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意大利家族制鞋企业已经传到第三代,现在找到了第一位外聘首席执行官
去年夏天,旺达8226;菲拉格慕(Wanda Ferragamo)为了 22 个孙辈和 23 个重孙辈订购了特殊的礼物。这位时装家族的女长老买了一件 Weeble 牌塑料不倒翁(一种摇不到的蛋娃娃),并按照它铸造出 45 个一英尺高的白银雕像。娃娃的肚子上都缠著手工缝接的缎带,礼物上的题词是: 亲爱的孩子们,找回内心的安宁,沿著公理和正直指引的道路前进。”
“这将是我死后留下的纪念。”85 岁的菲拉格慕说。她正坐在佛罗伦萨一幢豪宅的会客厅里,厅内装修华丽,挂著意大利挂毯。这是一个女人常有的养育与教诲之情,她在过世后留下来的,不会只是银娃娃。自打 1960 年丈夫萨尔瓦多8226;菲拉格慕(Salvatore Ferragamo)去世后,旺达就领导起这家以丈夫姓氏命名的公司,在六个孩子的帮助下,把这家时尚鞋行打造成国际奢侈品品牌。2006 年上半年,菲拉格慕的收入达到了 3.8 亿美元,比上年增长 12%,2005 年净利润为 4,680 万美元。
同时,其家族也和公司一样在成长壮大。菲拉格慕有 63 个潜在的股东,全都为旺达的后代或是他们的配偶。股票已经在她的 6 个孩子中平分,她没有股票。但 1998 年长女去世后,股权开始被分割,这促使公司宣布要进行公开募股。旺达的长子费鲁奇奥8226;菲拉格慕(Ferruccio Ferragamo)说: “这样做的意思是不限制他们作为公司股东的地位。如果我们上市,他们就能买卖、增减公司的股份,不会引发摩擦。”
旺达不仅想让家族不因公司产生纠纷,还想保护公司免受家族的影响。去年 10 月,菲拉格慕请来华伦天奴(Valentino)的前首席执行官米歇尔8226;诺尔萨(Michele Norsa),管理处于上市之前过渡期的公司。诺尔萨接替了 61 岁的费鲁奇奥,是菲拉格慕公司 80 年历史上第一位家族以外的首席执行官。费鲁奇奥担任董事长,旺达成为名誉总裁。纽约一家消费和零售业研究公司特尔西顾问集团(Telsey Advisory Group)的奢侈品分析师詹姆斯8226;赫利(James Hurley)说: “对于正考虑上市的公司来说,这是正确的一步。让投资者知道有位经验丰富的人在那里,能增加他们的信心。”
58 岁的诺尔萨给公司带来了天使般的微笑和从容的自信。这家公司拥有可观的营业收入、强大的国际网络、质量信誉和著名但地位并不稳固的品牌。诺尔萨说: “这个品牌的价值还没有得到宣传,比如历史积淀、品质、名人专用等,第一步是要将它的现行价值最大化。”
他在公司的第一道命令,是以广告提升品牌的热度,打造其附属产品和服装的声誉,并扩张老年人占大多数的消费者结构。但诺尔萨说,菲拉格慕的产品在短期内不太可能有很大变化: “改变产品要比改变宣传慢得多。”
人们更多的是把菲拉格慕当作制鞋公司,而不是时装公司。鞋类占到它销售额的 38%。它的鞋风格保守,以舒适著称,很吸引老年妇女,但在年轻人中知名度不高。诺尔萨说: “它是唯一采用不同鞋围的高档鞋品牌。它的鞋围可以让你成为它的终身顾客。我的母亲今年 92 岁,穿菲拉格慕已经有 60 年了。我现在还想不出如何面对青少年,但我们想把重点放在 30~35 岁的女士,她们代表了市场的喜好。她们像她们的女儿那样穿著。她们很美丽。”
菲拉格慕最出名的代言人都是在黑白片时代出道的,这对诺尔萨的计划不太有利。他说: “菲拉格慕拥有巨大的遗产。我的办公室里满是奥黛丽 赫本、葛丽泰8226;嘉宝、玛丽莲8226;梦露、索菲亚8226;罗兰的照片。这是一个有力的宣传方式,但你必须保持活力。依靠以前的明星,你无法保持活力。”他认为,应该把这个品牌和格温尼丝8226;帕特洛(Gwyneth Paltrow)或是阿根廷名模瓦莱莉亚8226;玛萨(Valeria Mazza)联系在一起。“她们都是 30 来岁,都有孩子。”
诺尔萨在华伦天奴的工作经历,对菲拉格慕来说至关重要。他曾提高了华奴天奴的海外销售额,而菲拉格慕有 49% 的销售额来自亚洲,26% 来自美国。“我走到陈列室,看到人们不知道自己要推销的地方在哪儿,这一情况必须改变。”他认为,菲拉格慕要繁荣发展,就必须适应当地的品味,从面料到鞋码再到品牌图标的大小,一切都要因地制宜。原来为欧洲街道边又高又窄的窗户而设计的展示台,需要重新设计,以适应亚洲购物中心里较宽的店面。诺尔萨说: “应对得更好的公司,将抢得市场份额,”
把职位交给诺尔瓦的,并不是哪位首席执行官,而是一个一贯追求共识、有关注细节癖好的家族。费鲁奇奥之子詹姆斯说: “在我祖母家吃午餐,你很难不掉进商业陷阱。”詹姆斯今年 35 岁,是公司妇女皮革部的主管。哈佛商学院的家族企业专家、对菲拉格慕公司做过研究的约翰8226;戴维斯(John Davis)说,菲拉格慕家族经常延误重大决策,因为他们要辩论到整个家族达成一致意见为止。“当这个家族发布了某个决定,你完全可以认为,他们已经完全考虑好了。”
对一个由家族资本统治的国度来说,任命诺尔瓦是不同寻常的举动。在意大利最大的 100 家公司中,家族为大股东并占据管理职位的有 40 家,其中包括生产面条的公司 Barilla 和前总理西尔维奥8226;贝卢斯科尼(Silvio Berlusconi)的媒体帝国 Fininvest。(另外 40 家为跨国公司,其余的大多是国有企业。)在中小企业,这个比例甚至更大。米兰博乔尼大学的经济史教授安德雷阿8226;科利(Andrea Colli)说: “家族资本主义存在于意大利商业的各行各业和方方面面。”他认为,对于菲拉格慕这样的家族企业,面临的难题是保持传统,同时处理好家族第三代甚至第四代崛起: “在全球化的过程中,他们需要的是企业家,而不只是继承人。”
在这个家族控股公司中,菲拉格慕家族拥有 52% 的股份。费鲁奇奥说: “这是保险箱。”首次公开募股预计将在两年内进行,只涉及到余下 48% 的股份的一部分。费鲁奇奥说: “我们必须从上面加以引导。我们是奢侈品品牌,我们是`意大利制造'。当然,在这个引导下面是一座冰山。也就是说,我们知道这样做成本很高。但我们必须尊重传统。我们认为,传统可以在形象与利润之间的平衡中起到重要作用,还可以延长公司的寿命。”
除了手表在瑞士制造,菲拉格慕其他产品都是在意大利生产的。佛罗伦萨西北的一座工厂生产菲拉格慕顶级的 Tramezza 牌女鞋,共有 16 位工匠以手工或机器做鞋。机器只比业余爱好者车库里的那些设备略大一些。他们对皮革推拉、敲打、挤压、打磨,使之成形。44 岁的技师路易吉8226;波利切(Luigi Pollice)说: “工匠和产品之间不是那种冷冰冰的关系。只有两只鞋的样子完全一样: 一双鞋的左右脚。每只鞋都是一件艺术品。”波利切的父亲为菲拉格慕工作过 30 年。
萨尔瓦多8226;菲拉格慕(Salvatore Ferragamo)1898 年生于拿不勒斯附近的伯尼托。9 岁时, 他做出了第一双鞋。他在妹妹参加圣餐礼的前一天晚上,利用从一个修鞋匠那里求来的碎料,偷偷为她制作了一双白色拖鞋。菲拉格慕满怀热情来到了波士顿,后来又到了好莱坞。在那里,他为玛雷娜8226;迪特里希(Marlene Dietrich)、简8226;哈洛(Jean Harlow)、琼8226;克劳馥德(Joan Crawford)和查理8226;卓别林(Charlie Chaplin)做鞋。1927 年,菲拉格慕回到意大利,在佛罗伦萨开了鞋店,聘用佛市的工匠。那年,他的鞋成为美国进口的第一种鞋。
菲拉格慕在加利福尼亚学过人体解剖学、数学和化学工程,拿到过 300 项专利,几乎都和他的鞋有关。他首创了女式凉鞋,开发了以钢固定的锥形鞋跟,并造出了用钓丝般质感的材料织成的“看不见的凉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物资短缺的年代,他用木塞发明了楔跟。到 1960 年去世的时候,他已经做出了超过 1 万种款式。
他生前没考虑过继承人的问题。旺达当年 38 岁,6 个孩子最大的 17 岁,最小 2 岁。当时是在 8 月,公司停业了一个月,但到了重新开张时,她坐在了丈夫的桌子后面。她从前的商业经验就是看著丈夫工作。“我感觉,我保存了他的梦想。”
菲拉格慕当时有 120 名员工,年销售额为 2,000 万美元。协助她的有长女费亚玛(Fiamma)。在父亲死后一年,她在伦敦举办了首次展览,证明她继承了父亲的才华。随后一年,旺达的第二个孩子吉奥瓦娜(Giovanna)举办了公司的成品鞋展览。费鲁奇奥担任管理职位,1985 年升任首席执行官。女儿富尔维亚(Fulvia)管理丝巾部门,儿子莱昂纳多(Leonardo)和马西默(Massimo)负责拓展亚洲和美洲市场。菲拉格慕目前拥有两万多名员工,产品在 450 个地点销售,其中 221 处由公司直接运营。旗舰店位于纽约城的第五大街,贝弗利山的罗迪奥大道、伦敦的债券街、东京的银座,都有菲拉格慕的商店。
旺达让女儿们负责产品,儿子们负责市场,将引起的摩擦可能性降到最低。但对于家族第三代,公司就容不下了,孙辈加盟公司的人数被限制在三个。想加入者必须受过大学教育,在其他公司有两年工作经验,熟练掌握英语和计算机,还要经受外部机构的考核。费鲁奇奥说: “这样做的目的在于维持家族的影响,但不能让影响太大。如果影响太大,我敢肯定,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将是最差劲的,他只会墨守成规。”
诺尔萨的年龄让人推测他的继任者将来自菲拉格慕家族。戴维斯说: “如果他们引进一位 42 岁的人,就可能是一个信号,表明他们认为下一代缺乏能力。”费鲁奇奥说: “实话说,这也挺好。但我认为,这不是必须的。也许推荐总裁时会考虑形象,但首席执行官一定要有合适的人选。”诺尔萨说: “我将寻找我认为能管理公司的最佳人选。”
同时,旺达已经开始减少工作量。她在下午 6 点半就离开公司,而不是在从前的 7 点半,还减少了国际旅行。去年,她没有参加在贝弗利山举办的表彰她丈夫的颁奖仪式,也未飞到香港庆祝公司在那里开业 20 周年。她说: “唯一令让我遗憾的是,现在不能在飞机上工作 14 小时了。”她希望看到一位桌子上摆著银娃娃的首席执行官吗?“只要能找到合适的就行。不合适的人选会把一切都搞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