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科奇在与前妻的婚姻纠葛以及名模的桃色绯闻中登上总统宝座,大家都以法国人浪漫一笑置之;此后的几场表演时不时地吸引了世人的目光,并不是说其难以摆脱外交权谋的影子,而是人前背后的两面做派牵动了中国人的敏感神经。说实话,给人的印象是这个人有点作怪的神经质。的确,平庸老实的普通人总是难以惹人瞩目的,所以,一个人若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作秀,那肯定也总是潜含着许多言外之意,——这肯定会引起人们的若干联想的;而对萨科奇来说,这与他所主导的法国多年来在世界格局中地位的沉浮也密切相关。
总统好歹也算是一国之尊。不过,法国自二战以来,总统也是风水轮流转,走马灯似的换过不少,给人印象深刻的没有几个。法国是福利社会,民众生活较之于东亚还算优渥,聚众滋事固然会因为各种左派思潮的影响,但只是来去匆匆,雨打地皮湿;总统执政也不过是在现成的螺蛳壳里做道场,不好施展也无须施展。这样看起来,萨科奇的行事作风就派得上用场了。
法国是欧盟三巨头之一,与德国、英国几乎是三足鼎立,说话的音量似乎可以大上几个分贝,其他的欧洲国家充其量也不过是跟班的小兄弟。萨科奇做了总统,又身兼了欧盟轮值国主席,人五人六的就有了不同于常人的举动。不过,西方的政治传统无论追溯到亚里士多德还是柏拉图,或者是开山鼻祖苏格拉底,他们向人传授的还是道德上的至善原则,即使是个人谋求声色犬马的快乐也应该服从于善;当然,到了近代的16世纪,马基雅维利不经意地在道德上虚晃了一枪,善与恶开始泾渭分明,政治家与政客也从此高下立见;后来的民主选举也为政客们的两面做法提供了表现的机会,要登上大位就得充分展示光明的一面,以迎合广大民众的期许。
近代中国曾经沦陷在法国人的铁蹄之下,这就使得他们的优越感得以滋生疯长,普通国民潜藏的意识肯定不会像代表国家外交的官员那样一本正经,收拾得那么妥贴,萨科奇出身移民家庭,也是法国的普通平民,当然不缺平民的小智慧和小聪明,不可能要求他有多高的见识;可以投机取巧,可以见利忘义,可以出尔反尔,可以言不由衷,察言观色,一切看人下菜,——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德国总理默克尔虽然只是一介村妇,2007年8月,也可以以高人一等的口吻在北京声称,“人权对于我们来说极其重要”,“没有人有权利把自己置于别人之上……人类的尊严不可分割”。萨科奇见状立马就改变了主意,撤下了随行的人权部长,经贸谈判顿时成了压倒一切的话题,结果获得了300亿美元的订单。而默克尔冒犯北京、返回德国后不久就会见达赖等藏独势力分子。此举固然满足了政客个人的私欲,可以以此作为要挟,或者说硬充毫不示弱的好汉,但对于国家利益并无丝毫益处。在个人意气与国家利益这一点上,同为欧盟三巨头的英国就显得更为世故一点。
此次萨科奇在波兰会见达赖,谁也不知道是他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之前人们的猜测弥漫了整个世界。很显然,达赖既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宗教领袖,当然也谈不上是什么政治领袖,妄称精神领袖更是自欺欺人,其实质只不过是一个早年流亡他国、一贯接受嗟来之食的落魄奴隶主而已,没有半点自食其力的能耐,说到底不过是受人耳提面命、摇尾乞怜的丧家狗罢了。
法国驻华大使苏和及其同僚极力为萨科奇辩护,甚至玩笑说欢迎外国领导人与科西嘉岛独立分子接洽,而且不担心中国网民抵制法国货,无疑更是骄矜地袒露了欧洲人一贯的优越感。萨科奇上台之初曾经宣称,要重塑“道德”、“工作”、“权威”的价值观,让“法国人找回作为法国人的骄傲”。然而,恪守冷战时代僵化的意识形态,将世界划分为民主与专制两大阵营,执意对立而无向善的心态,恐怕也会适得其反;而无视中国30年以来的点滴嬗变与进步,也终究会像刻舟求剑一样茫无结果,一无所得。既然可以置其国家利益于不顾,那无疑就是政客之举了。
事实上,萨科奇难以掩盖的是一个欧洲人近代以来的复杂心态,资本主义中心转向美国之时他们也曾失落,而中国再度崛起之际他们倍感无奈,自我放逐于边缘……钱钟书先生曾经调侃说,法国人的思想是有名的清楚,文章也明白干净,但是做事却无不混乱、肮脏、喧哗。萨科奇是不是也背负着意识形态的十字架,甚至沦落为价值外交的棋子,在国家利益的方向上顾此失彼、不知所以呢?(世界博览杂志090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