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非常高兴有机会在昆明市和大家谈一谈有关当前国际国内的经济形势，试图去分析它的成因和未来的走向。为什么要谈这个问题？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近期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一个讲话，他说美国正在经历一场自1929年以来的一场大危机。这个危机是1929年以来没有见过的一场危机。我们知道二十世纪的1929年到1933年的那场经济危机是美国经济的大萧条，也是世界经济的大萧条。大萧条对经济学界也产生了很大的震动，大萧条之前流行的经济理论是古典自由经济理论，是比较崇尚放任自由的市场经济，美国总统中的代表人物是胡佛和柯立芝。大萧条之后美国和乃至全世界经济学界就开始转向凯恩斯主义，注意到了市场的缺陷，要求对市场进行调控。我感觉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凯恩斯主义流行了大概三十多年之后，在20世纪70年代又转向了古典自由主义，当然，可能是它的新版本，叫做新自由主义。问题是新自由主义从70年代到今天又有三十多年过去了，是不是经济学的潮流又会因为一场危机的到来而发生转变，这是我想和大家分享和讨论的一些观点，个人的看法不一定成熟，仅供做思维体操使用。伯南克的这番话是因何而起？其实是7月7号的时候美国雷曼兄弟公司发布的一个报告。这个报告说，美国房地产行业的违约单数在2006年是100万套，2007年是150万套，2008年的上半年是250万套到300万套，也就是说房贷还不起了，也就是说2008年全年房地产违约的单数有可能达到500万套到600万套，甚至可能更多。这对美国的两家房地产企业影响很大。一个是房利美，它拥有的贷款总额是3万亿美元，一个是房地美，它拥有的贷款总额是2.2万亿美元。美国的国民生产总值是15万亿美元，也就是说这两家企业所拥有的房地产贷款总额相当于美国国民生产总值的三分之一。这是两家美国天字第一号的企业。这两家企业的股票价格就应声下落，一天之内，当日的股票跌幅房利美是73%，房地美是62%，如果从2007年8月份开始计算到现在，房利美的股价最高是80多美元一股，跌到了7美元一股，最近标准普尔把它的目标价位调到了4美元到2美元一股，这个事件出来给美联储一个很大的震动，如果房利美和房地美两个企业因资不抵债而破产，那么它将会带动整个美国金融体系的大危机，会带动整个美国国民经济的萧条，所以美联储和美国财政部紧急出手要求支持援助这两家企业，但是怎么才能挽救这两家企业呢？目前需要的资金大概是500亿美元到1000亿美元左右，这个数量一时不容易筹，危机有可能纵深发展。按说这两家企业贷款总额再大，毕竟只是个体企业，为什么个体企业的问题，也就是资不抵债的幅度，房利美只有50亿美元，会引起美联储这么严重的警告，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 早在今年5月份的时候，宋鸿兵就跟我讲过，今年6、7、8三个月将是次贷危机的第二波高峰。不幸真让他言中了。房利美和房地美为什么陷入了巨额的债务链当中，股票价格为什么如此暴跌呢？这跟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操作手法有关，以房利美为例，房利美的老总叫丹尼尔8226;莫德，他过去曾经帮GE玩过收购游戏，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发生的时候，泰国大批企业倒闭，市价暴跌，丹尼尔8226;莫德就去抄底收购，成功了。所以，他在这个方面很自信。2006年、2007年次贷危机发生的时候他不是跟着抛售，而是去抄底收购，没想到这不是底，还有一波更深的底出来，结果他就套进去了。涉及的资产规模之大，让美国金融市场担忧，也让我们国家感到担忧，因为我们国家也可能购买了房利美和房地美公司3780亿美元的企业债券，如果这两家企业倒塌，这3780亿美元债券也有可能被卷进去，到底能剩多少就不好说了。所以美联储救市我们当然也高兴。 但按照宋鸿兵的估计，这只是次贷危机的第二波，还有第三波会爆发，第三波危机是什么概念呢？美国的信用市场比较发达，有一种产品叫信用违约掉期，说清楚点就是信用保险，贷款保险。比如说我是中国银行，给昆明的某一个钢铁企业贷了10个亿，但是我怕这个企业还不了这个贷款，然后找另一家金融保险公司投保，我每个月给这个金融保险公司交10万，然后一年是120万，假如这家钢铁企业顺利还款那金融保险公司净收120万，假如钢铁公司倒闭，那么赔款损失由金融保险公司来承担。这就是信用保险，信贷保险。信贷保险业务在2001年的时候总额是1万亿美元，到2007年是62万亿美元，信贷保险在平时意味着保险公司巨大的收入，只要资产能够正常回收，就是保险公司的巨额收入。一旦违约率上升，就是灭顶之灾。这个业务不光是保险公司在做，对冲基金也做，还有投资公司也在做。这个业务只要市场是好的，等于是白拿钱。可以用非常大的杠杆力实现盈利。比如只要有一个亿可以为50亿资产做保险，甚至可以为100亿资产做保险。杠杆力非常大很好赚钱，但是市场一旦逆转，马上就会面临危机，只有一个亿的企业要赔掉50个亿或者100个亿。这个市场的规模达到62万亿。假如这个市场因为违约率的上升，违约率如果从1%上升到10%，这个保险公司就会遭受巨大损失。保险公司是根据很低的违约率、保额、保费进行计算，一旦违约率超过正常预期10倍以上，保险公司就会巨亏。而保险公司持有美国的债券，其他银行的股权，或者持有中国银行的股权、债券，他就会抛售这些股权和债券，这就会造成次贷危机的第三波浪潮。要度过第三波浪潮就需要美国政府注入更多的资金。怎么注入资金？那就可能要发行更多的国债，但是在市场行情大家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发行国债就必须提高国债利率，提高国债利率就意外着提高银行的利率，这会导致房地产贷款的违约率提高。也就是银行利率上升，还不了月供的人就会更多。这样就导致了恶性循环。这一轮危机有可能因为美国国债不被看好，不得不提高国债利率，而导致美国经济紧缩，内需下降，世界经济危机进一步加深，这个过程大概会到2009年到2011年之间发生。 刚才讲的是宋鸿兵的判断，我认为这个判断描述的是比较清楚。之所以能描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宋鸿兵曾经在房利美和房地美做过高级咨询师和分析师。他了解公司内部千疮百孔的状况，对美国金融体系也比较了解。我和他交换意见的时候跟他说过一个简单的事实。就是我在2002年出版的《萨缪尔森经济学批判》中曾经有一个预测，就是在2010年底以前，世界经济将发生一场超过1929—1933年的大萧条。我和他交换意见的时候说，你给我描述的次贷危机的发生和蔓延过程是我在做长期预报的时候看到了。我当时比较简单的建议是购买黄金，可以避免这场危机对你的波及。那个时候我给各位朋友建议的时候金价大概在270美元左右，我当时的判断是黄金要开始个大牛市。这个中间涨涨落落，我给朋友们的建议是：等着。然后越等越高，又跌下来怎么办，然后再等，金价还会越来越高。与世界经济大萧条对应的是金价要上涨。但我没有预料到伴随金价提高的还有各种实物价格的上涨。这个实际上是相应的。背后是同一个动力就是美元的贬值。美元为什么贬值？这里有多重原因。第一，根本原因是美元发行过度。今天在世界各国的作为外汇储备持有美元的数量是美国经济规模的三倍之多。美国发行了超过它经济规模三倍的美元。这是一个最根本的问题。其次，美国国内经济双赤字，不是居高不下而是日益增长，美国现在的国债是9万多亿美元，每年还利息要将近5000亿美元，这样美国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要用于还美国国债率，再就是美国的贸易赤字，大概在600亿美元左右，每个月，如果乘以12的话，每年的美国贸易赤字在7000多亿美元。这个双赤字使人们对美元产生怀疑，产生担忧。这是美元从美金变成美元以来越来越软背后的大原因。这就是我想进一步探讨的，一般人提到美国经济都认为很好啊，失业率不算太高，4%，5%，5.5%，通货膨胀率也不算太高，如果只是从这些运行性的指标看，似乎美国经济至少还在正常范围。那为什么有些人会对美国经济或世界经济作比较悲观的判断呢？在这个世界上跟我观点比较接近的，或者我跟他们比较接近，比如说索罗斯，就是这个观点。诸位可能注意到了，索罗斯在2008年1月份讲过世界经济正在经历一场1929年以来未见的大危机。摩根斯坦利的首席经济学家，现在亚洲部的主席史蒂芬8226;罗奇也是这个观点。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我是想把我怎么得到这个结论的思路给大家介绍一下。 我看问题跟很多经济学家有差异。首先我看的时间段比较长，我看世界经济是从1945年开始看的。1945年一波起一波落，然后内在的危机传导机制是怎么样的，我想做一个介绍。为什么定到1945年，其实也可以定到1944年，因为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二次大战结束前的1944年，美国的金融巨头，产业巨头就济济一堂聚在布雷顿森林召开一个会议，展望未来世界经济，我们该怎么安排？他们有一个基本判断，美国在二战以前的主要竞争对手，德国和日本都被战争摧毁了。这个世界上在二战当中本土没有受轰炸的发达国家就是美国。美国在战争期间是世界民族国家的军火供应国，生产线是满负荷运行，一旦军转民，美国就拥有世界上最大的生产能力。可以生产出世界上最为物美价廉的产品。所以当美国老板坐在布雷顿森林的时候，展望世界经济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竞争对手。这种没有竞争对手的世界经济，感觉是非常良好的，不但没有，而且要防止今后再出现这样的对手。他们想出的主意是自由贸易，推进自由贸易的工具就是关贸总协定。美国人相信，有了关贸总协定就可以控制世界各国的市场，打垮各国的竞争对手。当然只是打垮也不行，要让这些国家在国际产业分工中降一个级别。本来他们都是技术国和工业国，要让他们成为原材料的生产国，初级产品的加工国和美国产品的市场倾销地。这是美国商人的如意算盘，当然为了完成这个如意算盘，光有关贸总协定也不够，还有其他几个协定，其中一个就是要有世界银行。世界银行干什么？就是要援建各国的道路桥梁，这样才能把原材料运出来，把产品运进去。第三是要有世界清算银行，各国一旦发生归还债务问题就可以由世界清算银行安排怎么清算。第四是要实行黄金和美元挂钩的固定汇率制度。我不知道各位如何体会，其实做生意的人不希望汇率天天变动。否则你就要用很大的精力来处理你收回来的外汇。今天它值一个美元，明天它值0.8美元，后天又值1.2美元。如果美国企业在日本赚钱，在德国赚钱，在英国赚钱，它的汇率总是变，心里会忐忑不安，所以希望最好是固定汇率制度。这样四大经济支柱构成战后经济制度的安排。会议开完，事情也就是这么做的，可以说非常成功。 战后1945年到1946年底，美国这个秩序就启动了。他的竞争对手们就真的爬不起来了。但这有一个缺陷，这个缺陷后来被丘吉尔注意，他和美国人讲，现在美国商品泛滥全球，搞得我们英国，还有德国、日本、意大利、法国，我们的工厂都开不了门，我们的工人都到街上来游行，一不小心，街上的德共、日共、意共、法共他们都会活跃起来，然后他们把德国、日本、意大利、法国统统变成共产主义国家，变成社会主义阵营，这恐怕是对美国利益不利的吧！你本来是希望我们继续和你做贸易，在国际分工中低一级别，但一不小心有可能把我们这些国家推到苏联阵营当中去。这就是占了小便宜吃了大亏。美国人一听挺有道理。然后丘吉尔和美国进一步讲一个基本概念，战争时候，德国、日本、意大利是我们共同的敌人，苏联是我们的盟友。但现在战争结束了，结束了以后谁是我们的敌人？是苏联。谁是我们的盟友？是德国、日本、意大利！你不能把盟友给搞死。我们得团结我们的新盟友，去搞死苏联，搞死社会主义。美国人一听，对啊，那怎么办呢？英国是有统治世界的帝国经验的，美国是一个暴发户啊，他当时还没有统治世界的政治经验。他只想到怎么赚钱，被丘吉尔这么一提醒，给世界不但要撑起一个经济秩序，而且要撑起一个政治秩序的雄心。所以美国从1947年开始，实行的政策发生了180度的调整，从挤垮他的竞争对手变成是要扶持他的竞争对手。怎么扶持？很简单，关贸总协定本来是推进自由贸易的，现在变成美国单方面自由贸易，允许德国、法国、日本、意大利、英国保护自己的市场，这样促进竞争对手的生产恢复。这是关贸总协定的方向发生逆转。还是同一个机构，但是美国单方面自由贸易允许日本、法国、德国单方面贸易保护。第二，世界银行的贷款本来是援建道路桥梁的，现在也可以援建一些巨大的生产性设施。第三，在美元和黄金挂钩的固定汇率制度下，让日元贬值、马克贬值、法郎贬值、里拉贬值和英镑贬值，大幅度贬值之后，使得美国商品对这些盟国的出口变得困难，使这些盟国对美国的出口变得容易，生产就得以恢复。 美国还有一个绝招，叫马歇尔计划转向，马歇尔计划当时的总额是200亿美元，可是当时美国经济总量大概是在3000亿美元。3000亿美元中拿200亿美元是很大的一笔。相当于今天15万亿美元拿出多少来，要拿出十五分之一来援助各国。原来马歇尔计划是要辅助世界银行，援建道路桥梁的。现在是马歇尔计划要援建德国的钢铁厂、日本的钢铁厂、德国的化肥厂、日本的化肥厂、去直接援建他的竞争对手。美国做了一个最绝的活儿，比马歇尔计划作用还大。那就是停止拆毁德国、日本、意大利的军事工业。战争一结束的时候，美国人曾经有个说法，日本、德国、意大利，你们是法西斯国家，为什么要对外发动侵略，发动战争？为什么能够发动战争？为什么要，那好解释，因为大家都想侵略，为什么能？因为你的军事力量强大。就像一个男人老强奸女人，为什么啊？他那玩意儿太发达，把它割掉看他还能强奸。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逻辑啊。美国的意思是怎么让德国，日本、意大利再也没有能力侵略周围的国家，很简单，把他们的军事工业摧毁就可以了。这一招是个绝招。我不知道大家怎么体会，这不是正常的贸易问题，涉及到战争和政治问题。它的逻辑是什么？国防工业的确是一个国家对外侵略的要害所在。但是国防工业也是一个国家高技术工业的所在。所以美国明里是以世界和平的名义去拆掉德国、日本和意大利的军事工业，但实际是要毁掉德国、日本、意大利的高技术工业。因为我们知道，其实世界上所有重要的高技术，飞机、导弹、核工业、电子工业、互联网技术、统统是来自国防工业、军事工业。只要把这些国家的军事工业摧毁了，实际上就一劳永逸地让他们不能拥有高科技的能力。不但是在军事上，政治上打败他们，而且在经济上和技术上也打败他们。美国人在这个问题上是深谋远虑的。但是因为丘吉尔的这番提醒，因为德共、日共、意共、法共、英共的活跃，所以美国人停止拆毁德国、日本、意大利的军事工业。甚至还要帮助他们恢复建设，这些国家的军事工业部分保留军工，另一部分生产坦克的就变成生产拖拉机的、生产重型机械、重型卡车，生产军用飞机的转成生产民用飞机的，原来生产的是驱逐舰、巡洋舰，现在生产的是万吨油轮，这样就得以生产恢复。这样一来美国就人为地故意地去扶植他的竞争对手，然后造成世界经济长达25年到26年的西方世界资本主义经济的黄金增长。这段增长是非常真实的增长，正是因为这段增长，所以美国的艾森豪威尔总统跟后来的苏联的赫鲁晓夫，两个人在对谈的时候，艾森豪威尔总统很自豪的说，我们美国工人的生活水平比你们社会主义苏联的工人要高。我们这里房子、厨房、电气设施什么的都比你们好，你不是说你们是个工人国家吗？我们这里的工人水平比你们高多了，气得赫鲁晓夫没话说。 为什么？就是因为1947年以后美国扶持竞争对手的政策使得西方世界整体繁荣。这个整体繁荣如果用经济学的凯恩斯主义模型是很好解释的。道理就在于当你去扶持竞争对手，竞争对手的生产能力得以恢复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工资发出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投资能力恢复了？这些国家的需求是不是增长了？这些国家的需求增长反而促进美国的产品出口也跟着增长。如果把日本、德国、意大利挤垮了，他们没有购买力，买的当然都是美国货，但是他们没有购买力，也不见得美国的出口能够有什么增长。也就是说，从1947年到1973年之间，西方世界形成了一个双赢机制。德国、日本、英国、法国、意大利，他们的经济迅速增长，但是美国借他们的增长也恢复了比较快的增长，双赢的局面得以形成。这是比较罕见的一段时期。 问题是双赢当中差距有大小，特别是德国和日本，他们赢得多。在26年的时间里头，德国、日本经济的增长是年均9%，10%，11%的增长速度。而美国的增长速度是4%，5%，6%，这样经过二十多年之后，美国在世界经济当中的份额大幅度下降，从1947年占世界生产总额的50%下降到1973年的24%。蛋糕是做大了，但问题是美国的那块小了。要害是份额的大小而不是简单说蛋糕到底能吃多少。吃到的块头是大了，但是在整个蛋糕中的比例下降了。这一下降，使得美国人产生了焦虑。开始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到了60年代后期，70年代初期美国的货架上摆满了日本货、德国货、英国货、法国货。而美国的产品出不去了。日本的汽车工业开始大举向美国进军，日本的家电工业向美国进军，然后美国开始出现贸易赤字，各国因贸易顺差而拿来的美元到美国的金库里去提黄金，就把美国的黄金给提空了。所以尼克松总统在1971年的时候宣布，黄金不换了，1944年规定的黄金和美元挂钩的固定汇率制度暂停了。又过了两年，干脆说，我们实行浮动汇率算了。美元、日元、马克的利率到底是多少，让市场来决定。不要人为地去规定汇率。起因就是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美国陷入了一个贸易赤字的起点状态，从那个时候的两三百亿美元，一直增长到今天，美国的贸易赤字达到7000多亿美元。70年代才刚刚是个开始。 这个转变对世界经济的意义极其重大。美国在70年代为了挽回自己的竞争优势，打败欧洲和日本，采取了几个招数。第一招就是让美元贬值。美元和日元固定汇率的时候，1美元兑360日元，浮动汇率之后，1美元兑110日元左右，美元贬值将近两倍。美国希望通过美元的大幅度贬值减少美国的贸易赤字，挽回美国的生产竞争能力。可是问题是非常奇怪，美元这么大的贬值还是无法减少美国的贸易赤字。这让美国非常郁闷。 第二，美国在70年代要挽回国际竞争能力的一个重要措施是全球化。美国发现，为什么我们的东西卖得贵啊，因为我们美国工人的工资高。怎么样把美国工人的工资砍下去，就成为当时美国主要的一个问题。把工资砍下去就能提高美国的竞争力。绝招就是要把美国的工厂，特别是制造业迁到国外去。比如迁到墨西哥、迁到巴西、迁到委内瑞拉等等这些地方。因为那些地方的工资是美国工人工资的十分之一。迁过去一下子减少了十分之九的人工成本。而且这个对美国的企业家来讲，有个非常重要的收获，就是彻底打败了美国的工会。比如福特汽车公司，它的工会是非常强大的，你要涨汽车价格，我就要涨工资。涨完工资那边涨汽车价格，双方是轮流涨价，这就形成60年代美国经济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成本推动的温和的通货膨胀。这个工会就像一团粘鼻涕一样，沾到了福特公司老板的身上，你怎么甩也甩不掉。有了全球化就甩掉了。这回福特汽车公司的工人说，你要给我涨工资，不涨我要罢工。老板怎么说？说你慢慢罢，无限期的罢工吧，我走了，这里的门关掉了。这就决定性的打败了美国工会。 到80年还有一个故事，更有意思。80年起，不但是美国制造业的工会被打败，而且美国那些垄断性的工会也被打败了。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是垄断的，交通运输业也是垄断性的。特别有意思的是美国全美空中交通管制人员的罢工。全美国的民用飞机一架都飞不了。全美空中交通管制人员的罢工要求涨工资，要求改善工作条件，缩短工作时间，给美国的机场和航空公司造成非常大的压力，损失也非常大。正常情况下，机场方面会问，你要多少钱吧，咱们给了就算了，息事宁人。当时正好赶上美国总统里根刚上任，雄心万丈。怎么办？他就把所有空中交通管制人员统统解雇。你不是要罢工吗？我就解雇。解雇之后飞机就不飞了吗？当然要飞。把军队的飞机空中交通管制人员调过来做民用空中交通管制工作。当然人数是不够的，经验是不丰富的。然后再宣布说，所有空管人员，你只要跟我签署一个协议，说以后再也不加入工会了，你就回来。你要再加入，就别回来了。这样就决定性地打败了空中交通管制人员工会，然后压低了垄断部门的工人工资。 美国这一番努力是要提高竞争力啊！可是让美国非常郁闷的是，他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竞争对手一效仿就完了。当美国把工厂迁到墨西哥、委内瑞拉的时候，日本把工厂迁到哪里？迁到了印尼、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属于四小虎，四小龙国家。特别是四小虎国家，工资是墨西哥工人的三分之一。美国可以降低工资，日本也可以降低工资。弄来弄去美国才发现，日本才像一团粘鼻涕，真的甩不掉。 所以到80年代之后，出现一个现象，日本的商品反而像潮水一般地涌入美国，迫使美国要和日本打贸易战。这场全球化潮流，后来就席卷世界，不但是大的制造业向发展中国家转移，而且服装厂、皮鞋厂、玩具厂等小制造业统统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开始是转移到四小虎、四小龙国家，后来是转移到中国这条大龙，我们就是全球化的受益者。 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把全球经济作为一个凯恩斯模型来分析的话，你这样一个全球范围内的产业转移浪潮会不会造成全球范围内的需求萎缩？本来福特公司的工人拿的是30000美元的工资，把这个工作给了墨西哥工人之后，他只需要3000美元就够了。是不是意味着世界范围内的工人工资下降了27000美元？这个是需求啊。需求下降了，但是福特公司得到了27000美元的利润。利润增长意味着投资要扩大，结果就会出现投资要扩大，但是需求在下降的这么一个大趋势。当然我做的是一级计算，做二级计算、三级计算、四级计算的话差距没有那么大，比如27000美元的利润里头拿出5000美元给汽车降价、拿出5000美元给高管人员发薪水、拿出5000美元给失业工人发低保，失业救济和养老保险，这都是需求啊，等等。但是你还是会发现，投资有增长的趋势、利润有增长的趋势，但是需求有萎缩的趋势。需求萎缩就意味着生产会过剩。生产过剩就意味着可能出现经济停滞的危机。所以全球化意味着经济是会停滞的，全球经济会停滞，甚至是衰退。另一方面，当美元贬值的时候，世界范围内会出现一个通货膨胀的浪潮，这就出现在70年代。但凡上世界经济课程的人都知道，70年代是第一个让凯恩斯主义看不懂的年代，就是滞胀的年代。又是停滞，又是膨胀。货币膨胀，但是经济停滞。放到一国凯恩斯经济模型里头，滞胀是看不懂的。放到世界模型里头它是个必然。所以70年代，整个世界经济处于滞胀状态。再加上两次石油危机，也恰恰发生在滞胀时期，也就是1973年、1974年的危机和1979年、1980年的石油危机。两次石油危机发生在滞胀时期就使得滞胀雪上加霜。 世界经济因为全球化本来会进一步进入停滞和膨胀状态，但是80年代有了一个巨大的转机，摆脱了停滞膨胀，但是有代价。我先和大家说是怎么摆脱的。再说代价是什么。怎么摆脱？是因为美国到1979年的时候换了一个美联储主席。美国的大财团在一起商量的时候形成一个共识：美国干嘛要和日本竞争？干嘛要和德国竞争？我不和他们竞争行不行？美国不见得要作为普通国家跟各国进行贸易竞争。美国完全可以干什么？可以当世界的发钞国！当世界的发钞国意味着我们美国只要生产美元就可以了。然后因为各国都喜欢美元对不对？然后他们都愿意把东西源源不断的送到美国来，我们给他不停地印钞票，我们只要印刷工业足够发达就行了。诸位，这个世界是个无政府的世界，没有一个世界政府，谁来认定你当发钞国的资格呢？我们为什么认可人民币，因为我们有一个统一的中央政府，对不对？世界上并没有一个中央政府来发行美元，它是美国来发行的，我们既可以要它，也可以不要它。怎么让大家都喜欢美元？当时的美联储主席叫保罗8226;沃克，他出了一个绝招，他把美元的名义利率提高20%，名义利率提到这么高之后，你手里的本国货币就都不愿意要了，愿意换成美元对不对？这不是很简单吗？他的利率长期要比世界各国高一点，都很愿意去持有美元。这一招产生了众多的重大后果。第一个后果就是美国需求急剧萎缩，因为名义利率提高20%之后所有的企业都不想干了。你就把钱存到银行就OK了。所以美国国内需求急剧萎缩。另一边就是美国的通货膨胀彻底治好了。停滞膨胀，先治好那个膨胀再来治停滞。膨胀是用利率提高来治的。停滞怎么治？停滞是通过美国财政扩大开支来摆脱美国经济的停滞。发国库券，搞星球大战计划，这套东西来摆脱美国经济的停滞。这样美国经济就摆脱了停滞和膨胀状态，转入了繁荣，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龙头。但这个龙头不是生产的龙头，它是个需求龙头，是个消费龙头。我们今天发现，如果离开美国的消费，世界就不知道怎么玩了，美国的消费是不停地借钱消费，1984年的时候美国国民储蓄率是10.8%，到2007年的时候，美国国民储蓄率是-1.7%。美国人发现干嘛要挣了钱来花呢？我就先借不行吗？借着花，花得更爽。反正有人愿意借我。反正我们可以玩金融游戏嘛！这样使美国经济就摆脱了1979年到1982年的危机。但是这意味着美国此后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注定只能往上走，不能往下走。美国成了个发钞国。到1992年的时候，美国换了一个总统就是克林顿。他不知道美国的统治层里有个秘密协定。克林顿是哪里来的？美国阿肯色州小石城的一个律师对不对？也就是说克林顿实际上对华盛顿、纽约的政治圈和经济圈不熟悉。克林顿的才华非常好，他一演讲，一煽惑，拉选票能力很强，钱不需要很多，竞选资金不多，但拉的选票特多。结果一不小心克林顿就进入白宫，进入白宫之后克林顿的这个思路是让美国恢复一个正常国家参与国际竞争，所以要跟欧洲打香蕉战、要跟日本要打钢铁战、打汽车战。想减少美国的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要削减美国的军费。克林顿想干这个活儿。这个活儿是得到美国老百姓欢迎的。但是美国确实有几个群体不欢迎，第一个就是军工集团不欢迎。削减军费，军工集团是最不欢迎的。第二就是美国的石油集团不欢迎。第三美国的金融集团不欢迎。所以这三个集团大概可能内部有一些联合，有一些相互的协作，成为军工石油金融利益集团。他们就想把克林顿弄下去，所以克林顿的“拉链门”就屡屡成为被攻击对象。实际上，美国总统拉链拉不上的多了，但是就这个被人盯住了。1998年年底，克林顿被弹劾，到了弹劾的最后阶段，克林顿屈服了。双方大概完成了一场谈判，这边说我可以停止对你的弹劾，但是你得按照我们的利益来办事。那么怎么办事？第一就是克林顿承诺，要增加6000亿军费。第二，1999年3月对南斯拉夫开火。这就符合了这个圈子的需要。美国的政界也不像我们想的都是铁板一块，实际上也是有很多分歧的。所以，克林顿任期曾经希望的贸易平衡和财政平衡的目标就此也就中断了。小布什总统上台之后，贸易赤字和财政赤字就进一步扩大，小布什是这个石油利益集团圈子里的人。那么当然要恢复美国发钞国的地位。怎么样维护美国强势美元的形象？这就成为美国非常恼火的一个问题。因为你赤字高大家就要抛，怎么让大家在赤字越来越高的情况下不抛，他有可能在世界各地造点什么事。所以中国宏观经济学会的秘书长王建有个观点，就是对南斯拉夫这场战争不但是一场地理战争，实际也是一场保卫强势美元的战争。因为1999年是欧元统一的时候，欧元统一就意味着强势美元要受到威胁，大家可能就会放弃美元去转持欧元。为了要让老百姓不用欧元，所以干脆就在欧洲内部去捅那个巴尔干的火药桶。但是，这场战争很快结束了，美元又重新出现很颓废的态势，又重新走软，怎么办？所以还要制造新的战争，这就是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争。关于这个战争有很多说法，但总之可能和这个集团有密切的关系。更加不巧的是，2000年到2002年，美国经济再次陷入危机，它是以美国科技股、电信股票泡沫破裂为标志的。纳斯达克的指数从5000点一下跌倒1300点，一个成熟的股票市场短时间之内股价跌去将近三分之二，非常不正常的。这场危机使得美国国内的需求急剧萎缩。所以美联储这个时候是最犯难的，因为要维持强势美元你就要提高美元的利率，但美元利率提高就意味着美国经济需求无法恢复，但是要把美元的利率贬下去，就意味着大家要抛售美元。从2002年起，美国就把美元的利率一路的贬、贬、贬，贬到1%啊。之后，一方面是美元持续走软，另一方面就刺激起来这个次贷泡沫，次贷危机。房地产贷款就变得极其便宜，到最后都找不到合格的被贷款的对象，干脆就把那个房子卖给那些根本没有还款能力的人，只要房价上升就OK了。从2002年到2007年，美国一个房地产的大牛市出现了，然后又由房地产的牛市拉动美国经济需求增长，这个是我们近期看到的牛市。但是问题是你靠这种打强心针的方式注射起、刺激起来的这个需求是不真实的。所以，我们从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起就看到了美国经济这回是陷入了一个更大的萧条。诸位可能会想一个问题，即使美国经济沦入了一个更大的萧条，它难道不可以靠更多的强心针来解决问题吗？不可以进一步降低利率来解决问题吗？可以的，但进一步降低利率意味着美元可能要遭到恐慌性的抛售，可能意味着美国的通货膨胀会被大大的刺激起来。所以美联储伯南克那里政策空间，政策工具并不多。那么这就意味着什么呢？这就意味着，当他说美国现在经历一场1929年以来最大的经济危机的时候，他是感觉到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特别像我们中国温家宝总理说，中国经济到了最困难的一年一样。伯南克大概也感觉到，美国经济到了最后一年。但是，问题是这仍然不足以说明，世界经济在2010年之前将发生一场世界性的大萧条啊！它的逻辑在哪里？逻辑在美国在这样一个无政府主义的世界当中，要通过一个强势美元的政策，维持一个发钞国的地位，这个发钞国的地位能够维持多少年？现在我们可以说从1979年到2008年，大概三十多年过去了，这个三十年过去，强势美元政策它每次想走强，最后都变成走弱，就是相当于我们股票市场炒股票的人有一个感觉，牛市末期叫价增量缩。 价增量缩，就是资金供应跟不上了，人们对美元的认同程度下降，包括中国对美元的认同程度也下降了，美国国债储备在中国外汇储备当中的比例不断地下降，我们有意识的也在调美元，那么世界其他各国，比如伊朗、伊拉克、南朝鲜、委内瑞拉，这些国家本来就对美国有意见的，他们也转而用欧元做储备，进一步可能发生的是，日本、中国这两个对美国国债支持很大的国家如果再减持的话，对美元的威胁会进一步加大。也就是说，如果美国今天真的是我们的世界政府，他这个发钞国还可以继续再做十年、再做二十年。但是美国这个发钞国毕竟不是法定的发钞国，所以经过三十年这个游戏之后，是到了尽头。当然，我在这里还有这样一个判断，世界经济大体上说也是在三十年左右转换一次，从1947年到1973年，这个算是不到三十年，世界经济的格局发生了像大陆板块漂移一般的转换，本来美国是世界上最强的国家，后来美国变成了美日欧三大板块当中其中的一块。这个就是世界经济二战以后前三十年发生的变化。最近三十年的变化是，美国作为一个发钞国从被大家追捧认可到被大家抛弃这个转换，这个可能也需要这样一个三十年。第三个的理由是，我不知道诸位熟不熟悉美国的金融市场，这个美国金融市场创新很多，金融创新层出不穷，创新是一个好词汇，但是创新也意味着摆脱管制、摆脱监管，凡是摆脱监管的那些措施都叫金融创新。在格林斯潘时期，当信用违约掉期这种产品推出来的时候，格林斯潘很高兴，嘿嘿一笑，说“好啊，市场能自动解决信用风险问题，还要我美联储干什么，你们自己去玩去吧。”也就是说，我们一般的人寿保险、财产保险、交通保险，那些保险公司都是受国家各种各样的条例条规监管的。但就是前面讲到的信用违约掉期，这个信用保险产品是没有任何机构监管的。没有任何机构监管最后发展到一个什么程度：就是那个保险不是真的我要给你保险，最后大家就在哪儿赌博，特别像我们马路上过一辆摩托车，单号你赢十万，双号我赢十万。就是发展到这个地步，出来一大堆衍生金融产品，衍生金融产品的规模达到什么地步呢？全世界每年的GDP总额大约在60万亿美元，但是衍生金融产品的规模是680万亿美元，也就是衍生金融产品的规模是实体经济规模的10倍以上，玩得就这么悬。只要经济在正常平稳时期，他是一种助力，一旦逆转，他就是反向运动。美国现在玩的这个游戏越来越悬、越来越悬。可以说，今天这个世界进入一个什么时代，叫投机赌博新经济时代。这个概念不是我提出来的，我只是掠人之美，但是我还是要把他的名字说一下。投机赌博新经济这个概念是曾任中国体制改革研究所常务副所长的王小强在前年写的一本书的名字，题目就叫《投机赌博新经济》。大家都知道，中国体制改革研究所是八十年代后期赵紫阳总理的智囊班子三会一所之一。他和我讲，“过去我写书都写得热血沸腾，但就是写这本书写得直冒冷汗。”两个层次上他直冒冷汗：第一个层次，他本来是市场经济的坚定支持者，他相信市场能够自我调节、他相信市场能够自动均衡，所以在八十年代，他是市场化改革的重要参与者、设计者和推进者。但是当他写这个《投机赌博新经济》的时候，他感觉到这个市场还有不能自我调节的一面，是有一种追涨杀跌的机制在起作用，是有一种通向非理性繁荣的机制在起作用。而且，这种非理性繁荣、这种投机赌博不简单是我们老百姓家里面10块钱、100块钱的往来，他可以把一个国家放到赌场上赌输或者赌赢，让他的经济或者狂热或者急剧的衰弱。所以他感觉到中国受到国际投机赌博新经济浪潮的巨大威胁。他是一位非常爱国的人士，当他感受到这种威胁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写得直冒冷汗。投机赌博新经济用我们国内的思路来说，其实就相当于高息揽储，他的基本机制就是高息揽储。无锡有一个老太太邓斌就玩过高息揽储的游戏，说你借给我一百块钱，我一个月之内就给你十块钱，年息高达百分之一百二十。比如说，你把一百块钱放进去，到一个月底的时候她给你十块钱，你觉得很爽是吧。于是你把两百块钱放进去，到第二个月底的时候，她给你二十块钱，本金还在。这样你就告诉你的亲戚朋友，咱们就不要到什么工行、中行、建行去存钱了，都把钱给那个邓老太吧。只要去存钱的人超过取钱的人，这个游戏可以一直玩下去，直到有一天，天塌下来、地动山摇为止。假如这个邓斌操作的比较严密，资金量比较大，信用机构的实力比较雄厚，她完全可以用比较低的利率高息揽储，比较可持续一点。然后，在这个邓老太的周围就会出现一大堆百万富翁和亿万富翁，这些百万富翁和亿万富翁只要不一起提钱，他们的财产都是真实的，只要一提钱财产就是不真实的。就是这个逻辑。一旦逆转，就是房倒屋塌。也就是说当全球的衍生金融产品达到680万亿美元，而实体经济只有60万亿美元，这样一个概念出现以后，实际上也就是说，这个游戏恐怕到了一个高潮。这次如果次贷危机进一步发展的话，62万亿美元的信用违约掉期产品当中至少有1万亿马上就会出问题，而这1万亿要是出问题的话，他的影响会比07年次贷危机的影响要大两到三倍。实际上，深层次还涉及到一些问题，那就是我们为什么对这些危机的警告、预报不太重视，因为我们对美国有一种信任，我们以为他们所玩的游戏全都是市场经济最新的游戏、先进生产力的代表，没有把他和投机赌博新经济这种不太好听的词汇联系在一起。我们没有想到美国有可能陷入一场超过我们一般人可以接受理解的危机，我们相信美国的市场是可以自动均衡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对这样一种言论重视不够和防范不够的大原因。宋鸿兵在追究美联储的责任，他说：你美联储要不要向广大的储户、广大的债权人提前发出一个警告，你本来有能力发出警告的？你本来可以告诉我们七月份次贷危机可能进一步扩大的，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股民他们的财富烟消云散？他在追究。当然在政治上他没有能力去追究，他只能在学术上去追究。所以我感觉到未来我们对世界经济的预期可能需要从一个正常状态调整到一个不正常状态，这个不正常很有可能是这种萧条型的不正常。这是第一个需要判断的国外经济的走势。 第二个问题就是中国怎么样？在世界经济发生萧条的背景下，中国经济是不是能继续保持一枝独秀？人家西边是在下雨，我们东边能不能继续日出？我想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回答这个问题，我和普通的经济学家可能有差异的是，我也要回顾中国经济的历史，我不认为当前的那些数据足以预测未来，一定要把数据至少要追溯到1985年。我为什么要把判断未来中国经济走向的历史数据追溯到1985年？因为1985年，中国企业虽然还在国有经济体制下，但是已经独立自主、自负盈亏了一年。只要这个企业是独立自主、自负盈亏的，他的行为就比较像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般企业，所以就有可能用一般的市场经济的周期性规律来分析判断85年以来中国经济的走势。从85年到89年是中国经济的第一个上升周期，88年下半年到89年上半年是中国经济这轮上升周期达到顶峰的时候，但因为达到顶峰，所以各个企业开足马力生产，所有生产出来的产品，不管是正品还是次品通通拉出来卖掉，抢着要。经济就出现了过热，物价就出现了两位数的通货膨胀，当时的中国老百姓没有两位数的通货膨胀的生活经历，所以出现了抢购风潮，实际上这轮通货膨胀是1989年六*四风波的经济基础，如果没有这次通货膨胀，实际上89年这次风波很可能就局限在北京，很可能就局限在学生圈，不会扩展演化成全社会的问题，至少不会有那么多人跟着去游行。等到风波平息之后，中国经济就进入我们转入到市场体制之后的第一个下降周期，从1989年到1992年第一个下降周期。当时，我们不太愿意承认这叫危机，我们发明创造了另一个词汇，不叫危机我们叫三角债。什么叫三角债？东西卖不出去，商店欠工厂，工厂欠银行，下游欠中游，中游欠上游，这样相互欠，不就叫三角债么！其实根本的问题就是出现了中国经济第一个生产过剩的危机。这场危机是以小平同志南巡而告终的。小平同志一南巡，全国经济马上就是开发区热、房地产热，本来过剩的产品立刻被清空了。然后，所有现有的生产线开足马力生产还不够，必须得要扩建，所以大量的水泥厂钢铁厂这个时候就大批上马了。1992年到1994年短短的不到三年时间中国经济走完了第二个上升周期，非常快，这一轮来得特别迅猛，因为他有很强的政治性。到了94年的上半年，经济过热的现象已经比较明显了，所以当时主持经济工作的朱镕基副总理就来了个紧急刹车，他把利率提高到接近14%，国库券的利率就是14%，银行利率也接近14%，这样迅速地把通货膨胀给压下来了，93年年底94年上半年通货膨胀我估计我们在座很多人还有印象。利率一上升大家就不是去囤积货物了，是去存钱去了，但另一方面就意味着需求马上就萎缩了，然后生产过剩就出现了，中国经济出现了硬着陆的风险。如果没有别的措施的话，中国经济在94年利率上升之后一定是硬着陆。但是我们在把利率上升的同时，做了一个对冲操作，我们把汇率下调了。汇率从1美元兑5.5人民币调到1美元兑8.7人民币，一夜之间人民币贬值60%。这是94年干的活。利率上升，国内需求下降；汇率贬值，海外市场就打开了。所以，实际上可以说，94年是中国把中国国内的经济危机向世界转嫁的一年。因为成功地得以转嫁，所以中国的经济不是硬着陆而是软着陆。从94年一直到97年，凡是面向内需生产的企业，在这段时间，是减员增效、下岗分流；但是沿海地区面向外需生产的企业，是开足马力来不及，利润很丰厚。94年也是中国的贸易逆差转为贸易顺差的一年，此后我们就拥有了越来越多的外汇储备。也就是说，尽管我们当时内需是被一下子紧急刹车了，但是我们又发现了一个外需。正是因为发现了一个外需，所以当时主持经济工作的领导感觉非常好，原来事情可以这么做，海外市场潜力这么大！那我们今后有什么问题，依靠海外市场就得了！ 可是，中国面向海外市场的大规模的出口，在94年到97年期间也产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国际经济的后果，就是我们把“四小龙”、“四小虎”给挤垮了。我们块头大，我们一旦成为世界打工仔的话，我们就把世界上泰国、印尼、菲律宾、马来西亚的工作全给抢过来了，他们的出口就急剧下降，我们的出口就急剧上升。四小虎国家出口下降的同时，四小虎国家的那些企业怎么办？那些企业发现扩大生产就没有意思了，因为出口在急剧下降。怎么办？所以，这些国家的企业就纷纷把过去赚的钱都投到房地产市场，造成94年到97年这些国家房地产市场的迅猛高涨。因为实体经济下降，房地产迅速增长，这样就被索罗斯的量子基金以及其他各种基金发现了空隙。也就是说，这些四小虎国家实体经济下降、房地产市场飙升，这个局面是不可以长期维持的。所以就大量的购买这些国家的外汇，炒高那里的楼市，然后再撤出，就造成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 1997年7月份开始到1998年年底，我们国家的领导人发现出口突然间疲软了。内需继续不振，但出口也疲软了。到年底开经济工作会议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所以当时朱镕基总理就提出了“保八”的口号，希望98年能继续维持8%的经济增长。“保八”怎么保？三管齐下来“保八”。第一，是财政出钱，积极财政政策，搞高速公路网、机场网等基础设施建设。大量的钱就投入到高速和机场等的建设中去了，这样所有的钢铁厂、水泥厂马上生产就显得不足了，供应就不够了，生产就变得很旺盛了；第二，是银行拉动经济增长，让银行给企业贷款。但是银行说，给企业贷款，我一下子贷不出去那么多钱。我给哪个企业贷？他要是效益好，我给他贷款我收得回来。但是要是他效益不好，我给他贷款，收不回来咋办？所以怎么样让银行安全地给企业贷款拉动经济增长？就是启动房地产业。一边银行给开发商贷款，让他去造房子；一边给消费者贷款让他给去买房子。这样就出来个房地产市场，是1998年之后拉动中国经济增长的又一个重要支柱；第三个就是要加入WTO，希望进一步扩大海外市场。这样就是出口、财政和金融三管齐下来拉动98年后的经济增长。我觉得非常奏效，我主要的感觉就是太奏效。从98年到08年经历了一个接近十年的繁荣，直到07年10月份才开始出现一些转折。市场经济条件下，上升周期达到十年之久确实不容易。那为什么？因为98年国务院的决定，这三管齐下，三剂都是猛药，这个猛药下去，这个人就激动起来了，经济就飞速发展了。但是我觉得药可能用量过了。1998年到2003年期间，经济还属于健康快速的增长状态。03年到07年期间就有一些变化了，大部分产业供过于求，小部分产业供不应求，大部分产业价格在下落当中，小部分产业在上升当中，特别是房地产相关产业价格在迅速上升当中。中国经济从03年以后出现了一冷一热，凡是汽车、手机、彩电、空调、服装这一类产业价格在一路下跌当中，而房地产、钢铁、水泥、原油这一类产业价格在一路上升当中。这样宏观调控的难度就加大了，把热的产业压下去冷的产业变得更冷，把冷的产业扶上来热的产业变得更热，开始出现调控上的两难困境。而且进一步出现一些现象，这些现象也是让人非常不安的，类似1997年以前亚洲四小虎国家出现的现象，也就是企业感觉做实业没有意思，把过去积累的钱都投入到房地产市场，促成房地产市场形成一个泡沫性的发展。到2007年10月份，我的判断是一个牛市见顶。什么叫牛市见顶？牛市见顶的基本特征就是价增量缩，成交量不断的萎缩，但是价格还在拉，资金不足以支撑价格的继续上升。 诸位是领导干部，大家大概比我清楚得多。我的了解是以深圳为例，从06年到07年10月份，成交量萎缩到此前的1/3左右，但价格上升了一倍多，从07年10月份开始，各地的房市都进入了横盘阴跌状态。这种状态取决与政府怎样调控。如果政府救房地产，可不可以？当然可以，但是可能要以通货膨胀作为代价。如果我们压缩通货膨胀，就可能出现另一个情况，叫久盘必跌。如果久盘不跌，反而让它往上涨，很可能会使房价一飞冲天，带动严重的通货膨胀，国家统计局也担心今年下半年的通货膨胀问题。 下半年的感觉就更不好。今年下半年的出口增长会进一步下降，因为美国的需求会进一步下降，人民币升值压力加大。一边是出口下降、经济增长放缓，一边是房地产泡沫处于高危状态，怎么办？我刚才讲到，93、94年遇到通货膨胀，我们把利率提高到14%，膨胀就下去了，北海、海南的房地产泡沫立刻就破了。但现在能这么让房地产泡沫立刻破吗？不能，因为现在房地产泡沫的规模是那时的几十倍。我们当时还可以向海外市场转嫁我们的生产能力，可以让人民币贬值60%，现在也不能。06年到08年人民币的升值，我感觉不是1：8.27美元到1：6.8美元，实际上要超过这个值。因为人民币对外在升值，但对内却在贬值。比如我是广州的一个老板，人民币对外升值，意味着过去出口100美元可以换回827元人民币，而现在拿100美元则仅能换回680元人民币，换回来的钱少了；对内贬值意味着工价在上涨，原材料价格在上升，两边一挫，把很多企业就给挫死了。也就是说，对于这些企业来说，人民币的实际升值幅度可能超过了30%。他本来的利润能有多少啊？不会超过20%。这样，他就死了。出口导向型企业对国际市场是非常敏感的，这可能就是家宝同志说08年是中国经济非常困难的一年的原因。如果要做周期性判断的话，经济不可能再持续10年的稳定发展，更不会像社科院有些专家讲的经济几十年不会出现拐点。社科院的这个报告不知道是谁写的，假设他的动机是善意的，一定是对市场经济内在的周期性了解不够。中国经济从78年到08年这30年总体是一个大牛市，这是不错。但是大牛市中有89年到92年经济的下挫，有94年到97年的经济萎缩，有03年到08年大部分实体产业供过于求的萧条，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我怀疑社科院的这个报告的主笔者有可能是刚毕业的学生吧。当然他也可能批判我太悲观。 按照我的经济理论去判断，中国经济也将面临一场危机，这场危机要超过89年到92年，要超过94年，危机从哪里爆发？或者是通货膨胀超过40%，或者是房地产下降50%，两个里面选一个。具体实现有可能是未来的一年半到两年内。因为两者是相互矛盾的，假如实现一个，就有可能蔓延转换为金融危机，甚至再转换，形成社会危机。当经济出问题的情况下，社会问题就会被放大。所以，在大牛市感觉很好的时候，一旦经历波段式的下调或者是熊市，那感觉就不是很好。我们就有很多工作需要去做，还要准备应急预案。当然我这些话是一家之言，一孔之见，也可能就说错了。 一般而言，经济学家不能做预测，很可能预报错。我为什么以前写书的时候，敢做世界性经济的预测，在这里敢做中国国内经济的预测，凭什么？因为我所受的训练和其他经济学家的训练有些差异，我比较重视经济史，而不太重视经济模式；我比较重视长期数据，不太重视短期数据。我有一个信念，你了解了过去就有可能穿透未来。 我的经济学理论，在中国乃至世界经济学界里是一个什么流派呢？我这个流派叫非均衡流派。我认为市场经济不是能均衡的，而一般的经济学家，一般所学习的西方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他大体上认为世界经济可以自动均衡。如果市场可以自动均衡，那么市场是很好的，不需要干预；如果市场不能自行均衡，必须要政府干预。从1980年以来，全世界提倡的经济理论都是主张放任自流的理论，新自由主义，主张不要干预、减少干预的经济理论。30年下来，就有可能使经济活动内在的正反馈特性、非均衡特性高度发展，使得经济面临系统性的重大风险。我这种经济理论在经济学界也是属于非主流的。凡是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的绝大多数是均衡经济学派，少数人接近非均衡学派，比如瑞典的冈纳8226;缪尔达尔，他也是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印度的阿玛蒂雅8226;森也接近非均衡学派，但骨子里还是均衡学派。 两大学派之间存在着比较大的分歧。比如我观察经济生活现象，我就会认为经济生活当中，追涨杀跌，强者越强，弱者越弱，企业越做越强，规模越大，规模越大企业越强，远远偏离市场的均衡点。今天世界上的500强企业都是非常巨大的、垄断性的企业。完全按照西方的均衡经济理论，企业是做不大的，因为做大以后生产的边际效益就下降了。但是按照非均衡理论，做的越大效益越好，效益越好越有能力去做大。价格也是这样，本来我们是高抛低吸。鲜花5块钱一束我就不要，5毛钱一束我就要，这是正常生活经济现象，我们日常生活中都是这样操作的。只有一类是追涨杀跌的，房子2000元/平米的时候觉得贵，2500元/平米的时候还觉得贵，到了3000元/平米的时候就觉得便宜了。为什么，担心它涨到4000元去！大家都觉得房价要上涨，于是都去买房，大量资金涌入房地产市场，房价真的上涨了，于是更多的资金涌入，形成了追涨杀跌，这是远远偏离均衡价格的一个逻辑思路，一个演化思路。
美国九十年代末期的电信泡沫就这么形成的。因为当时说互联网是一个新兴产业、朝阳产业，只要往里头投钱就能赚钱，结果开了也一大堆不知名的小企业，立刻可以得到上百亿美元的融资，其实它自己也根本不知道有没有挣钱能力。但是听说是搞IT的，这个钱就都进去了，最后“咣、咣、咣”都扔掉，这是为什么？只要是形成一个追涨杀跌的机制，这个经济，繁荣可以变得特别繁荣，但是萧条有可能变得特别萧条。 所以市场的这种内在的非均衡特性，我觉得很多经济学家注意得不够。西方经济学家里头谁注意得比较多呢？熊比特！熊比特是对市场经济的非均衡性，他所谓创造性毁灭的过程，是有比较多了解的，熊比特也是一个经济历史的史学家，但是，它在我们今天的各个大学里面不流行。因为非均衡理论复杂，均衡比较简单。简单的理论好学、好普及，复杂的理论就不好普及。这个大概可以说是我作为一个年轻的经济学家，但是我敢有自己独立看法的理论基础所在。 国际上今天谁的这个思路可能跟我特别接近呢？恰恰是那个乔治8226;索罗斯，索罗斯有一个理论叫做反射理论。我不知道诸位听说过没有？反射理论讲的就是资产价格会远远偏离均衡价格，因为他所谓的这个反射就是我在这里讲的正反馈。 关于正反馈我也可以稍微解释一下。本来它是一个电子电路里头的一个术语，讲的是一个系统、一个电路有一个信号输入，经过这个系统之后，信号就放大输出了，放大了的信号再回流到输入端，然后再经过这个系统放大后再输出，如此循环的放大，形成越来越强的电流，这个叫正反馈电路。正反馈的结果往往是系统要崩溃！索罗斯把这个系统叫反射理论，其实我认为更加严格的表述就叫正反馈理论。索罗斯为什么投机成功？当然啦，他也有很多失败，但他还是成功的多。比如他袭击英镑，就把英镑给打下来，袭击马克就把马克给打下来，袭击泰铢就把泰铢给打下来。他在各国为什么能够掀起风波？他的要害，他的理论基础就是这个反射理论，他相信市场活动会远远地偏离均衡价格。 那么，按照反射理论或者我讲的正反馈理论的话，还有一个重要的结论我可以提出来跟大家商量。就是我们从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大家都相信市场是一种配置资源的很好的机制，市场是一个调节经济价格的一个很好的机制。如果市场当中存在着重大的正反馈现象，市场就不再是配置资源的最好的机制。为什么呢？市场经常过度配置资源，比如短时间内把巨大的配置到电信里面去，造成电信泡沫，资源过度配置，比如短时间内把巨大的资源配置到中国的房地产里头去，使得建筑业、房地产业资源得到了过度配置。 为什么我的这个想法可能跟诸位平时的想法有些不一样？实际上，改革开放经济理论基础就是均衡经济学理论。我这本书的副标题叫“竞争经济学”。什么意思？我是说萨缪尔森，这个世界上经济学的标准教材的写作者，你不懂竞争，我懂竞争！为什么说你不懂竞争呢？因为萨缪尔森相信：竞争，自动推向均衡。我相信竞争自动推向非均衡。他相信这个竞争是长存的，我相信竞争一定会通向垄断。这是我们在基础理论上的非常大的差异，到底哪个对？可能是各执一词！我至少可以讲讲我的理由，为什么说竞争一定通向垄断？其实我们观察我们生活周围的现象就可以知道。要是我们这个市政府、市委大院旁边出现了十几家小餐馆，很快有的餐馆你要等位子，有的餐馆门可罗雀，对不对！过一段时间之后，那个门口要等位子的这个餐馆就把门可罗雀的这个餐馆给兼并了。通过竞争不就垄断了嘛！ 实际上所有的产业里头都存在一个通过竞争通向垄断的现象，而且垄断还是我们现代社会的基本特点。凡是现代化的大企业都具有垄断性的特点，比如钢铁厂、水泥厂，在它的运输半径范围内，很少有人跟它竞争。比如说三峡大坝一建成就是一个垄断性的发电装置。不需要有人干活，太阳在工作，每天把太平洋的水汽调到长江中上游，然后变成雨下下来之后冲击水轮机，冲出三亿、五亿元的人民币来。每天就没有人在干活，太阳在干活，是吧？巨大的垄断性的生产装置都是现代化的结果。现代化的基本特点，就是这个世界越来越被少数的垄断性质的大企业所控制。 竞争有没有？当然，竞争也很激烈。是对大公司的职位变得竞争越来越激烈，但大公司本身的垄断性有可能在不断增强。垄断和竞争，实际上是如影随形、相生相伴，相生相克，谁也不能摆脱谁，但是垄断程度却不断在提高。实业领域如此，金融领域也是如此。越来越巨大的金融企业相互兼并，形成超一流的金融巨头。然后，他们去玩那些我们普通人看不懂的金融对赌游戏，当然，玩着玩着，一不小心就玩出金融危机来了。这是我做预测的理论基础上的差异。如果你不同意我的理论基础，肯定就不同意我的这个结论。反之的话，就有可能同意这个结论。 那么有人可能还会质疑我，一个普通的经济学家，再简单说就是一个高校的老师，做一个普通高校的老师，拥有的数据远不如发改委、银监会、人民银行、外管局、证监会他们得到的数据多，更不如统计局得到的数据多。今天统计局、发改委那些经济学家，那些专家、那些教授他们觉得中国经济还可以平稳运行，他们还有信心能够保证它在预期范围之内，他们是专业的。我相对来说，尽管也研究经济，但就从经济数据来说，我就成了业余的了。那你这个业余的凭什么做这种预测呢？那么我当然说，是因为经济理论、经济模型不一样，你那个是均衡模型，我这个是非均衡模型。你是短程数据，我是长程数据。那我就可以这么预测！但这个讲法呢，毕竟也会让很多人不安，就是说，毕竟我们要听权威机构的。 那我这里头就讲一个关于权威机构的故事。这次汶川地震也是有一个非权威机构的、退休的老头子做过预测。这个退休老头子的名字叫耿庆国，他是国家地震局的研究员，但是已经退休了，六十七岁了。他说5月8号前后，正负十天，阿坝为中心，正负一百五十公里范围以内，将发生七点五级以上强震，预报的时间是在2008年4月25号到27号，地点是在北京工业大学地震研究所。预测的机构是中国地球物理学会天灾预测委员会，耿庆国是天灾预测委员会的常务副主任。那么他做这个预测，你再说怎么样，你是一个业余的老头子，你那个天灾预测委员会是一个民间组织，是一群退休老头子没事在瞎聊。这个天灾预测委员会里头有这个预测地震的、有预测旱灾的，也有预测其他灾害的，他们是这么一群人。当然，耿庆国也可以说你还是该听一听，为什么呢？因为他曾经参与准确预测海城大地震，他又预测了唐山大地震，他预测了这次汶川大地震！那么至少说，对过几次吧。这次没准也让我给说对了呢！耿庆国他说错过没有呢？他真说错过！我看到他的曾经预测，就是说2007年的2月3号左右，在阿坝州正负一百五十公里会发生地震，结果它没震。那么你这回说5月8号前后要震，为什么要相信你呢？因为未来有不确定性，这个地震要百分百预测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是一定的概率去预测，对不对！如果说他预测三次准一次，你说你听不听？ 当然，听有听的问题，不听有不听的问题，总之是左右为难。但是怎么样是一个比较恰当的东西？我是在想啊，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权当是真的。什么叫权当呢？权当就意味着，这个北川、青川这一带，反正是属于地震断裂带，我们要经常性地进行地震演习，对吧！多准备点矿泉水，行吧？多准备点面包放在床啊、桌子底下，行吧？把危房拆除了，行吧？有个准备，至少少死一些人行吧？逃跑的时候反应更灵敏一些，行吧？这些，我认为也叫准备，就不见得说，一定要百分之百了准确了你才弄。百分百了才弄，这跟后来的逻辑是不一致的。后来我们抗震救灾的时候，有一个什么样的思路呢？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进行百倍的努力，对吧！两边一比的话就是一比一万，对吧！那好，如果有这个哪怕一比十的可能性呢？不也要准备一下，是吧！接下来我就说我的个人建议，因为诸位有多重身份，你们是领导干部，但同时也是一个普通中国公民，既有权利，也有一些财富，过去积累了一点小财产，等等的。大概是这样。所以，这样呢，要做个人的准备也要做政府机构的准备，我大概是这个思路。当然这个准备也有可能白废，最后完全不发生，完全可能说韩德强这个家伙把我们给害了，对吧！那当然了，到时候我再来谢罪，对吧！ 我第一个建议其实还是要买黄金，无论是对你个人还是对于机构。黄金现在价格比较高九百五六十美元。但是如果我和宋鸿兵的判断是正确的话，黄金冲破两千美元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在避险的过程当中，我们不是要追求增值。其实，我是非常保守的，我需要追求的是保值。黄金这个东西要跌，跌不了多远；涨，其实也涨不了太多，但是它能够保值。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我这个建议给诸位朋友将近十年了，基本上还算是比较有效。第二，不要把你的所有资产都买黄金，你只要能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去买黄金，剩下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你是应急的，要准备一下，就像我们准备那个地震，看上去是浪费，实际上是应急，这个百分之十到二十其实就是一个有限度的准备，我不是说无限度的准备。立刻说别的事就不忙了、就不干了，那不是的，别的事照干不误，抽一点东西、抽一点精力干点这个事。 第三，企业怎么办？因为诸位可能跟很多企业家打交道，企业要遇到新的经济萧条到来，那么对于扩张要更加谨慎，增加若干份谨慎。比如说，哪个产业比较好就赶紧去，我跟大家说，这个危机到来、大萧条到来都是要跟着遭殃的，少数产业可以繁荣。你想一想你未来的产业是跟大多数产业相关的话，实际上谨慎一点好！去年给房地产的老板们讲课，我当时就觉得你拿地的时候，这个地价越来越高啊。拿地的时候别人那么热衷，你能不能等一等？这是07年5月份6月份的时候，给清华的房地产班的老板讲课的时候，我就说这个概念。那有些人就觉得，你这个太悲观了！你让我等一等，但等一等地价越来越高，越来越拿不着了哇，这就拼命地要去拿。结果今年来跟我说，哎哟，看来这个你说得对！实际上我是跟他说，我也可能说错了，我只是让你有点心理准备，要更加谨慎一点，判断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做。 第四，如果有条件选择的话，选择一些在危机时期更抗打击的产业。其实每次危机都造成一些产业的繁荣。美国大萧条的那场危机，就是1933年的时候，就造就了IBM，为什么？1933年这场危机以来，美国要紧急建立一个失业救济和养老保险的体制，结果就有巨大的数据需要采集和处理，对吧！IBM是干什么的？IBM是商业机器公司，它采集和处理大批量的数据，商业机器公司找到政府这个最大的买主，很快就发起来了。别人都在倒霉的时候，IBM的日子倒非常好。我这话说得不好听，怎么可以发国难财呢？不叫国难财，我们现在讲经济危机，经济有涨有落，凡是有头脑的企业家，都应该利用危机去抄底，在繁荣的时候抛出，这个是正常的，我只是说市场经济的正常状态。 第五个层面就是，政府机构也要做一点准备。准备是几方面的，比如说这段时间更多的应该改善民生问题，更多的跟群众搞好关系，免得危机以来，矛盾暴发点增多，使得政府防不胜防。这个实际上等于给自己准备一个过冬的棉袄，棉袄对政府来讲，最主要的还是要做好群众工作，我就说这么多，谢谢诸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