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系列专题：《大伟话人生三部曲：弱者没有失败的权力》
第２６回 英国也有破烂儿市场 让我告诉你艾克塞特市星期天市场的趣闻。 沿着天鹅漫游的艾克塞特河往南走，成群的海鸥在大桥下飞翔。穿过“红旗渠”(“红旗渠”是中国留学生给大桥起的名字)的双孔拱桥就可见市场的大门。 市场设在一所中学的操场，每星期天中午12时到13时半开放。门口有一位干瘦的妇女指挥来往的车辆，市民开着小车把家里的旧货拿到这里设摊出售，换几个零花钱。过去，我山东老家的集市上也有这样的一角，名叫破烂儿市。 英国的破烂市常叫中国学生吃惊，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卖,孩子的破玩具，大人的旧皮鞋、旧家具、旧电器……总之，北京人家里丢弃的破烂这里都能卖。一进大门，我看见一个小老头，戴眼镜，红胡子。他的小摊是十几个破酒瓶子，一堆旧表的零件，赶巧了或许还有粪叉什么的。老头每星期天必到，别人来大多开着车，他却推着辆独轮小铁车，大冬天靠在墙角晒太阳。有一回他的小摊上竟出现了一台电视机，黑白１２英寸。电视上有张小白纸片，写着：“黑白12寸，画像清晰，保证工作。”问价8英镑，不贵。我想学英语正用得着，就跑上去讨价还价，我出6英镑，老头偏要8英镑。咱这北师大学心理的还能栽在这英国老叟手里，我就到别的摊上乱溜达，欲擒故纵。到快收摊时。我又出6英镑，老头偏要6.5英镑，还威胁我说不买就算，说着把电视装上小车用破皮绳系好。我也不让步，说我是日本学生(不能给中国人掉架儿)，下周去买个新的。当我走到大门口时，老头从后面推车超过我。咱买卖不成仁义在，对老头一笑，很绅士地向他道再见。老头吱吱呀呀地推出50多米，忽然停下来往回走，竟然同意以6镑出手。我从一个装胶卷的暗盒中往外倒钱，老头和我都眨了一下左眼，这就是说：“行了，咱爷们儿服了!”提着电视往回走，竟不觉唱起了《小放牛》：“柴王爷推着小车轧上了那一道沟……” 要说这市场都是破烂也不公道。这里也有许多新货。比如磁带、电插座什么的。最吸引人的要数工艺品。有回我见过两把非洲乌木长矛，矛柄上刻着原始人群舞的场面，和在中国历史博物馆里见到的非洲人送给小平同志的长矛差不多，才要5镑钱。只是太长了点儿，怕不许上飞机，爱抚着把玩许久，只好离去。还有非洲的战鼓、缅甸的盾牌、中国的茶具、拉美印第安人的木雕，美国一美元的银币，这儿两英镑就可拿下，北京月坛小公园厕所边上也要卖60元人民币。 要说这大英国想当年也牛气过，咱的圆明园不就让他们给烧了吗？到这会儿可是有个别人穷得叮当响,把老辈儿偷来的、抢来的都拿到这破烂市场上。怎么就跟大清国要完那阵子的八旗子弟一样，全靠折腾家底儿过日子呢？就冲他们的破烂市，以后在王府井再见到洋人，咱小胸脯也得挺得直溜点儿! 破烂市上无奇不有。2月23日上午我在那儿见到好几支手枪。有一把“王八盒子”才30英镑，真想买呀!一支冲锋枪标价100英镑，怪不得英国恐怖事件多，原来武器可以买卖呀!好几个不三不四的小青年拿着“王八盒子”看来看去，要真落到他们手里该有多危险!这些孩子晚上都是泡酒吧的主儿，喝得晕晕乎乎再有把真家伙在手里，准出人命。现在英国青年中，军队的迷彩服最时兴，卖枪的老头也不知从哪儿弄了那么多旧军装、破军用水壶、牛皮带,还有旧军衔、大檐帽。要是没人时，兴许还掏出几颗手雷……
最令人叫绝的是卖东西的货主。老太太浓妆艳抹。一口一个darling(心上的人儿)，你一走近货摊，她老人家就笑眯眯地讲述她这点儿宝贝的历史。有回一个老太太卖中国宜兴紫砂茶具，跟我吹了半天，班门弄斧。我把茶壶、茶碗上的“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译给她听，她才折服。说真的，我真想在这破烂儿市场上意外地发现个乾隆年间官窑瓷器，或是从卖邮票老头的破夹子中找一张“梅兰芳小型张”。 据说这市场过去也没有，只是这三五年经济不好才出现的，过去人不讨价还价，现在为几个便士就争得面红耳赤。每当看到那些英国绅士拿着一双破皮鞋，得意洋洋地走出破烂市时，我就油然从心底叫一声：“走好呀，您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