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看长江商学院金融学教授兼美国康奈尔大学的终身教授黄明的主题演讲,提到金融危机所导致的恐惧蔓延状况下,政府的救市行为起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
倒也是,原本美国的老百姓中相当多的人不懂金融,因而起初并没有太强烈的恐惧感。但从格林斯潘的“百年难遇的危机”预言,到总统布什忧国忧民的危言耸听,然后是保尔森为争取通过7000亿美元救市方案而给美国众议长下跪,再到伯南克“7000亿美元救市难挽美国实体经济颓势”的悲观言论,这些都在加剧美国民众的恐惧感。
由于金融机构的混业经营,使得到处都有其他们投资的身影,因而此次危机波及面就大大放大了。
危机是由房地产方面消费模式中的次级贷危机所引发的;那些坏资产在遭遇损失的时候,就需要“拆东墙补西墙”,所以就通过出售公司债的方式来补救,当大家都在抛售公司债的时候,公司债随之信心缺失并下跌,所以公司债就赔钱,再去找其它更近的可以救火的水源;如此循环往复,骨牌依次倒下,人们的恐慌预期得到验证,并去预期更坏的结果,而更坏的结果又成为事实。因而形成恶性循环,并带动新一轮的恐慌与抛售。人的信心与梦想由于小小的危机的蚁穴而形成长堤溃败之势。
在恐惧感下,金融危机在逐渐蔓延,伴随着投资银行的倒闭破产,商业银行、保险公司的被国有化,本来就没有存钱习惯的美国人争相去商业银行挤兑,从政治到经济,从资本到实体,从美国到欧洲,从发达国家到发展中国家,多米诺骨牌依次倒下去,股票缩水,市值蒸发,把期望寄托在公司市值上的投资者、创业者、投机客感觉到了来自隆冬的寒意。
——美国这一资本帝国终于病入膏肓。
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媒体充分意识到并抓到了这一轮事件所隐含的价值。以中央电视台为例:
从CCTV-2晚上9:00-10:00之间《经济信息联播》与《经济半小时》节目的合并,到早中晚连篇累牍的对经济学家的专访、连线世界各地的记者站的记者、对国际金融媒体与从业人员的电话采访,每天都是长达将近三个小时的直播,再加重播、再加新闻频道、中文频道、国际频道等等的大面积覆盖,整个央视似乎已经成为中国大陆在华尔街这一事件的官方权威报道媒体平台。
甚至打开任何有经济信息、国际时事报道的频道,就会收到来自大洋彼岸的声音。
我们以同一个频率、无时差感受别人的恐慌,感悟别人的生活与命运。似乎持高高挂起的态度就是对盟友的背叛,就是对全球化浪潮的反动。
我们一面为了没有受到更大的冲击而庆幸,同时又深切地感觉到我们在金融监管过度、创新不足的差距给我们带来的更大损失。
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与那些曾经侵略并掠夺我们资源的列强们成为同一战壕里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这是顺势而为还是对过去的背叛?这是我们需要想明白的问题。
“直击华尔街金融风暴”或者是一种危言耸听,唤起13亿人的大恐慌。或者是一个关于国际资本的大课堂。黄明教授说,结果金融风暴,该学的还是要学,那些已经被证明是糟粕的东西就不要再学了。
由于华尔街的金融体系崩盘,美国人不得不动用国家的力量,从接管到促成交易,从收购濒临灭亡的金融机构到抚慰在动荡中人心惶惶的普通百姓,发达国家均在以各种方式救市。
从世界银行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从世界贸易组织到N个发达国家的联盟阵营,从城市化到市场化,再从资本化到全球化,我们都在沿着英国“羊吃人”的道路迅速朝发达资本主义的方向拼命追赶。
随着全球一体化进程,随着市场化和资本化的转变,大家似乎已经忽视了曾经有的意识形态上的对立,而忘记了那些曾经为两个主义、两大阵营之间的斗争而浴血奋战的前辈英烈。
由此,我的存在关乎你的发展,而你的生存也关乎我的利益,当一切建立在理解与利益相关的基础上,当世界已经成为休戚相关的一体化,再强烈的深仇大恨似乎都应该“相逢一笑解恩仇”。在国家与政府之间,党派与主义之间,已经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似乎“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已经从人与人之间提升到国家与民族之间的高度。
假如拘泥于教科书并传承历史,我们就会沦落为食古不化的人,也就实在难以理解:
——我们为什么要为发生在大洋彼岸的事情如此牵肠挂肚;
我们为什么要如此与那些曾经的夙敌的生存境地而担忧;
我们为什么要竭尽全国之力去挽救那一被描绘成为“腐朽”的剥削制度,从“每个毛孔里都流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的”资本主义。
食古不化毕竟不是什么好评价,似乎还是与时俱进的好!
但问题又出现了——毕竟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