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自由媒体公司的保险绳将卡马金的卫星广播公司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现在，这位首席执行官必须证明他的业务模式依然可行
“我真的不在乎每个人都在放马后炮。”天狼星 XM 公司（Sirius XM，美国卫星电台运营商─译注）首席执行官梅尔·卡马金（Mel Karmazin）对我说。不过，他的声调听起来却有些尖锐刺耳。
卡马金和我在天狼星 XM 位于曼哈顿中城区的总部聊天，我们所处的会议室楼下就是霍华德·斯登（Howard Stern，美国电台主持人─译注）为天狼星制作日播节目的播音间。我们谈论的话题事关卡马金与自由媒体公司（Liberty Media）在最后时刻才敲定的一笔生意─这笔生意确保了去年名噪一时的卫星广播联姻的产物─天狼星 XM 能够继续播出，并躲过被判破产的大劫。采访中，卡马金的情绪飘忽不定，时而（为自己在金融压力下遭受的打击而）焦虑，时而（因最终能够恢复财力而）欣慰，时而又表现出（对几周前还风雨飘摇的公司前景的）一派乐观。
这是卡马金在与自由媒体达成交易并获得后者为天狼星 XM 提供价值不菲的 5.3 亿美元救命钱后首次接受专访。想当年在无限广播公司（Infinity Broadcasting）以及后来在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主持节目的时候─甚至在他作为维亚康姆（Viacom）的二号人物与雷石东（Sumner Redstone）斗嘴皮子的时候，卡马金一直都是华尔街的宠儿。但在他出任天狼星，也就是现在的天狼星 XM 公司首席执行官四年多的时间里，卡马金的声誉却屡屡受损。在他任职期间，天狼星 XM 的股价下跌了 98%（现价为每股 20 美分）。更招人诟病的是，进入 2009 年，公司的到期债务高达 9.95 亿美元，而卡马金却无力偿还。
例如，《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就曾斥责卡马金未能在去年夏天机会尚存的时候─当时高回报的债券市场依然运转正常─筹资偿还天狼星 XM 的债务。在被问及这个问题时，卡马金从他的办公室里搜出一大沓由当时正在与他洽谈新借贷合约的五家银行提供的计划书。“我们想启动这件事。”卡马金说。但是，在 7 月 28 日合并完成之前，什么都做不了。“等 9 月 15 日一到”─指雷曼兄弟公司（Lehman Brothers）倒闭和接踵而来的混乱形势─“市场就冻结了。”
即便与自由媒体的合作已经浮出水面，但卡马金依然被紧盯不放。舆论批评他放弃了太多的东西─自由媒体公司掠走了天狼星 40% 的股份，外加 5.3 亿美元抵押贷款 15% 的利息（考虑到天狼星 XM 将向自由媒体支付 3,000 万美元的重组费，实际贷款利率已经接近 16%）。卡马金还被指责对卫星电视业的另一位大佬、回声星通信公司（EchoStar）及 Dish Network 的首席执行官查利·埃尔根（Charlie Ergen）提出的合作方案置之不理。例如，从失宠的互联网分析师变身为金融“大师”的亨利·布洛杰特（Henry Blodget）就质疑卡马金推开埃尔根，只是为了报仇或是保住自己的饭碗。“我当时觉得真是酷毙了。”卡马金现在说，话里满是挖苦之意。
作为正式纪录，尽管卡马金与埃尔根曾有过龃龉─特别是在回声星及 Dish 向维亚康姆旗下的音乐电视台（MTV）、尼克儿童台（Nickelodeon）等有线频道付费的价格上曾有过争论─但两人均坚称双方的谈判不掺杂任何个人因素。不过卡马金承认，当回声星买断天狼星 XM 在 2 月份到期的 1.7 亿美元债务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天狼星 XM 即将与债券持有人签订债务延期协议。
天狼星 XM 绝对不会是第一家获得了金融救生索却仍可能终结于第 11 章（美国联邦破产法第 11 章规定的破产保护─译注）的困难公司。基于公司 20 美分的股价，华尔街不看好它会有什么幸福的结局。“天狼星就像严重的心脏病患者。”加拿大皇家银行资本市场分析公司（RBC Capital Markets）的媒体业分析师戴维·班克（David Bank）说。“这次虽然心脏重新跳起来了，但仍然没有脱离危险。”
市场上的怀疑论调是可以理解的。过去几年，天狼星和 XM 一直在为投资人上演一幕幕的惊悚片。这对组合积欠了 30 亿美元的债务，账面累计经营亏损超过 100 亿美元，其市值自 2004 年以来也缩水了 150 亿美元。最近，在 3 月 2 日─也就是敲定自由媒体合约全部细节之前─天狼星 XM 公司发出了危险警告。除对推迟公布 2008 年年报的原因做出解释之外，公司还表示尚未完成“对公司保持良性经营能力是否存在重大怀疑的评估”。
尽管经历了各式各样的厄运和沮丧，卡马金坚持认为公司已经躲过了信用危机，而且事实上即将开始兑现早先的承诺，仿照卫星电视对电视业的做法在广播业大干一番。（除与自由媒体进行交易之外，天狼星 XM 还为 2009 年到期的约 4 亿美元的债务达成了延期协议。） “公司的固定成本相当高，”卡马金解释说，“在争取到第一位付费听众之前，你就必须提前完成卫星发射、基础设施布置，而且还要制作播出内容。这些费用都是在连一块钱都没有挣到的情况下预先支付的。但是，一旦听众数量达到一定水平，就会有大把的钱赚。”“今年就会这样。”他说。
天狼星和 XM 公司的付费听众数量从 2003 年的 150 万人攀升到 2008 年底的 1,900 万人。无论是霍华德·斯登（Howard Stern，着名主持人─译注）的陈词滥调还是鲍勃·迪伦（Bob Dylan）的唱片，天狼星 XM 似乎在音响发烧友、体育迷、新闻迷和其他人中都找到了大批的各类听众。这些人为了收听更多类型的节目、更清晰的信号和不插播广告的音乐，愿意每月支付 13 美元的费用。
现在大约半数的新车都配有卫星广播─卡马金的目标安装率是 70%，其中从 3 个月试用期转为付费听众的机率只差一点儿就达到 50%。此外，消费者一旦在天狼星或是 XM 注册，就会沉迷其中：退订率只有区区 1.8%。“这是一个非常粘人的好产品。”班克说。
对大多数公司而言，2008 年第四季度堪称最具毁灭性的一个季度，但天狼星 XM 却创造出历史上首次（按 Ebitda，即息税折旧摊销前利润计算）盈利的纪录，而且还首次出现了一大笔自由现金流。2008 年第四季度，与自由现金流量同为公司金库资金流入流出晴雨表的经营利润达到了 3,200 万美元，而 2007 年同期（合并前）的经营亏损为 224 美元。自由现金流量达到 2,900 万美元，而前一年的同比数字为 500 万美元。公司的净亏损从 4.05 亿美元缩减到 2.49 亿美元。
卡马金坚信，不出几年，天狼星 XM 不仅能够盈利，“而且还会大赚特赚。”在去年 12 月证券交易委员会的一份文件中，天狼星预计经营收入将从今年的 3 亿美元增加到 2012 年的 13 亿美元。（哇！）在被问到这个指导目标时，卡马金说：“计划没有改变。”但在我们采访过后，天狼星 XM 就宣布将指导方针搁置到 2009 年以后执行，原因是经济疲软以及新车销售跌入谷底。（哦？）
虽然卡马金的乐观估计很容易令人产生怀疑，但他表示假如天狼星 XM 的基本业务缺乏吸引力，而且从合并中节约的成本─目前为每年 4.25 亿美元─仍不够显着，公司绝不可能摆脱破产的命运。“自由媒体在公司的‘前车盖下’花了很长的时间。”卡马金说。“他们察看了公司的状况，还是有几分中意的。”
这里的关键词也许就是“几分”。在接受《财富》杂志专访时，自由媒体公司的 CEO 格雷格·马菲（Greg Maffei）就明确表示，自由媒体对天狼星 XM 的投资更多是出于投机，而非战略目的。“现在这家公司的风险很高，因为它的杠杆效率和部分困难同时处于金融市场和汽车市场中。”马菲说。“我们相信公司可以撑得过去，但仍然存在风险，所以我们才以优先级贷方的身份加盟。”
换句话说，如果不是看在有些高利贷色彩的条款以及天狼星 XM 用卫星和播出频段经营权等硬资产作为贷款抵押的份上，自由媒体是不太情愿为天狼星 XM 砸进 5 亿美元的。“作为优先级出贷方，我们是否把他们的频段当作一种有吸引力的资产之一呢？”马菲问道，听上去他似乎已经考虑过各种结局。“绝对是。”
这并不是说马菲不希望天狼星 XM 取得成功。如果天狼星 XM 能够实现盈利，自由媒体作为持有 40% 股权的股东将获益匪浅。假设天狼星 XM 的股价只回弹 1 美元，自由媒体就可以获利 100%，而且这与 5.3 亿美元贷款的本金或利息偿付还毫无关联。对于天狼星在（关系到扩大付费听众群的）新车销量出现萎缩、消费者热衷于不同技术的情况下面临的困境，马菲只是表现得比较实际而已。
事实上，1990 年创办天狼星的企业家、现任联合治疗生物科技公司（United Therapeutics）首席执行官的玛蒂·罗斯布莱特（Martine Rothblatt）认为，天狼星 XM 的整套业务模式已经过时。“地面信号替代技术已经经历了巨大的发展。”罗斯布莱特说。在 1994 年接受变性手术前，他的名字是马丁·罗斯布莱特（Martin Rothblatt）。“随蜂窝技术从第三代向第四代发展，将会出现更多能够完全利用地面蜂窝设施传送内容的频宽，而留给卫星广播的市场将会越来越小。”
其实，罗斯布莱特是在展望未来，到那个时候，潘多拉在线音乐（Pandora）、美国在线网络电台（AOL Radio）、在线数字音乐电台 iTunes Radio 等免费网络广播服务将在车载音响和手机上得到广泛的普及。网络广播将成为瓦解卫星广播市场的第二种新技术─iPod 和 MP3 播放器是第一种─罗斯布莱特怀疑卫星能否打败提供数千家电台节目的免费服务，因为天狼星和 XM 只有 150 个台。“技术都有最佳适用时间和最佳适用地点，我认为卫星广播的黄金年代是在 10 年以前。”罗斯布莱特表示。她认为，若不是因为美国通讯委员会（FCC）的手续繁杂导致了产品发布时间的推迟─直到 2002 年才开始播出─天狼星本可以赶上那个好时机。
卡马金没有忽略网络广播带来的威胁。事实上，天狼星 XM 将加入潘多拉和美国在线广播，为苹果 iPhone 手机提供自己的应用程序，允许 iPhone 用户通过 3G 无线接收天狼星或 XM 的节目。尽管如此，他对电脑生成的播放列表能否胜过霍华德·斯登的节目或是鲍勃·迪伦的唱片，仍然是半信半疑。“我的前提是广播不只是录制的音乐─它可以发现新的音乐。”他说。“有些人希望听到从未听过、而且自己的 iPod 上也没有录制的音乐。有些人希望听听 CNN 或是霍华德·斯登，而不只是音乐。所以我们对节目内容的收集的高度关注，就像激光束一样─因为节目内容才是我们制胜的法宝。”
考虑到目前网络广播的收入微乎其微─根据美国媒体研究公司 AccuStream iMedia Research 统计，去年行业的整体收入只有 7,400 万美元，与之相比天狼星 XM 的收入高达 17 亿美元─很难想象网络广播如何才能抢到霍华德·斯登之类的搞怪主持人（天狼星每年向他支付 1 亿美元酬劳）或是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全部赛事的播放权（XM 为此每年支付 6,000 万美元）。
此外，天狼星与 XM 联姻的一大好处─除降低成本之外─就是在今后几年天狼星和 XM 的用户并入同一系统之后，天狼星 XM 可以将闲置出来的一半频段挪作他用。公司已经售出了一些附赠商品─天狼星的用户现在只要每月多交 4 美元就可以收听到 XM 最好的频道，反之亦然─但卡马金正在酝酿一个更加丰富的附赠广播节目清单。也许人们“会希望收听超棒的霍华德·斯登频道。”他说。
附赠节目不一定仅限于音频节目。天狼星 XM 现在就为克莱斯勒和 Jeep SUV 某些车型的后座电视提供三个频道的服务。[天狼星的用户只要每月多交 7 美元，就可以移动接收迪士尼台、尼克国际儿童台和卡通台（Cartoon Network）的播出信号。] 如果天狼星 XM 愿意推出更多的视频频道，可能会在自由媒体公司内部找到有意的合作者，因为后者拥有直播电视公司（DirecTV）一半的股份，以及包括 QVC（美国最大的电视购物公司─译注）、Starz（美国付费电视频道─译注）在内的几家有线电视网。
在自由媒体与分析师召开的第四季度电话会上，马菲兴奋地谈到将天狼星 XM 剩余的频段转变成 DirecTV 移动视频平台的可能性：“最伟大的梦想也许就是把……150 个音频频道集中在合并后只占（一半）频段的天狼星 XM 平台上，而（另一半）就可以供移动视频使用。它将成为天狼星 XM 和 DirecTV 技术的最佳结合点。”
当卡马金被问到自己对马菲灵感的看法时，他不愿乖乖就范。“我们也可以增加 130 个广播频道。”卡马金说。“我们可以问问沃尔玛：‘嗨，沃尔玛，你想不想要一个专用频道？’还可以说：‘嗨，摩门教堂，你要不要开个频道？’”
“机会的确很多，而且终于可以考虑一下这些机会，实在令人神清气爽。因为在过去三个月中，我一直想的都是现金流、现金流、现金流。”
译者：董昱
大杂烩 天狼星 XM 用户接收频道取样
[1] Siriusly Sinatra 弗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低吟歌手、卡巴莱歌手和美国民谣集。
[2] 天主教频道 红衣主教爱德华·艾根（Edward Egan）等人谈论教会事务、时事、艺术和体育。
[3] The Foxxhole 喜剧、音乐、小品及杰米·福克斯主持的广播剧场。
[4] 玛莎·斯图尔特生活广播 定期栏目，包括五个以上的独立宠物节目，从情感联系到全心关爱。
[5] 解开链子的疯狗 与体育脱口秀主持人“疯狗”克里斯·卢索（Chris“Mad Dog”Russo）谈体育。
[6] 鲍勃·迪伦主旋律广播时间 每周一次由这位美国传奇人物播放自己专辑的录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