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博伊始,即有自知之明,对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尖锐批判,暂时不会入那些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占据中国经济学舞台尽情表演的精英们的法眼。然不曾想,有一些只懂皮毛的徒孙们,却勇气十足地跳出来,就新范式的名称问题纠缠不休。实际上,我们大可仿照琼·罗宾逊的新剑桥学派,或杨小凯的新兴古典经济学,叫个什么新新古典经济学、后新古典经济学等等,都无所谓。因为与名称相比,建立一个完全不同于新古典及现代主流经济学的逻辑分析框架,才是最重要的。如果精力过剩,还是先拿新剑桥学派或新兴古典经济学的名称去叽叽歪歪吧。
之所以命名为东方经济学,并非为了哗众取宠,乃是因为其研究原点和逻辑思路,截然不同于西方经济学核心框架。虽然主流经济学中也存在着大大小小、自相掐架的众多学派,但硬核都是一样的,即原子式个体、利益(效用)最大化,以及“呆滞的均衡”[1],亦即照搬照抄牛顿机械力学分析模式。而我们建立的新范式,不是从原子式个体出发,而是从最小的经济系统(系统不等于个体的简单加和)出发,不是按利益(效用)最大化展开,而是按系统论、自然法则展开,从思维传统上说,更符合东方哲学的系统整体观、普遍联系观、辩证运动观。
好了,言归正传。鉴于一些拥趸们继续为主流经济学辩护,那我们也继续对主流经济学的“形似科学”予以揭露。且不论主流经济学无法解决的内在矛盾,例如:生产函数阉割问题[2]、资本衡量问题[3],一价定律问题[4];也不说真正学有所成的国内主流经济学研究者的深刻感悟,例如:“经济学告诉我们的并且我们认为正确的,往往就是我们凭借常识就已经知道的;经济学告诉我们的并且我们凭借常识不知道的,则往往就是将被证明是错误的”[5](王曙光),“尽管我们背熟了难以胜数的概念、范畴、规律和推论,似乎也把握了纵横几千年的社会经济发展脉络,但是,一旦脚踏实地,我们……几乎什么经济现象也不理解,也几乎什么事情都不会做”[6](李扬);即使那些被徒子徒孙们顶礼膜拜的西方大师们,也对这一形式逻辑体系的科学性产生了深深的质疑,某种意义上,是自个抽自个的嘴巴,当然,这种自我否定的反思是学科进化所必须的。
1、“经济人”假设
罗纳德·科斯:这个假设既无必要,也会引人误入歧途[7]
夏尔8226;季德:我们可以尽情嘲笑“经济人”,因为它同骷髅差不多了[8]
弗兰西斯·福山:即便人类行为确有百分之八十的情况符合此模型,问题是隐匿的另外百分之二十,新古典经济学派只能提出难以服人的解释[9]
阿玛蒂亚·森:如果对亚当·斯密的著作进行系统的无偏见地阅读与理解,自利行为假设的信奉者和鼓吹者是无法从那里找到依据的[10]
约翰·杜威:如果人性是不可改变的,那么就不存在教育这类事情,我们从事教育的全部努力就注定会失败[11]
2、“利益(效用)最大化”假设(或偷偷冠名“理性”假设,人类“理性”难道只是动物本能般的“效用最大化”吗?真是一种无耻的盗用。)
德国历史学派:试图计算心理感受只是一种徒劳之举[12]
乔治·阿克罗夫:假借心理学的名义[13]
道格拉斯·诺斯:人类行为远比经济学家模型中的个人效用函数所包含的内容更为复杂。有许多情况不仅是一种财富最大化行为,而是利他的和自我施加的约束,它们会根本改变人们实际作出选择的结果[14]
弗朗西斯·福山:不论如何改变效用定义,人们都不见得永远在追求效用[15]
阿玛蒂亚·森:理性白痴[16]
3、“均衡分析”及其数理模型
梅纳德·凯恩斯:把一组经济分析用符号的假数学的方法变成公式[17]
约翰·布拉特:所有这些都不是数学运用于现实世界的经济问题,相反,是运用高度准确、精密的数学于一种完全虚构的理想世界[18]
Georgescu-Roegen.N:有些成果在当今被认为是最佳的经济学成就,实际上是纯粹的数学演算,不仅没有经济内容,而且没有数学价值。这些成果的作者并不是首先是什么,而后又是什么;他们既不是数学家,又不是经济学家[19]
4、从个体到整体的天堑
保罗·萨缪尔森:对局部来说成立的东西,对总体未必成立[20]
曼瑟尔·奥尔森:在严格坚持“经济人”及其行为的假定下,“理性经济人”不会采取行动以实现共同的或集团的利益[21]
肯尼思·阿罗:个人福利的简单加和不一定与社会福利一致[22]
约瑟夫·斯蒂格利茨:作为经典教材的萨缪尔森《经济学》宏微观之间,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内在联系性[23]
5、学科知识的实践检验性
弗兰克·奈特:可检验的理论并非真正的经济学,不可验证并非什么坏事,而是真理性的标志[24]
琼·罗宾逊:以一条未经检验之假说的软脚,一条无法检验之结论的瘸腿,在迷失的方向上蹒跚跋涉[25]
马克·布劳格:请不要和我谈论现实,我们是经济学家[26]
6、整体评价
加林·库普斯曼:(西方)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来说仍处于未完成状态[27]
乔治·斯蒂格勒:当代西方经济学家就其社会作用而言,仍然只是一些“说教者”[28]
冈纳·缪尔达尔:专业经济学家无法写出和说出普通人能够理解的东西,而只能在其小圈子内写作和交谈[29]
保罗·克鲁格曼:纯粹的江湖骗子[30]
主流经济学是不是科学,不是自己说了算,也不能从其外在逻辑形式去判断,我们将在续文中,对比说明主流经济学与现代自然科学观念之间的不可调和性。
[1] 刘安国,杨开忠.克鲁格曼的多中心城市空间自组织模型评析[J].地理科学,2001,21(4):315-322.
[2] 西方主流经济学将劳动、资本、土地和企业家才能列为生产四要素,但在生产函数分析时,只有劳动和资本出现,土地和企业家才能则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究其原因,可能是土地不存在明显的所谓“边际技术替代率”,企业家才能不存在明显的所谓“边际收益递减律”,难以自圆其说。
[3] 资本衡量问题是指:生产投入品种类不胜枚举,无法用统一物理单位来衡量,更不能采用价格总和形式,因为价格变化,生产函数就会发生变化,这与生产函数纯粹考察投入产出之间的物物关系的初衷相违背。参见琼·罗宾逊.经济学论文集[M].顾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4:85.
[4] 一价定律可以表述为:“如果没有运输费用和贸易壁垒影响,在自由竞争市场上,同样货物在不同国家按同一货币计量的价格应当相同,因而两国价格相对水平与汇率之间存在联系。”这一定律彻底揭去了西方经济学的华丽遮羞布而遮遮掩掩地承认了同一商品同一价值,所谓的效用和边际效用理论被扔到了垃圾桶里。参见卢锋.经济学原理(中国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470.
[5] 王曙光.理性与信仰——经济学反思札记[M].香港:新世界出版社,2002:68.
[6] 李扬.财政补贴经济分析[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0:2.
[7] 罗纳德·H·科斯.论生产的制度结构[M].盛洪,陈郁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4:48.
[8] 夏尔·季德,夏尔·利斯特.经济学说史[M].徐卓英,李炳焕,李履端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6:627.
[9] 弗兰西斯8226;福山.信任——对社会财富与繁荣的创造[M].李宛蓉译.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1998:20.
[10] 阿玛蒂亚8226;K8226;森.伦理学与经济学[M].王宇,王文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0:27-29.
[11] 新旧个人主义——杜威文选[M].孙有中,蓝克林,裴雯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7:125.
[12] 转引自杨春学.“经济人”的三次大争论及其反思[J].经济学动态,1997,(5):55-60.
[13] 乔治8226;A8226;阿克罗夫.宏观行为经济学和宏观经济行为[J].当代经济科学,2002,24(5):6-14.
[14] 道格拉斯·C·诺斯.制度、制度变迁与经济绩效[M].刘守英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4:27.
[15] 弗兰西斯·福山.信任——对社会财富与繁荣的创造[M].李宛蓉译.呼和浩特:远方出版社,1998:28.
[16] Sen, A. Rational Fools: A Critique of the Behavioral Foundations of Economic Theory [J]. Philosophy and Public Affair, 1977, 6(4):317-344.
[17] 约翰8226;M8226;凯恩斯.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M].徐毓枬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3:256.
[18] 约翰·布拉特.经济学家是怎样滥用数学的[A].见:阿尔弗雷德·S·艾克纳.经济学为什么还不是一门科学[C].苏通,康以同,赖金昌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145-162.
[19] Roy, S. Philosophy of Economics: On the Scope of Reason in Economic Inquiry [M]. London: Routledge & Kegan Paul, 1991: 140.
[20] 保罗·萨缪尔森,威廉·诺德豪斯.经济学[M].第16版.萧琛译.北京:华夏出版社,1999:4.
[21] 曼瑟尔·奥尔森.集体行动的逻辑[M].陈郁,郭宇峰,李崇新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5:2.
[22] 肯尼思·阿罗.社会选择:个性与多准则[M].钱晓敏,孟岳良译.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00:16.
[23] 约瑟夫·E·斯蒂格利茨.在中国人民大学的讲演[N].经济参考报,1998-08-04.
[24] Knight, F. “What is Truth” in Economics[A]. In: William, L. & J. Alexander (eds.). On the History and Method of Economics: Selected Essays [C].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56: 151-178.
[25] 马克·布劳格.经济学方法论[M].黎明星,陈一民,季勇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0:132-134.
[26] 马克·布劳格.现代经济学已露游戏人生之病象[N].贾根良译.经济学消息报,2003-06-20.
[27] 加林·C·库普曼斯.关于经济学现状的三篇论文[M].蔡江南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2:3.
[28] 乔治·J·斯蒂格勒.经济学家与说教者[M].贝多广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1990.
[29] 转引自焦建国.没有“纯粹的”经济学研究[J].经济与管理研究,2006,(2):90-92.
[30] 保罗·克鲁格曼.兜售繁荣[M].胡苏云,赵敏译.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9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