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这家强大的教育集团在全球70所院校颁发大学学位，目前为华盛顿邮报集团创造一半的收入。它能继续这个神话吗？
今年，华盛顿邮报集团（Washington Post Co.）获得六项普利策奖（Pulitzer Prize），首席执行官唐·格雷厄姆（Don Graham）按惯例发出了祝贺的电子邮件，并附上一封不同寻常的信。这封信是写给乔纳森·格雷尔（Jonathan Grayer）的。格雷尔言辞温和，管理集团旗下一家名为开普兰（Kaplan）的教育公司。信中写道：“因为有了你，我们才能取得这样的成就。”
尽管有一些夸耀的成分，但格雷尔确实在幕后成功地将一家古板的应试培训公司转变成了美国最大的教育公司，拥有 100 万名学生、70 所院校和一所网上法律学校。2007 年，它的销售总额达到 20 亿美元，而在 1994 年仅为 8,000 万美元。就在那一年，格雷尔出任首席执行官。一路走来，开普兰公司也对它的母公司华盛顿邮报集团产生了深远影响。后者除了同名的报纸外，还拥有《新闻周刊》杂志（Newsweek）和一大批有线网络和电视台。由于广告收入少得可怜，华盛顿邮报的出版业务受到不小的打击，而开普兰公司则为它提供了重要的缓冲─并非每个出版商都有这样的条件。目前，华盛顿邮报公司 40 亿美元的年销售额有一半来自开普兰公司。这也是公司股价的下滑幅度比别的报业公司要小的原因之一，尽管公司目前 603 美元的股价比一年前下滑了 20%。“乔纳森所做的非常重要。”格雷厄姆说道。“我们正在开普兰公司身上追加更多投资，让它有更大作为。”为了体现公司现在对开普兰的依赖，华盛顿邮报集团开始称自己为一家“教育和媒体公司”，而以前的情况刚好相反。对开普兰的高管们来说，他们早已厌倦了在名声显赫的母公司的阴影下埋头苦干，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太久了。然而，对旧派的《华盛顿邮报》忠臣来说，这种变化苦乐参半。“他们心系报业，所以这些变化令他们感到悲伤。”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说。巴菲特担任该公司董事已有 24 年。“但他们不会再把更多的钱投到一个无法产出诱人回报的领域里去了。他们对报业怀有深厚的感情，因此他们更需要让理智战胜感情─这是许多出版商很难做到的。”在过去十年中，很大程度上是托开普兰的福，华盛顿邮报集团的市值增长了 8%，达到 56 亿美元，相比之下纽约时报公司（New York Times）的市值则大幅跌落 67%，降至 19 亿美元。
如果开普兰想要继续保持这种速度的增长、继续让格雷厄姆高兴的话，它必须战胜摆在面前的一些严峻考验，包括美国经济的减缓─信贷紧缩使获得助学贷款变得困难。为了进行一定的弥补，开普兰正在尝试进行海外扩张，但这具有一定风险。公司还被牵扯进一些法律上的争斗，近年来一些牵涉面极广的助学贷款丑闻将高等教育机构也拖下了水。三位前雇员对开普兰提起民事诉讼，控告老东家通过一家“网上文凭工厂”诈取美国教育部千百万美元的资金。开普兰公司已申请驳回该项诉讼，详细内容稍后再谈。
在水门事件时期，华盛顿邮报集团的英雄人物应该是那些行侠仗义的记者，而不是好脾气的业务高管，而格雷尔属于后者。他对历史十分迷，梦想成为一名学者，后来艾伦·斯布恩（Alan Spoon）说服他走上了另一条道路。斯布恩曾经是华盛顿邮报集团的前总裁，目前是私人股权投资公司北极星创投（Polaris Venture Partners）的合伙人。43 岁的格雷尔爱好阅读，并且过目不忘，还是个棋盘游戏（Trivial Pursuit，一种回答琐碎常识问题的益智游戏─编注）的行家。“你可别跟他打赌，”开普兰公司的总裁安德鲁·罗森（Andrew Rosen）说。“不管是什么问题，如‘吉米·杜兰特（Jimmy Durante）何年逝世’（1980 年）和 ‘中央公园有多少棵树’（26,000 棵），他总能给出正确答案。”
尽管格雷尔天赋秉异，但如果他不是很早就获得格雷厄姆这位重要支持者的支持，那么他在开普兰公司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成就。63 岁的格雷厄姆掌控公司 72.2% 的 A 类股表决权。如今，同事们戏称这对搭档为“唐乔秀”，可见他们俩的亲密程度。然而在早年，格雷尔的想法是令人完全陌生的。“它们与公司的发展目标风马牛不相及。” Allen & Co. 投资银行董事长、曾任华盛顿邮报公司董事的唐纳德·基奥（Donald Keough）说。“乔纳森需要保护，他还需要一个信徒─他找到了格雷厄姆。”很多时候，报业拥护者和教育业新手之间的摩擦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格雷尔位于纽约市西 56 街的豪华办公室更加强了这种不平等感。这间办公室拥有俯瞰中央公园的最佳视野，并且他本人的薪酬也是无人匹敌的。《财富》杂志根据公司档案做出的估算表明，2007 年格雷尔通过公司限制性股票和股票期权获得了将近 4,500 万美元的收入（2006 年的数额为 1,600 万美元）─超过公司任何一位高管，足以与华尔街的大人物相媲美，根本不像是一家乏味的教育公司的首席执行官。“随奖励我的股票额度越来越大，格雷厄姆不得不应付一些事。”格雷尔说。“我想他替我挡掉了不少其他人对我的忿恨。”
时至今日，作为华盛顿邮报集团的一部分似乎能给开普兰带来一定的优势，但情况并非一直如此。在 20 世纪 90 年代早期，开普兰公司在华盛顿邮报集团的位置相当于西伯利亚。“我们常常开玩笑说，格雷厄姆并不知道他有这个公司。”罗森说。公司总裁理查德·西蒙斯（Richard Simmons）1984 年建议收购当时的斯坦利·H·开普兰教育中心时，时任首席执行官的是格雷厄姆的母亲凯瑟琳·格雷厄姆（Katharine Graham）。据她在自己的自传《个人历史》（Personal History）中所言，“我不管这事，不过如果你认为这有利可图，那就去做吧！”
开普兰公司多年来一直从应试准备培训中盈利，直到 1990 年格雷尔脑子中灵光一闪：他意识到公司可以成为一个与任何教育事业相关的业务平台。当时，以营利为目的的高等教育刚刚起步。2000 年，开普兰公司以 1.78 亿美元收购了 Quest Education 公司。如今，开普兰公司的高等教育业务年销售额达到 10 亿美元。“这笔投资的回报非常丰厚，” 格雷尔说。
在开普兰学院（Kaplan College）的马里兰州黑格斯敦分校里，没有游行乐队，也没有学生活动中心─除了一排红砖的建筑外，没有什么地方像一所传统意义上的大学。“我们的学院不像传统大学那样在一些附属设施上花钱。”格雷尔在和我共进午餐时跟我说。“相反，我们只专注于帮助学生找到他们想要的工作”─格雷尔称之为“学以致富”。47 岁的瑞克·勃兰登堡（Rick Brandenburg）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勃兰登堡身材魁梧，身上刺有纹身，一辈子都干把装满钉子的 50 磅重的箱子送到建筑工地的活儿。他最近在黑格斯敦获得了刑事司法学的副学士学位，目前在马里兰州儿童抚养部门的执法处工作。
渴望学习 华盛顿邮报集团首席执行官格雷厄姆正在扩张他的教育业务从这方面来说，开普兰公司的宗旨与阿波罗集团（Apollo Group）或科林斯学院（Corinthian Colleges）这样的营利性学院十分相似。它们主要面向蓝领工薪阶层的成年人─但有一点重要的不同之处：尽管开普兰公司 2007 年的利润达到 1.49 亿美元，但在投资回报上却远逊于其同行。根据纽约调研公司 Matrix USA 的调查，开普兰公司的投资回报率只有 5%，而最大的营利性高等教育服务供应商阿波罗集团为 30%，它的年销售额为 27 亿美元。格雷尔称这种比较缺乏公平性，因为阿波罗集团是一家单纯提供高等教育的公司，而开普兰公司的一半收入都来自其他更具周期性质的业务，比如为房地产和证券从业人员提供认证培训。当这些行业走下坡路时，开普兰的利润就会遭受影响，目前的情况正是如此。“如果我们减少服务，我们可以有更高的毛利，但那不是我们做生意的方式。”格雷尔说道。
把眼光放长远的确可能有好处，但格雷尔目前还需要解决一些迫在眉睫的问题。200 亿美元规模的营利性高等教育行业的收入增长率，在过去十年中平均为 15%，目前已减缓至 10%。（传统院校的资金来自资助和州政府税收拨款，而营利性学校不同，它们的收入完全来自学费。）“高等教育的需求就这么多。”波士顿一家调研咨询公司 Eduventures 的资深分析师肖恩·加拉格尔（Sean Gallagher）说。“有些地区已经开始饱和了。”这也导致招生成本升高，目前一般占销售额的 20%，而在 2003 年为 15%─根据加拉格尔的调查，这让营利性高等教育在营销成本占收入比例方面的排名仅随高居榜首的医药行业之后。格雷尔的应对方案是放眼海外，具体来说是英国，开普兰公司在那里开展网上学位项目，最近它又将目标投向了中国。去年 11 月，开普兰公司买入了一家位于上海的高等教育院校运营商的大多数股份，有了一个重要的立足点。然而，海外扩张也有风险。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法规要求，这就意味开普兰得遵循众多完全不同的法规。
另外，信贷危机使得到助学贷款变得更加困难。尽管国会在今年春天通过了一项紧急立法，暂时授予美国教育部购买未售出贷款项目的权力，以为市场注入短期的流动资金，但一些分析家仍担忧这一举措不足以解决问题。少数院校已经开始直接向学生贷款，这种做法所需的成本更高。开普兰公司还成了一项诉讼的被告，这起诉讼对其招生手段提出了质疑。3 月份，三位开普兰大学的前职员向联邦法院提出诉讼，控告公司不正当地招收学生以及在课程尚未准备就绪时就在招生，从而“诈取联邦资金”。开普兰公司否认了这些罪名。另外，公司还收到了亚利桑那、爱荷华及马里兰等州的司法部长有关它与助学贷款提供商之间关系的询问要求，这是政府在整个行业范围内针对贷款官员被指收受借款人回扣和津贴而进行的调查的一部分。开普兰公司称它已经配合调查，未接到进一步的盘查。
也许正是因为该诉讼案及开普兰公司与华盛顿邮报集团其他下属公司的迥异之处，多年来人们都在谈论开普兰被卖掉或从母公司剥离的可能性，这些言论主要由分析师和投资人引发。不过格雷厄姆表示，目前不管哪种选择都没有被提到桌面上。如果说有的话，华盛顿邮报集团更倾向于对下属的教育公司增加投入。2 月份，它公开购买科林斯学院 8% 的股权。如果说开普兰不再是那个曾经不受重视的继子，那么它现在扮演另一种角色，那就是挣钱养家的人。不过，开普兰要想保持目前的高利润、让它名气更大的报业兄弟能继续获取那些奖项，却并非易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