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专题:《实力的终结与深度危机:美国的极限》
说权力精英指挥着国家事务,并不是说存在一个黑暗的阴谋,这只不过说明了华盛顿运转的真正方式。尤其是在国家安全问题上,决策已经变成寡头政治,而非民主决策。决策过程不是开放的,而是封闭的,毫无疑问,享有特权的内部人士比那些无知的大众说话更有分量。 米尔斯称,这些权力精英以及那些向其核心成员兜售思想的人,都具有"把国际现实界定为军事斗争的倾向"。在米尔斯写下这些话的20世纪50年代,的确是这种情况,今天更加如此。对政策精英成员来讲,不完美的安全就是不充分的安全。只要有空白,就需要填补。国防必须得到加强。但是最终,正如作家詹姆斯·蔡斯(James Chace)和凯莱布·卡尔(Caleb Carr)所言,绝对安全"不容讨论,只能夺取。夺取意味着既拥有军事实力,也有使用武力的意愿"。 与这种"军事崛起"一致,这些美国鹰派倾向于认为美国已受到严峻的威胁所困扰,甚至更大的危险已近在咫尺。他们无法容忍不确定性,高度认同坐等事情发生带来的假定风险,而低估鲁莽行动带来的真正危险。这一观点在2002年9月得到了经典表现。康多莉扎·赖斯拒绝因为缺乏有关伊拉克核计划的详细情报而推迟策划已久的入侵伊拉克行动,因为"我们不想让所谓的确凿证据后来发展成为蘑菇云"。副总统切尼的立场更加明确。一点点威胁也可以成为采取行动的充分理由。"如果有百分之一可能表明巴基斯坦科学家正在帮助‘基地‘组织建造或开发核武器,"切尼曾说过,"我们就得把它当成确有其事,并作出反应。" 想象中的威胁,不管多么模糊、罕见或遥远(如伊拉克的核计划),都需要作出紧急反应,当然包括加强、重组、部署或实际使用美国的威慑力量。赖斯、切尼和布什政府的其他成员坚持认为萨达姆的存在就足以无法容忍,在此很久以前,同样的思维方式让美国决策者深信:1953年伊朗总理穆罕默德·摩萨台、1954年危地马拉总统哈科沃·阿本斯·古斯曼必须下台;1961年"猪湾行动"及其私生子"猫鼬行动"都算得上好主意;20世纪60年代支撑东南亚摇摇欲坠的多米诺骨牌符合美国重要利益,值得牺牲5.8万美国人性命。20世纪80年代,同样的思维方式促使美国与萨达姆兵戎相向,总统罗纳德·里根的政府笃信伊朗的领导者拉构成了严峻威胁。
![第38节:美国代表自由并在为自由而战吗?(7)](http://img.aihuau.com/images/a/0602020606/020607144347350971.jpeg)
当然,治国不择敌友。现实政治不给高尚立足之地。但是,从20世纪40年代至今,这些权力精英表现出一种几乎病态的倾向,他们曲解现实,夸大威胁。帝国总统身边的顾问们不擅长冷静判断,只擅长狂乱的过度反应。虽然鹰派并不总能得势,比如德怀特·D·艾森豪威尔1954年纠正了干预法属印度支那的冲动,约翰·F·肯尼迪1962年拒绝了轰炸苏联在古巴军事设施的建议,但不管是主张直接干预、秘密行动,还是通过代理人,赞成采取行动的人总能占据上风。鹰派并不总是主张立即发动战争,但他们在马鞍上总是身体前倾,抽出马刀,时刻准备战斗。若隐若现的威胁是鹰派的咒语:"所有选择都摆在桌面上。" 国家安全意识形态支撑着两党一致的共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赋予外交政策显著的一致性。尽管它不能阻止对具体政策或决策者的批评,但它剥夺了针对实际政策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