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采访·撰文/周颖
“石化双熊”总有些令一般消费者看不懂的地方。 2008年下半年，当国际原油价格从147美元的历史高点“俯冲”下来，一路探低至三四十美元的时候，由中石油与中石化主导的国内成品油零售价格，一直维持在6.44元的历史高位。当2008年底国家发改委调低了成品油价后，在上海这个中国最具商业理性的地方，却率先爆发出“双熊”的一场成品油价格战。尤为“可贵”的是，当人们认为一场局部争夺已经偃旗息鼓的时候，不仅在上海价格战重装上阵，而且，广州和西安也赶来凑热闹。 率先掀起第一轮降价的是中石油上海加油站。2008年12月25日，近150家中石油加油站93号汽油价格直降0.35元/升，每升仅4.71元，比北京低了0.73元。降价攻势立竿见影，中石油加油站销量明显增加。 中石化立即跟风，上海44个加油站三个油品（90号汽油、93号汽油、0号柴油）每升低于中石油5分钱，其中93号汽油价降到了每升4.66元。 短暂互见涨跌之后，2009年1月14日，中石油中石化的成品油价格又回到同一水平，以93号汽油为例，均为4.95元/升。 3月2日，经过短短2个月的“休战”，轮到中石化掀起第二轮价格战，93号汽油从每升4.95元下调到了4.76元，当天中石油跟进并再度价格低于前者。 和第一轮不同，中石化在上海降价后，3月3日广州、西安两地同时跟进。广州中石化旗下近60家加油站纷纷下调柴、汽油的价格，93号汽油调整为5.01元/升；当天中石油立即降价，93号汽油降价后比中石化低0.1元/升。两大巨头价格战带动当地部分民营加油站，甚至其他城市的民营、外资加油站“参与”，开始向其他省市蔓延。 “现在降价是为了降低过高的库存，高库存不降低，就会影响炼油厂生产。”中国加油站网资深分析师李昱说。 原来如此？ 消化库存是真正目的 为什么是上海，为什么是广州？ 长三角和珠三角是中国民营经济最活跃的两个地区，对成品油的需求远远高于其他地区。 中投顾问产业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2007年华东成品油消费量是6150万吨，华北的汽柴油消费量为2800万吨，东北和西南的成品油消费量远低于华北，分别为1640万吨和1660万吨，中南地区则为4630万吨。 金融危机对长三角和珠三角地区的经济影响不言而喻。大量中小企业倒闭、生产减少严重影响了对成品油的需求，因此南方市场成品油价格战较北方更为明显。 这些只是大环境。 需求减少，库存增加，是成品油降价的另一个因素。中石化内部人士对记者表示，成品油价格下跌，一方面在向市场化接近，另一方面是减少库存压力，在市场需求相对萎缩的情况下，每家公司根据不同的情况会做出价格调整。“目前内部已经发文，要求3月份全国汽柴油对外采购统一停止，主要以消化库存为主。” 之前官方表态已为库存偏高做了定性。2月10日，国家发改委报告显示，中国能源供需总体状况已经由偏紧转为宽松，国内成品油供应趋于宽松，2008年末两大集团成品油库存上升至历史高位。 库存增加和市场环境不无关系。商务部国际贸易经济合作研究院石油专家童莉霞对记者表示，成品油进口增速加快是2008年的一个显著特征。2006～2007年中国成品油进口量年均增长3.4%，2008年骤然升至13.1%。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主要由于去年上半年中国汽柴油市场需求强劲。数据显示，2008年1～6月，石油表观消费量比上年同期增长7.1%，其中汽柴油表观消费量分别比上年增长14.7%和16.2%，煤油表观消费量比上年增长6.7%。
“面对不断增加的市场需求，国内石油公司并不是没有生产能力，而是石油公司因国内原油成品油价格倒挂，炼油经营亏损，不愿再过多增加生产，中小企业在巨大的成本压力下，被迫减产、停产，使市场供应形势相当紧张。为此，国家不得不出台各种优惠政策，鼓励企业直接增加成品油进口，以解燃眉之急。”童莉霞说。数据显示，去年1～11月我国原油进口额高达1239亿美元，比2007年同期增长73.2%；成品油进口额288亿美元，比上年同期增长97.5%。 价格战不会蔓延 由于外部需求萎缩、出口下降，库存积压，大量中小企业倒闭，国内石油消费也明显走弱。2008年6月份之前大量进口的汽柴油，因市场陷入困境，库存开始增加。 需提及的一个背景是，在去年奥运会之前，政府对国有石油公司提出增加库存保证供应的要求，各石油公司开始加大投产。以广东茂名石化为例，2008年7~8月份，茂名石化保持炼油高负荷运转，大力增产汽油、柴油、航空煤油等市场急需产品，原油月加工量继续保持115万吨以上，每月向市场供应成品油70万吨以上，每天有2万多吨成品油供应广东和西南市场。 经济危机冲击中小企业导致成品油需求锐减、库存增加亟待消化库存、石油价格走低会进一步增加去年高价采油的成本，这是导致此轮成品油降价的三个主要因素。同为中石化、中石油所属加油站，同一地区存在价格差，不同区域差异更是明显，这和经济环境及库存有密切关系。 成品油降价能蔓延到全国吗？不会的，即使在上海市，也不是所有的加油站都在跟风降价。以中石化为例，中石化在上海共有500多个加油站，但降价促销的加油站仅44个。 燕山大学石油工程研究所所长李子丰教授对记者说，现在的降价并不能看成是长期价格战，“石化双熊”是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浮动，成品油价格不可能有大幅的回落。一旦国内石油公司全部停止对外采购，也许用不了多久国内库存基本消化，到那时候价格还会有变动。 2008年12月18日，国务院印发了《关于实施成品油价格和税费改革的通知》，决定自2009年1月1日起实施成品油税费改革，同时决定完善成品油价格形成机制，理顺成品油价格。 事实上，新的成品油定价机制将允许汽、柴油零售基准价格上下浮动8%改为实行最高零售价格，即最高限价4%，不再设定价格下限，此举就是为了鼓励各种经营主体开展价格竞争，以更好地反映市场供求情况。 童莉霞分析，现在成品油价格下降，目的就是消化去年的库存。短期内库存消化越多，石油公司越可能把去年的损失降到最低。这是因为未来石油市场的不确定性仍然存在，但价格在短期内不可能反弹到去年的水平，如果继续下跌，意味着石油公司亏损更多。假如现在果断止损，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如果辩证地看，降价消化库存有一定的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