这是名符其实的小生产者、手工业生产观点。对于手工业者说来，生产的效率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个人的手艺，并且那主要表现于产品的质量方面。而在资本主义生产发展的初期，例如由于简单协作和分工，使活劳动的支出更加有效，工具、厂房、仓库等劳动手段和各种原料、辅助材料的使用和消费也得到节约，从而达到了提高劳动生产率的目的。而如果说消费的生产资料的数量和价值还是有了增加，那主要是因为产品量增加了，所以劳动材料的消费量增加了。但是，随着使用机器的日益广泛、大量，情况就起了变化。在使用和消费的生产资料中，机器等劳动手段占有了大的比例，大工业时期，更不用说现在的情况，当然尤其是如此。因此，生产资料生产的发展，劳动手段的发展，它们在社会生产中占有越来越大的比例，正表明了社会劳动生产率发展的程度。 不错，科学技术的运用会大大提高劳动生产率，但是，科学技术大规模运用于生产的基本条件，却正是有赖于必须的物质条件。各种科学实验设备，各种具有优良性能的劳动手段和原料、辅助材料，它们和技术成果的运用紧相联系，其中住往包含了大量的社会劳动。当然，我们决不是说劳动量的支出越多越好，恰恰相反，目的正是节约社会劳动，是要化费尽可能少的活劳动和物化劳动，生产出更大量的社会产品；但是，这正是通过同数劳动者推动更大量的物化劳动来取得的。这是必然的趋势，不懂得这一点就根本不懂得在现代条件下劳动生产率究竟是怎样得到提高的。我们也决不是说，为了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从常年劳动取得的用于生产追加生产资料的量越多越好，那必须考虑到各种具体情况。但是毫无疑问，事情的基本性质我们必须弄清，不然，错误的东西、错误的做法就还会认为是正确的。例如以实物量不变作为简单再生产的标准，致使生产资料的补偿不足，用于提高劳动生产率所需要的追加生产资料更是或者很少，或者几乎役有，似乎都是为了节约，其实却是对社会劳动的很大浪费；劳动生产率既不能较快地得到提高，那么年产品的价值总量必然增长缓慢，主要是基本的价值构成的提高缓慢，所生产的使用价值量不可能有迅速的增长。因此，实际的结果就正好和人们的主观愿望相反，就因为那是违背了社会生产的一个基本规律。 劳动生产率越高，同量劳动所体现的产品量也就越大。因此，就消费资料的生产而言，也必然是劳动生产率越高，所生产的实物量就越加丰富多样。如果只是维持简单再生产，那么不管此时的劳动生产率水平已经是多么高，社会所生产的消费资料，其所包含的劳动量就仍然能等于常年劳动量；如果是扩大的再生产，那末正因为劳动生产率越高，同量劳动所体现的消费资料实物量越多，所以社会也就能从常年劳动取得较多的量，用于扩大再生产，而不致影响社会成员消费水平的提高。 就实际情况而言，劳动生产率的提高缓慢，基本价值构成的提高缓慢，与此相联系，过去生产的、正在使用的生产资料的贬值也就并不显著，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的情况就是如此。相反地，在工业蓬勃发展时期，以及随后的继续发展中，劳动生产率的提高迅速，c/n比值的增大很快，而使用的生产资料的贬值也十分显著。其实，生产资料的贬值不过是劳动生产率提高，c/n比值增大表现的另一面。但是，有些人却只看见这一面，而看不见事情的更主要的一面。也就是说，他们实际上并不真正懂得，使用的、过去生产的生产资料迅速贬值的基本原因是什么，或者说，他们不懂得，从社会生产总体看，这些生产资料的贬值是怎样发生的，又将给予社会再生产以怎样的影响。 劳动生产率的提高，既会对企业的实际利润率发生影响，也会对企业消费掉的生产资料的正常补偿和积累发生影响，还会对存量生产资料的价值发生影响。 资本主义社会的较早期阶段，社会对价值的衡量是以包含着相应数量的社会劳动的金货币为尺度；当代社会，是以存款货币和纸币进行计量。在后一种情况下，商品价格的逐渐上涨一般难以避免——这取决于社会经济的实际运行状况、存款创造和调节机制。另一方面，即使单位存款货币的币值严格保持不变，即通胀率为零，在社会劳动生产率不断提高的条件下，同量商品的实际价值仍然有减少趋势。因此一般讲，企业以货币表示的生产资料存量增长幅度也必定大于企业的生产资料实际价值的增长幅度。那末，究竟使用什么方法衡量生产资料存量或产品，接近它们的实际价值呢，这个基本的尺度就是我们经常使用的劳动者的新创造价值。比如，取某国社会的全部生产劳动者一年期间新创造的价值为最基本的计量单位，并以此衡量同一口径存量生产资料的价值或年消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显然，使用这个方法，不管币值发生怎样的变化都是没有关系的。但平均计算每个劳动者年劳动时间的变化，则将相应地影响新创造价值量的大小。但这不会影响以劳动者新创造的价值衡量消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和存量生产资料价值这一基本方法的重要意义。 就实际生产而言，活劳动和生产资料的关系，首先是一定量的劳动力和具有特定用途的存量生产资料的关系，而活劳动在一定长度期间新创造的价值和相应地消费的生产资料价值的关系，则是社会生产的结果。 在社会劳动生产率逐渐提高的条件下，同量生产资料的价值也就有逐渐降低的趋势，新购入同样种类生产资料价格的下降是这一趋势最显明的表现；虽然在实际生产的进行过程中，这种贬值会以货币价格的形式由产品销售收入的相应部分得到抵偿，但真正以同量价值的角度衡量，这样的抵偿实际仍是不足的。而且，就实际生产讲，决不仅仅是维持企业原有的价值量，企业如要正常地生存下去，其实际占有的存量生产资料的价值和活劳动相比，必须增长。只有这样，企业的劳动生产率也才能真正得到提高，直至成为本行业的佼佼者。这一事实告诉我们，在一定的社会机制下，以利润为直接来源的积累资金，部分地可能是虚假的，即一部分表现为利润的积累资金，其实只是满足已经变化了的社会生产条件下企业正常补偿的需要。这时候，积累量实际是被夸大了。 另一方面，当代社会，相反的情况也在发生。比如美国，一定程度上存在的固定资产的虚假的高折旧率。这时候，部分以折旧费名义运用的资金，只是积累资金的变形而已——衡量依据是按劳动手段实际寿命计算的折旧率，低于法定允许并据以提取的折旧率。由此得到一个重要的结论：生产资料的补偿与积累，从根本上讲并非决定于具体的财务法规，也并非决定于具体的政府经济政策，而是决定于社会经济本身的客观条件，决定于社会的劳动生产率水平及其实际发展趋势。在这些现实的条件之下，足量的价值补偿就必定会表现为经济发展的内在要求。在具体的财务法规和经济政策之下，如果补偿量超过了等量价值，那末，这就是部分的积累以此名义得以实现；如果补偿价值少了，而且相应地部分企业也没有别的积累资金来源，那末该类企业就将难以继续正常地经营——如果它有利润，又没有其他的阻碍因素，就必然会投入新的资金，更新自己的生产条件。 另一方面，就财务法规与实际的经济政策而言，它们也分别有自己的活动舞台和积极的或消极的影响作用，总体上就是要求尽量适应上述客观规律。 也须指出，在我国以往僵硬的计划体制下，行政性的财务政策规定几乎成了企业实现补偿主要的、难以变动的因素。这时候，利润率机制也就不可能发挥作用了，而劳动生产率提高的客观要求则极大地受到了抑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