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认识一下“亨利”一族（高薪但非富有者）吧。他们年薪超过 25 万美元，缴纳巨额税款。现在，他们可能要遭遇新的打击
比尔·权是美国梦的缩影。20 世纪 50 年代初，他的父亲曾因倡导民主运动被朝鲜共产党逮捕。比尔年幼时，父亲带领全家从韩国首尔迁到伊利诺伊州。比尔本人生活在美国的中心地带，努力抓住每一个机会。他从未离开过伊利诺伊州皮奥里亚市。刚从大学毕业时，他在一家电信公司工作，年薪达 6 位数，住在父母家的地下室。现在，他任职于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是一位理财咨询师，年薪 37.5 万美元，拥有一套有 5 间卧室的砖砌房屋，一辆微型厢式车，膝下一子就读于私立学校，还有三个年龄更小的孩子。“我父亲年薪从来没有超过 2.5 万美元。”现年 39 岁、身材魁梧、性格外向的权说。“我小时候，这里是皮奥里亚最高档的社区，我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住在这里。”
摄影：David Yellen
但是，政客和专家们声称，权及其同处于同一收入等级的美国人没有承担起他们“应尽的”税收义务，应该缴纳更多税款。权对此感到非常愤怒。他也不愿意自己被贴上“富有”的标签，因为他还远远不能确定自己能像真正富有的人那样积累起大量存款，特别是在当前市场崩溃的情况下。“我不是一个信托基金宝贝（Trust Fund Baby，靠富有的父母设立的基金可以生活无忧的人─译注）。”权说。“对我这种收入水平的人增加税收，等于是惩罚他们的成功，惩罚他们努力工作。”权每年的税单总额已经超过 10 万美元，而且税款在他的加薪和奖金中所占的份额还在不断提高，更不用说他妻子作为摄影师获得的收入也要缴纳税款了。权担心，这会减少人们从额外工作或创业中取得的报酬，击碎吸引其父亲从朝鲜来到美国的那种梦想，从而可能会扼杀像他这样的人的工作积极性。
美国有 500 万个像权家这样的家庭，他们的年收入在 25 万到 50 万美元之间，但其中很大一部分要用来缴税。这些人并不是美国的对冲基金经理人、投资银行家或首席执行官，后几类人的净资产总额高达数百万美元，现在就可以算得上富人了。然而，像权这样的人都是医生、顾问、律师、营销经理、首席信息官、房地产经纪公司和担保公司的所有人。他们靠起草合同、激励销售团队和编写电脑程序挣钱。他们拥有许多美国的小企业。一个绰号为“管道工乔”（Joe the Plumber）的人梦想加入权所属的这个群体，他在总统大选期间提出了一个重大的问题：对美国的街角店铺、维修公司（对了，还有管道承包商）提高税收，是否公平或者明智？要知道，这些人为美国创造了大量工作机会。
以上描述的是“亨利”一族的世界。亨利（Henry）是英文单词“High Earners Not Rich Yet”（高薪但非富者）的首字母缩写，是 2003 年我在为《财富》杂志写一篇有关“最低选择税”（AMT）的报道时创造的一个词。AMT 正是亨利们的祸根。简言之，亨利们构成了专业和创业阶层的主体，他们是美国经济成长的重要驱动力。《财富》杂志的读者们，你本人可能就是其中一员。这些人是坚持不懈的努力工作者。积极向上的亨利们遵守规则，在各行各业中出类拔萃：他们在高中成绩优秀，顺利考入好的大学和研究生院，在医院或者律师事务所实习时卖力工作。他们是一个不断上升的群体，大多数“亨利”一族利用他们的才能和勇气从中产阶层继续往上爬，其中得到富有父母帮助的人决心为他们的子女做得更好。“这些高薪的人可能来自具有特权或中产阶级上层背景的家庭，或者是移民家庭的子女。”菲利浦·库克（Phillip Cook）说。库克是一位住在加州托兰斯市的财务顾问。“他们共同的特点是通过极其努力的奋斗建立起自己的事业，并极其努力地不断前行。” 如今，这个取得巨大成就的群体却成了搜刮资金的来源。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贝拉克·奥巴马宣称，要通过对亨利们加税来为中间阶层减税和税收抵免买单。“现在，年薪超过 25 万的人是该负担起公平税收份额的时候了。”奥巴马在竞选期间一再这样宣称。奥巴马和民主党议员经常把年薪超过 25 万的家庭称作“富有的”和“最富有的美国人”。但是，对于亨利们是否真的“富有”或者真的有可能“富有”，人们尚有争议。《财富》杂志通过对从夏洛特市到加州康科特市的 20 多位“亨利”一族的采访发现，这些家庭离如下的富足世界尚有距离：私人飞机，豪华的度假别墅，以及停靠奔驰或保时捷并且供暖的车库，这些才是美国人通常认为的“富有”。凯利·林奇在加州雷东多比奇拥有一家商业维修公司，她和伴侣吉尔·芬斯克（Jill Fenske）家庭月收入 40 万美元，共同抚养两个孩子。她们每个月要为孩子储存 800 美元的大学基金，还要抽出 4,000 美元作为退休基金，也许有一天她们能靠这笔钱过上富足的生活。“如果我能像其他人那样大把花钱，我才会感到富有。”林奇说。她对待税收有跟天生创业家相同的看法：“我认为，如果有人想要增加我的税收，这是不公平的。”林奇说。“我认为不应该因为有人挣得多就惩罚他。”
当然，也不要为这些家庭感到沮丧，毕竟他们在美国家庭收入中占有了 98% 以上比例，特别是在当前，美国平均家庭收入只有 5 万美元，而且中产阶级家庭正在因为房价和股价下跌而遭受打击。与千百万美国人不同，大多数“亨利”一族无需为下一笔抵押贷款或者信用卡还款担心。但是，亨利们还是因为一些人把他们与美国最显眼的富人归为一类而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在美国，尽管对拥有多少财富或者收入才算是富有并没有统一的定义，但我们在这里还是可以提出一个合理的标准：如果一个家庭现在拥有大笔净资产，比如 300 万美元左右，或者拥有的收入足够过奢侈的生活─手头上有足够的钱可以过舒适的退休生活，那么，很多美国人会认为这是一个富有的家庭。300 万美元的净资产，相当于年薪 20 万美元的收入，即便是明天退休也足够花销了。如果一对夫妇在 30、40 或 50 多岁时可以停止工作并靠他们充足的存款生活─这些钱能让他们“不为生计而工作”─那么毫无疑问，他们属于富有的人。
按照上述标准中的任何一个，亨利们都不算是富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双方都有收入的家庭。但即便是双方都有收入，他们挣的钱也不够过奢侈的生活，他们的存款也远远没有达到“不为生计而工作”的水平。亨利们的钱财不够负担奢侈的生活方式，存款也算不上充足，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他们要缴纳联邦和州税收、财产税及 AMT，这些已经使他们承受了巨大的负担，而且这一负担还在不断加重。“税是迄今我最大的一笔支出。”权说。第二，亨利们还要为诸多高标准的生活需求投入大笔资金。事实上，这些正是亨利们的标志性特征，全都跟孩子有关：为送他们上私立大学存款，雇人照看小孩─他们必需这么做，因为父母双方都要工作─以及参加舞蹈、网球或者健身课程。在中产阶级上班族看来，这些都是奢侈品，但对亨利们而言，却是绝对的必需品。
高额税款及在孩子身上的投资，吞掉了亨利们的大部分收入，很少再有钱用于过奢侈的生活，更没有钱为富足的退休生活进行储蓄。确实，亨利们认为他们自己“过得不错”，是“成功的”，但是，还远远没有达到“富有”的程度。“富人们有很多现金存款并且无需工作。”现年 35 岁的约翰·谢尔登（John Selden）说。谢尔登是夏洛特市的一位牙医，家庭年收入 35 万美元。加州康特拉科斯特县县长戴维·特瓦（David Twa，年薪为 25 万美元）说：“我感觉自己像是中产阶级。在我看来，富人都拥有高尔夫俱乐部会员资格。”加州兰科·帕洛斯维迪斯县现年 50 岁的律师托尼·莫利诺（Tony Molino）说出了很多“亨利”的心声：“我这一辈子，每周都要工作 50 到 60 个小时，但到月底时，我手头基本所剩无几。我过得还算舒适，但当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乔·拜登（Joe Biden）说要我们表现好一点、拿出爱国热情和付更多税款的时候，我感到怒不可遏。”
《财富》杂志所采访的“亨利”一族，基本上都没有享受到标榜富有家庭地位的物品。“我每天吃快餐，还要亲自送孩子去学足球。”权说。加州赫莫萨海滩的房地产经纪人玛丽·霍夫曼（Marie Hoffman）经常听人说美国富人会买什么什么什么东西，但她发誓说自己绝不是这样的人。“我在奥普拉（Oprah）的杂志上看到做广告的衣服标价 1,400 美元，我真是难以想象会有人花这么大的价钱买这样一件衣服穿去上班。”霍夫曼惊叹地说。当然，6 位数中间水平的工资能过什么样的生活，主要取决于亨利们所生活的地区。30 万美元的工资在皮奥里亚市或者威奇塔市要比在曼哈顿或者旧金山经花得多。“如果我住在别的地方，例如我的故乡印第安纳，我可以拥有一支二流的职业棒球队。”住在加州好莱坞山、现年 59 岁的霍尔·戴维森（Hall Davidson）说。戴维森制作教育类视频产品，家庭收入略高于 25 万美元。特瓦因为工作关系从圣保罗迁到加州北部，工资从 14.4 万美元增加到 25 万美元，部分用于弥补这里高昂很多的住房成本。即便如此，他也难以负担大多数美国人心目中的豪华住宅。对亨利们来说，一栋 150 万美元的小型别墅，外加每月 9,000 美元的抵押贷款和财产税支出，将会使他们不堪重负。因此，住在高房价区的亨利们都只能住一般的房屋。托尼·玛尼诺、他的妻子芭芭拉（Barbara）和一个 7 岁大的女儿在洛杉矶城郊共住一处有三个卧室的鳕鱼角式（Cape Cod-style，特点是小巧玲珑、方方正正，一层住房加阁楼，规整实用，价格相对便宜，适合收入较低或初次买房者的较小户型─译注）房屋，这是托尼 20 年前花 38.8 万美元购置的。为缴纳税款和偿还抵押贷款，他每个月要支出 3,100 美元。
亨利们尽力压缩住房成本，这样他们才能够大把大把地把钱花到他们认为最重要的方面─孩子的教育上。北卡罗来纳州牙医谢尔登和他的儿科医生妻子金波丽每月要支出 1,680 美元雇人照看两个孩子，一个 6 岁，一个 3 岁。2008 年他们将迎来第三个孩子，到时候这一数字将再增加 1,000 美元。他们每个月还要为每个孩子的大学教育基金存入 750 美元，也就是每年 2.7 万美元。谢尔登夫妇希望送孩子到他们的母校杜克大学（Duke University）学习。他们预计，两个孩子 2020 年和 2023 年读大学时每人总计花费 50 万美元。“我没想到我需要为孩子们上大学准备那么多钱。”谢尔登说。“我原以为这些钱可以用作储蓄。”
即便是在“亨利”一族的顶端那部分人当中，如我们在图片中提到的人物林德赛·梅耶及其在达拉斯的律师老公扎克·梅耶，他们年薪 50 万美元，但还是感到钱不够用。林德赛在一家电信供应公司任高级经理，还创办了自己的小企业作为副业，投资 6 万美元开办了一家名叫 Maelee Baby 的公司，销售时尚的尿不湿储存袋。同样，除了纳税和抵押贷款还款以外，他们最大的开支就是花在孩子上。梅耶夫妇每月要花 2,200 美元给两个孩子请保姆。“照看孩子真的是太费钱了。”林德赛说。“我们算是相当成功的了，但我们真搞不明白为什么还在为钱发愁。”每个月的最后 10 天，她和丈夫都要相互提醒不要超支。“我们要互相说这样的话，真是让人困惑。”她说。
像谢尔登夫妇和梅耶夫妇这样的人是主要的加税目标，因为他们在最近的经济繁荣时期受益最大，远远超过中产阶级。2002 到 2006 年间，亨利们─年收入在 25 万到 50 万美元之间─的收入总额增加了 34%，而年收入在 6.4 万到 10.9 万美元之间的家庭仅增长 22%。同一时期，美国公司促使旗下中层雇员大幅提高工作效率，并且极少雇佣新的工厂工人、秘书或销售人员，这是他们利润率急速上升的主要原因。但是，在从自然资源到金融服务等众多行业（更别说房地产业了），这一时期却是高管们的大好年景。“这是黄金时期。”Ameriprise Financial 公司的戴维·蒂斯克（David Tysk）说。戴维有 200 位客户都属于“亨利”一族。“高薪人群总能在一个城市从一个地方跳到另一个地方，并获得不错的薪水。”但是现在，亨利们突然间也开始为自己的工作担心了，而且为投资组合价值缩水感到沮丧。他们并没有富人享有的安全网。“情况变化太快了。”蒂斯克说。“那些在好年景中雇人的本地公司，像健康医疗机构联合健康集团（UnitedHealth）和 ADC 电信公司（ADC Telecom），如今却在精简高薪雇员。”
现在，政府需要更多财政收入，以支持救援计划和经济刺激方案。那么，通过提高对亨利们征收的税款筹集资金，是否公平、是否有效率呢？对他们有利的说法是，如果亨利们倒下了，苦苦挣扎的美国经济也将倒下。他们提供的数据可以说明这一点。在 2006 税收年度，310 万“亨利”一族占美国全部个人收入的 10% 左右，但他们贡献了联邦所得税总额的 17.3%。这几乎相当于 1,200 万收入在 10 万到 20 万美元之间家庭和个人的税收贡献。[税收政策中心（Tax Policy Center）预计，“亨利”一族的人数现在已达到 500 万，2008 年将贡献联邦所得税的 24%。] 他们未来的态度，对新车、个人电脑和玩具的销售都至关重要。据美国富裕研究中心（American Affluence Research Center）估计，在美国 9 万亿美元的销费支出中，亨利们贡献了高达 15% 的份额。
更为重要的是，亨利们对保持美国经济健康也至关重要，因为他们之中的很多人拥有小企业。有关“亨利”一族前景的争论成了最近总统选举中的一个重要议题，这全要仰仗一个绰号叫“管道工乔”（全名叫 Samuel J. Wurzelbacher）的民间英雄，他的出名原本不大可能，但现在却曝光率很高。奥巴马在位于俄亥俄州托莱多市市郊乔所在的社区进行竞选活动时，乔给奥巴马出了一道难题，跟他讲自己想购买一个管道公司，但却担心奥巴马会提高小企业的税率。奥巴马在回答他时说：“如果你跟周边的人分享财富，这对所有人都是好事。”麦凯恩的阵营攻击这是社会主义的思想。“奥巴马议员全部计划背后的整个前提就是阶级斗争─让我们共享财富。”麦凯恩宣称。亨利们以及年薪超过 50 万美元的高薪人士拥有 66 万家小企业，缴纳 1,100 亿美元的公司税，占美国此类税收总额的四分之一。2003 年到 2007 年间，美国经济中私营部门共创造 640 万个工作岗位，其中小企业创造的工作岗位占三分之二。
即便如此，亨利们也无法完全逃脱美国人对富人的反感情绪。这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美国工资收入差距空前扩大，2006 年，1% 最上层美国家庭收入占全美家庭收入总额的比例超过 22%。对于那些为孩子大学学费存款感到发愁的中等收入投票人而言，年薪 25 万美元与 100 万美元没什么区别，他们看起来都很富裕。但这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反应。对上层收入阶层加税的情绪不断高涨，其中也有某种合理的因素，背后有一些经济学家在推动。他们宣称，那些在后工业时代取得财务成功的人，应该补偿在他们之前的创新者所做的突破性努力，从而对整个社会也应该做出更多的补偿。在一本名为《不公正的沙漠》（Unjust Deserts）的新书中，学者加尔·艾尔佩罗维兹（Gar Alperovitz）和卢·戴利（Lew Daly）对高税收将影响当前努力工作人士奋斗动力的观点提出质疑，并指出战后美国经济增速最迅猛时期边际税率实际高达 91%。
尽管亨利们可能手头拮据，但无论谁当选总统，他们未来都将面临更高税率。美国面临一个残酷的现实，由于两场代价高昂的战争、巨额的财务救助方案、日益逼近的衰退和不断攀升的赤字，政府面临筹集更多收入的巨大压力。事实上，“亨利”一族中许多人都承认，作为美国经济状况最好的公民之一，他们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特别是在困难时期。“我愿意纳税，我一生都供职于政府部门。”特瓦县长说。“你要问我，我们是否应该比收入只有我们一半的人缴纳更多的税？我的回答是：当然。”加州视频制作商戴维森补充道：“我不在乎提高税率。因为我们需要更好的道路和更好的学校。这正是税收的用途所在。”
两位总统竞选人将会对税收政策做什么样的调整？我们还是直接看一看他们的竞选主题吧（如果你曾在 11 月 4 日以后看到它，你将对自己的处境有更好的理解）：奥巴马当选，亨利们的处境将会比麦凯恩当选更加不利。奥巴马将大幅提高他们应缴纳的资本利得税，他还提出要大幅提高直接针对高薪人群的社会保障税，尽管他说很久以后才会实施。虽然奥巴马还提出对年收入超过 25 万美元的家庭提高税率，但与前述措施相比，这一经常被讨论的计划并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苛刻。奥巴马主张的加税将只会影响到“亨利”一族中的一部分人，因为他们中有很多人已经被套上了一个诅咒，即 AMT。AMT 取消了他们享受的大多数金额最大的税收扣减，包括州所得税和财产税方面的扣减，这将给他们很大的打击。这几乎完全就是针对“亨利”一族的。大多数中产阶级和真正富有的人都不受此影响。从麦凯恩有关减税的所有谈话中可以看出，他对亨利们的税收政策将基本维持现状，其结果将促使越来越多的 “亨利”一族 ”支付 AMT。奥巴马的计划也包括这一点，但有一个重大的区别。根据奥巴马的计划，“亨利”一族中的工资最高者将会脱离 AMT 计划，但这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脱离 AMT 计划后，他们需缴纳更高的税款。
这套被称为 AMT 的平行税收体系，也可以称为“亨利税”，因为它完全针对这一群体。这本身并非是有意的。AMT 制度设立于 1969 年，当时是为了迫使大约 155 名左右的百万富翁缴纳对他们公平的税收份额。因为这些人利用避税计划和大额税收扣减逃避缴纳所有的联邦所得税。但此后很多年里，AMT 制度已经远远偏离了其惩罚少数富有避税者的初衷，逐渐演化成联邦税收的一个重要来源。财政部预计，2008 年 AMT 税收总额将达到 880 亿美元，到 2013 年该数字将会翻一番。事实上，由于它现在规模非常巨大，取消这一制度必将使财政赤字急剧膨胀。现在 AMT 所发挥的作用，不仅仅是取消 20 世纪 60 年代富人们使用的那些避税计划，还取消了中产阶级家庭用来扣减税收的大多数日常性扣减项目（参见图表）。据税收政策中心预测，在 2008 税收年度，预计约有 410 万户家庭缴纳 AMT，较 2002 年增长了一倍。缴纳这些税款的人，超过一半是“亨利”一族 。有孩子并且家庭收入在 20 万到 50 万美元之间的家庭之中，一半以上都要缴纳 AMT。
在地方税和州税较高的州，如纽约州、马萨诸塞、加州和明尼苏达，AMT 将给大量“亨利”一族造成极大的负担。由于住房泡沫，全美范围财产税都大幅提高，这不仅仅增加了亨利们向所在城镇缴纳的税赋。一旦适用 AMT，他们在申报联邦税收时还将不能扣减地方税。2007 年，谢尔登为位于夏洛特市郊一栋价值 75 万美元的房屋所缴纳的财产税从 9,000 美元急升至 1.2 万美元。几年前，在遭受 AMT 打击之前，谢尔登能够节省 30% 左右的财产税，因为他可以在申报联邦税时扣减这部分税款。2007 年，因适用 AMT，他被迫支付 100% 的财产税，其中包括新增加的 3,000 美元财产税。加里·塞姆是医疗设备制造商波斯顿科学公司（Boston Scientific）的一位工程师，他的妻子李·普凡穆勒是明尼苏达州一位自然资源管理者。他们要为自己位于明尼阿波利斯市的一栋 2,500 平方英尺的小型房屋支付大约 1 万美元的财产税，相当于五年前的 2 倍。事实上，因为适用 AMT，他们现在要多付 3,000 美元。
奥巴马当选后，至少将有一些“亨利”要支付更高的税率，因为奥巴马计划将两种最高档的边际税率提高至布什减税计划之前的水平─其中最高一档税率将从 35% 提升至 39.6%。“亨利”一族当中的一些人按照 AMT 计划纳税，税额比按照正常税收制度稍高。按照奥巴马的计划，他们将被迫改用正常税收制度，从而将适用更高的税率。而麦凯恩的计划对亨利们较为有利，他声称将维持最高档的税率不变。因此，现在对按 AMT 计划缴纳税款的“亨利”一族来说，税率水平将保持不变，除非他们的收入大幅增加。（不过，对于已经受到 AMT 计划打击的“亨利”及未来将适用 AMT 计划的“亨利”，该计划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在资本利得税方面，麦凯恩对亨利们也较为有利，他将保持现有 15% 的上限税率不变。奥巴马的计划直击亨利们的要害，将把年薪超过 25 万美元的家庭适用的税率提高到至少 20%。
除了高额税款和为孩子大把花钱，亨利们还不得不为了实现“富足而退”大额储蓄。事实上，他们想要变得“富有”─也就是 20 或 30 年后退休时，按当前的美元计价能够存到 300 万美元左右─唯一的可能就是每年把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存到退休基金账户，通常在 4 万到 6 万美元之间。亨利们面临尖锐冲突的几种选择。“他们有一天可以变得富有，但要做到这一点，他们眼下不得不放弃奢侈的生活。”理财顾问蒂斯克说。“这些人之所以储蓄，是因为他们必须这么做。”蒂斯克建议他的客户将收入的 15% 存入退休基金，他相信大多数客户都在这么做─放弃当前奢侈的生活。巴里·格拉斯曼（Barry Glassman）是位于弗吉尼亚州麦克林市的 Cassaday & Co. 的财务规划师，他说：“对于高薪者来说，他们如果现在不克制自己，以后肯定会后悔。”
“亨利”一族中大多数人都认为，要实现“富足而退”，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谢尔登说，除了大学基金存款以外，他们全家只有 20 万美元的储蓄。“我们做得很好，我原以为现在有 100 万美元了。”谢尔登说。2007 年以来，他的退休基金和大学基金储蓄账户缩水了 25%。按照谢尔登自己的计算，他必须从工资中另外拿出 5% 作为储蓄，并推迟一些自己梦想已久的计划，比如扩大儿童游戏室。退休之前“我还有很多时间”，他说。“但是，当我看到自己每个季度的对账单时，这并不能让我感觉好一点。”来自华盛顿州塔科马市、现年 39 岁的房地产经纪人汤姆·休默（Tom Hume）2007 年的收入是 27.5 万美元。为了送三个孩子读私立学校，他每年都要花掉大部分收入，现在他不得不大大放低自己对退休生活质量的期望。每年年底，休默都要争取向 401（k）计划账户存入 1 万美元，但有些年份他甚至连这点钱也拿不出来。“没人会同情我。”休默说。“但是随我们离退休年龄越来越近，我们发现自己的存款根本不够。我们没有额外的收入。”维修公司所有人凯利·林奇的汽车牌照上印“做梦梦吧”（Dreeamr），这是她读高中时父母给取的绰号。对于“亨利”一族而言，梦想依旧，但却越来越难以企及。这一梦想让我们所有人内心充实，美国还会为这一梦想而无限奋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