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作者：樊兰
在位于德国杜塞尔多夫的麦德龙未来商店里，你站在试听区，选一张想听的CD，不需要耳机，就会被音乐环绕，却不用担心影响到身边的人，因为他们根本听不到；进入到体育器材区域，无论是试一试跑步机，还是举一举哑铃，都有动感的音乐陪伴着你，然而当你走出体育区，音乐就消失了。这颇像中国武侠小说中经常出现的“传音入密”之类的武学神功——说的话只传达给想传达的人，其他人则听不到。将这一切变为现实的就是定向声音技术。 有方向的声音 自1925年扬声器音响发明以来，声音就变成了一头完全不受控制、四处乱跑的怪兽，让人们头疼不已。在商店里、写字楼的电梯前，分众的液晶屏喋喋不休地推销着各种产品；正想在公车上好好打个盹，移动电视里又放着电视节目；回到家里，孩子把放着卡通片的电视声音拧到最大，太多意想不到的噪音搅乱我们平静的生活。当夜深人静，你想看一部电影或者球赛，又怕惊扰到邻居或者家人；戴上耳机，那种沉浸其中的感觉则会大打折扣。 Holosonics实验室的创始人F·约瑟夫·庞培（F. Joseph Pompei）对传统音响的弊病深有感触，高中时代在音响企业兼职的时候他就发现，整个音响行业都沉迷于怎样让已经足够完美的音质更上一层楼，而完全忽略了音响应该具备的一个重要功能——对声音的控制。“当你从音响里听到声音的时候，你无法控制声音会传到哪里，而有时候你并不想所有人都听到。”因此他用一个叫做“音频聚焦”（Audio Spotlight）的系统解决了这个难题——将一张薄板一样的装置置于你想要的听觉区域，它就能产生像光柱一样狭窄的“音柱”，将声音“发射”到他想“发射”的地方，而不会对外界产生噪音污染。 事实上，庞培并不是第一个对定向声音展开研究的人。40年前美国物理学家在开发水底音波探测器的时候，开始利用高频率声波产生低频率信号，从而控制水下音波的方向。在此后的20年里，包括松下、数控天龙和理光在内的几大公司都试图将这一原理应用到空气中，并研制出能够产生定向声音的音响，遗憾的是声音效果严重失真，内容难以听清，听音乐的效果则更是惨不忍睹。再加上高昂的成本，到了上世纪80年代末，这项技术几乎被废弃。直到2001年，在麻省理工大学读博士的庞培耗费了4500万美元的风险投资和七年的时间，开发出“音频聚焦”技术，解决了音质失真的问题，定向声音技术才开始走向商业应用。 广告业的下一件大事？ 就如同当初电话、音响、随身听的到来一样，定向声音技术的出现，再次改变了人们与声音之间的关系——由公共转向私密。依靠声音的商业营销手段也由此变得日趋私密化和个性化。音频专家Steve Guttenberg在Cnet的博客里发出疑问：定向声音会是广告业的下一件大事吗？ 当人们在超市的各个区域漫无目的地徘徊时，营销人员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在他们的耳边窃窃私语，这也是卖场里液晶电视媒体、促销员手里的大喇叭大行其道的原因，但这两者制造的毫不间断的、无处不在的噪音污染，成为消费者的噩梦。定向声音技术则让有针对性的营销成为可能：人们只有在酒水区的时候才会听到某某啤酒的广告，只有在护肤品区的时候才听到某某洗发水促销的消息。美国第一大设计师品牌Calvin Klein的CEO爱德华·韦纳就非常乐意在自己的每个货架上都安装上庞培的“音频聚焦”系统，“我们的想法是通过不同产品的不同展示，让顾客购买自己想要的产品。” 在纽约，人头马的一个户外广告大出风头。倒不是因为它占据一整面墙的巨大面积，而是它的声音。当人们进入广告附近的一个区域时一段舞曲音乐便会涌入耳朵，但当他走出这个范围，音乐就消失了。人们会好奇地寻找声音到底来自哪里，直到被上面的广告牌吸引住，而这幅推广新出的科涅克白兰地的广告主题正是“世界正在变得有趣”。广告界人士认为，定向声音技术不仅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还能把声音限制在一个明确的范围内，从而避免了人们对噪音的抗议。 然而，听觉毕竟是人们颇为私密的一项功能，毫无征兆地钻进人们耳朵里的广告多少会让人觉得怪异，要让这种怪异演变成好奇而非反感也并非易事，广告公司也不得不谨慎地使用这项技术。A&E电视台为宣传新剧在纽约的格林威治村树立了一块广告牌，也安装了“音频聚焦”系统，但一周之后就关闭了这个功能。
相比广告，博物馆、图书馆、公司办公室，贸易展览会等专业性场所则是定向声音技术更好的试验田。美国加州的一个眼部护理中心——哈佛眼科协会就安装了Holosonics的音频聚焦系统，负责人山姆·哈恩说，“我们能在等候区向感兴趣的人播放宣传片，介绍公司的服务和程序，而同时保持一个安静的、专业的办公氛围。系统发出的声音让病人听得非常清楚，而周围的人则能享受安静。”在人流如织又需要保持安静的博物馆，定向声音就更有用武之地了。你在一幅画面前听到的是关于这位艺术家的讲解，到了另一幅画前听到的则是不同的录音。在Holosonic目前的客户名单里，思科、摩托罗拉、麻省理工大学、泰特现代美术馆、时代华纳等知名机构都赫然在列。 代替扬声器 庞培最终的目标是将这一技术推向大众市场。汽车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一直赞助庞培研究的戴姆勒-克莱斯勒和通用汽车公司先后将这一系统运用到自己的概念车里，用四个音频聚焦盘构成了一个最先进的车用音响系统，使每名乘客在车上都只会听到自己想听的声音。“坐在前排的父母不会因为后排传来的电影和视频游戏的声音而分心，他们自己也可以选择各自想要听到的声音。” 而这一切完全不需要耳机——对于司机来说耳机是很危险的。但这个系统也存在一个缺点：声波束会从座位和其他物体的表面反弹回来，导致不同区域的声音有差异。每套1000 美元左右的高昂成本也是一个致命伤，庞培理想中希望能降低到100美元——这才是与传统的汽车音响相比有竞争力的一个价位。 在汽车应用仍处于开发阶段的同时，这项技术还试图进入你家的客厅。索尼公司欧洲业务部的产品经理比斯利（Simon Beesley）预计，“这种技术会成为一种能带来十几亿美元销售额的产品。”因此，索尼在等离子电视中整合了另一家定向声音技术公司ATC的产品，并已在欧洲销售，这款等离子电视不需要后置音箱便能制造出环绕声的效果。 不能否认的是，目前的音频聚焦系统只是实现了对声音方向的控制，在音质上与传统音响不可同日而语。庞培承认，“目前我们的技术无法产生低音音调，音响行业领先了我们近百年，如果把它跟一个上万美元的顶级Hi-fi音响放在一起，我们还有很大距离。”但他同时强调自己“追赶得很快”。如摇滚乐队U2就打算在演唱会上按照追光灯的方式使用音频聚焦系统，代替部分的传统音响设备。 这是第一步。庞培的梦想是用定向式音响代替所有的扬声器式音响。可以想像，在不远的将来，凌晨一点，你在床上收看ESPN，而身边的妻子依然安睡；当你要工作时，即使孩子正在看你最讨厌的电视节目，你也不再对他说：“关掉电视！”，而是说：“把声音从我身上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