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范跑跑
戴季陶的人生和他的所作所为,历史已经有公论了,我不预备给他翻什么案,实在的象我这样的人自然也是翻他不动的,对于这些民国人物我几乎都把他们要遗忘了,但前日,华子从香港过来,惠我一本50年代台湾出版的戴季陶《日本论》,我非收藏家,亦没有收藏的雅好,但古朴的装帧,终于让我小心翼翼的把它读了一遍,至末,我所能够说的却仿佛惟有,我们确是不应该以人而废了言的,戴先生在日本论里对日本的提及是否合妥于真实,我不预备做什么评论,盖因我对于日本的认识确乎近于盲的程度,没有研究自然不敢枉自评论,不懂装懂是欺人但更是自欺,更重要的真在方家面前,那最后的结果只有无地自容的份了。但戴先生的态度却是值得我们恭维和学习的:
“日本人研究中国精细深刻,不遗余力,‘中国’这个题目,日本人不知放在解剖台上,解剖了几千百次,装在试验管里化验了几千百次;而中国人研究日本却粗疏空泛,对日本我们大多数人只是一味的排斥反对,再不肯做踏实的研究工夫,几乎连日本字都不愿意看,日本话都不愿意听,日本人都不愿意见,这可以说是‘思想上的闭关自守’。”
“我劝中国人,从今以后,要切切实实的下一个研究日本的工夫。他们的性格怎么样?他们的思想怎么样?他们风俗习惯怎么样?他们国家和社会的基础在哪里?他们生活根据在哪里?都要切实做过研究的工夫。要晓得他的过去如何,方才晓得他的现在是从哪里来的。晓得他现在的真相,方才能够推测他将来的趋向是怎样的。拿句口话来说,‘知彼知己,百战百胜’,无论是怎样反对他攻击他,总而言之,非晓得他不可。”
戴先生死了近60年了,但他的或许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到了2000年代的国人,在思维上仿佛并没有什么进步,现在我们伟大的祖国对待国家与国家之间的认识仿佛也还是如此的:中国人研究西方却粗疏空泛,对西方我们大多数人只是一味的排斥反对,再不肯做踏实的研究工夫,几乎连西方字都不愿意看,西方话都不愿意听,西方人都不愿意见,这可以说是‘思想上的闭关自守’。”这段话儿用在当下,这民族主义和民粹主义泛滥的今天我认为是很合适的。
事实上因循相旧,从来就是我们国人做丑陋的传统,2400年前,商鞅预备变法,遇到挑战的理由是,祖宗之法不可变,史记上记录的是:杜挚曰:“利不百,不变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无过,循礼无邪。”卫鞅曰:“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故汤武不循古而王,夏殷不易礼而亡。反古者不可非,而循礼者不足多。
然而这样的辩论到了2300年后的清朝末尾,居然变成最时髦的东西了,冯桂芬深感当时的中国“人无弃才不如夷,地无遗利不如夷,君民不隔不如夷,名实不符不如夷”,他认为对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必须“始则师而法之,继则比而齐之,终则驾而上之,自强之道,实在乎是”。否则,“不独俄、英、法、美之为患也,我中国且将为天下万国所鱼肉,何以堪之?”可见,他认为要维护中国的独立,不受侵略欺凌,重要的办法,就是向西方学习。但过了60、70年到了民国,这种观念于国人心智中还是没有什么长进,于是戴先生不得不投枪,更好笑的是到了以世界是运动的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原则的治国时期,居然还有人以两个凡是来为2400年前的杜挚及100年前的慈禧的祖宗之法来背书。
当然我知道我写这个东西的代价的,我知道在我把他发表后,总会有人又要跳出来,大骂道:这个崇洋媚外,没有民族气节的东西,是不是外国的月亮就真比中国圆呀。对于这样的批评,我实在是遇到的太多了,不预备再说什么,我所那说的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者,你们应该在商鞅在冯桂芬在戴季陶这些先贤面前顿悟。
另外给这个东西装个不和谐的尾巴,话说我们对戴季陶应该做到不以人废言,同样这句话,应该得到一贯的支持才好,最近在地震里居然跑出来一个伟大的老师----范跑跑,他的人品我也不预备做什么评论了,世间自有公道的,但范跑跑的某些言论,也还是值得我们思考的,比如他在接受长江商报时说的一段话就很值得我们每个人认真思考的:
范:我想说,很多网友并不能真正理解我,他们用自我的道德观念来要求我,他们希望别人做得更好,殊不知,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他们可能会跟我一样。
他们没有在制度上和技术上去考虑,如果所有的房子都严格质量按标准修建,我们会死那么多人吗?如果国家和学校平时在地震逃生方面教育、指导学生,地震了他们自然会跑,根本无需我去喊。
网友们可以骂我,可以和我争论,但他们更多的应该是在制度与技术上去反思,如果再来一次地震,我们的房子是否安全,我们能否顺利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