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中国经营报》：你们做中国分省企业经营环境指数调查的目的是什么？ 王小鲁：企业发展是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最重要组成部分，企业的发展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响，这些因素包括政治和社会稳定、宏观经济稳定、政府行政管理状况、法制环境、企业的税费负担、金融服务、人力资源供应、基础设施条件、中介组织和技术服务，以及企业经营的社会环境等，我们把这些影响企业发展的外部因素统称为企业经营环境，了解和研究各地的企业经营环境状况，有利于各级政府调整和改进政策，改善经营环境，有利于企业投资者和经营者做出合理的决策，也有利于学术界对企业发展的各种影响因素进行深入的研究。 《中国经营报》：调查采用了主观评价的方式，这是不是会影响结果的客观性？ 王小鲁：企业经营环境指数形成之所以采取以主观评价为主的调查方式，是因为影响企业经营环境的因素涉及许多方面，尽管进行了多层分解，但是仍然有很多因素难以量化，用某一个具体的客观指标来衡量。还有一些因素，虽然能找到有代表性的客观衡量指标，但数据不容易获得，或者跨地区跨行业的可比性不足，这都会给实际调查和分析带来困难。举例来说，我们可以用企业获得某项行政审批所花费的时间的长短和审批环节多少来表示政府行政管理的效率，但不同项目的审批所要花费的时间和环节差别很大，而各地企业审批项目类别的分布也可能很不相同，这就使得这样的客观指标在地区之间不可比，勉强做这样的比较，也会导致很大的误差。而企业经营者在经营过程中直接面对当地经营环境的方方面面，对当地经营环境有最直接的感受，由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进行主观判断，反而可能比客观指标更加可靠。 但也由于以上原因，这一评价体系不能完全排除主观因素导致的误差，这是该指数体系目前存在的局限性，一些省份跨年度的评分和排序跳跃比较大，这可能在相当程度上是这些省份的政策环境或其他因素发生变化导致的，但不排除与企业负责人主观评价的随机误差有关，也不排除有心理因素可能影响评价结果。例如，当企业在某一方面面临影响其经营的外部环境问题时，有可能因情绪因素连带影响企业负责人对当地其他方面经营环境的评价，发生在调查期间的、影响企业经营的某些暂时性外部因素也有可能会影响企业负责人对当地更长时期的评价。 由于上述这些原因，我们依据企业调查结果对各地经营环境做出的评价和排序是近似的，某些省份在某些年份的企业经营环境评分和排序，不一定能够完全准确地反映其实际企业经营环境状况。不过，由于我们的调查覆盖面广，参与企业众多，能够使这些正负误差的影响在相当程度上得以抵消，所以这类误差一般而言不会很大，但样本企业数量相对较小的省份，误差可能会大一些，而且随着观察年份的增加，这些由误差导致的短期波动会受到过滤，使评分和排序的变动趋势基本上反映各省份的实际情况和变化趋势。 《中国经营报》：调查结果显示，在2009年到2010年期间，企业经营环境的评分是有所退步的，此后的两年才有所好转，如何解释这种变化？
王小鲁：对这个原因进行分析，并不是要否定我国在金融危机期间实行的扩张性财政和货币政策，当时在我们出口产业受到世界市场不景气严重打击的情况下，实行扩张性的宏观经济政策是必要和及时的，这使得我国在世界经济整体不景气的情况下，迅速摆脱了危机的影响，保持了经济的较快增长，但事后根据实际发生的情况，对这一政策的利弊得失进行客观分析也是非常必要的，这有利于我们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使今后的宏观政策能够趋利避害，做得更好。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当时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在力度、手段和实现方式上都有一些值得探讨之处，财政政策可能更多地偏重政府投资，没有更多地利用其他不影响市场机制发挥作用，而且有利于调整结构、改善收入分配、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及环境改善的财政支出手段，对地方融资平台的不适当扩张也缺乏节制。 此外，在各级政府被赋予控制资源配置的巨大权力的时候，政府自身的公开透明、纪律约束和外部监督机制就变得非常关键，没有这些机制发挥作用，就有可能导致政府滥用权力、错误配置资源、腐败泛滥等现象。这些都会对企业经营环境造成非常严重的负面影响，并可能带来长期后患。 以今天的眼光来看，当时的财政和货币政策在力度、手段和实现方式上都有一些值得探讨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