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低调、神秘、美女富豪，这些标签集中贴在了成都国腾实业集团董事长何燕的身上。不久前，她因涉嫌非法经营突然被警方带走调查，在资本圈轰动一时。 正当坊间传闻四起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至，成都国腾电子技术股份有限公司（300101，下称“国腾电子”）监事会主席王心国又“失踪”了。期间，国腾电子发布2013年中报显示，其业绩大幅下滑以至严重亏损。 涉足北斗导航产业链，是国腾电子上市以来受到资金热捧的重要原因。北斗导航民用化的广阔前景，让市场对其未来发展充满了期待，但这一期待已渐渐变成巨大的失望。 由于国腾电子业务转型及北斗卫星导航系统运行滞后于预期，国腾电子营业收入继续下滑、费用化支出居高不下，如今业绩下滑到这种程度让投资者们难以接受。此外，多达26个关联公司让国腾电子的关联交易看上去眼花缭乱，其公开度和透明度都遭质疑。 业绩下滑亏损严重 公开资料显示，国腾电子成立于2003年6月12日，法人代表为莫晓宇，总经理为谢俊。其主营业务为：围绕北斗卫星导航应用的“元器件-终端-系统”产业链提供产品和服务，主要从事北斗卫星导航应用关键元器件、特种行业高性能集成电路、北斗卫星导航终端的设计、开发、生产和销售，以及北斗卫星导航定位应用系统的开发和建设。
2010年8月，成立7年的国腾电子登陆创业板。招股书显示，成都国腾实业集团持有国腾电子2664万股，而何燕则持有前者51%的股权。依此推算，何燕持有国腾电子约1359万股，何燕通过成都国腾实业集团成为国腾电子的实际控制人。 上市首日，发行价32元的国腾电子高开高走，开盘即报63元，当日报收69.91元，涨幅高达118.5%。3个月后的2010年11月底，国腾电子股价蹿升到105元，跻身“百元俱乐部”。而当时两市的百元股还不到20只。 2011年初，金融数据提供商Dealogic将国腾电子列入“2010年全球十佳IPO”的榜单，理由是其上市以来股价上涨237.7%。 股价飞涨的神话，除了“卫星导航”概念的耀眼光环吸引投资者眼球外，国腾电子连续几年真金白银的业绩增长也给了市场极大的信心。数据显示，2007年—2010年，国腾电子的总营业额分别为0.63亿元、1.4亿元、1.8亿元和2.1亿元，相对应的净利润分别是1641万元、2945万元、3962万元以及5640万元。 “自2006年以来，公司业绩连续五年保持较快增长，且后四年增长率均超过了30%。”国腾电子曾在一份报告中说。稳定且快速的业绩增长，来源于该公司的“大功臣”北斗卫星终端产品的贡献。有数据显示，国腾电子在整个北斗市场的占有率长期稳定在40%以上。 庞大且稳定的市占率是国腾电子漂亮业绩的保障。以2010年为例，国腾电子卫星定位终端实现营收1.32亿元，占当年总营收的比重接近63%。另外，2009年和2010年，国腾电子向前五大客户的合计销售金额，占年度销售总金额的83.2%和78.5%。 销售对象过于集中，也是潜在的风险。这一点国腾电子在招股说明书中也有提醒：“本公司存在销售对象集中的风险。” 这一风险在其上市仅一年后即变成现实。据国腾电子董秘杨国勇介绍，2011年“北斗一号”向“北斗二号”过渡，“北斗一号”相关产品销售逐步下降，而“北斗二号”相关应用的拓展却未达到预期，“青黄不接”。 数据显示，2011年，国腾电子实现营收和净利润1.98亿元和4778万元，分别同比下降1.51%和15.28%。而到2012年，净利润为2435万元，再度大降49.05%。2013年其半年报显示，1-6月实现营业收入8570.31万元，同比下滑28.42%；实现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1160.42万元，同比下滑幅度高达148.10%；基本每股收益亏损0.0417元，同比下滑148.04%。 从单季度净利润变化情况看，自2012年第2季度开始该公司净利润就开始下滑，到今年2季度，已连续5个单季度出现下滑。2012年第2季度、第3季度、第4季度和2013年第1季度该公司净利润同比增长情况分别为:-5.68%、-124.25%、-63.53%和-95.95%。而到2013年第2季度降幅更大，并出现较大的亏损。 国腾电子的主打产品卫星定位终端，今年上半年的产品收入不理想。1-6月共实现收入5270.37万元，在整个营业收入的占比达60%以上，较去年同期下滑12.67%，毛利率也下滑了7.46个百分点。 国腾电子解释，产品竞争越来越激烈，在北斗卫星导航应用产业的快速发展中，不断有国内外新企业投入北斗产业，使公司面临的竞争更加激烈。为进一步加快业务转型，国腾电子缩减了设计服务业务规模；受客户影响，“北斗二号”终端和视频图像业务的合同进度较预期有所延迟；同时，新产品研发和新业务拓展导致报告期内管理费用、研发费用和营销费用较高，为保持技术领先优势，应对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公司近年来在研发、管理和销售上投入较大。仅2013年第1季度公司销售费用、管理费用就分别达到470.85万元、2218.38万元，同比增幅为53.22%和61.18%。种种因素最终影响到了报告期内业绩表现。 据悉，目前北斗导航主用是军用，该公司的产品订单也主要来自于国防单位和政府采购。市场对该公司北斗导航系统的民用化一直充满热切期待，但湘财证券TMT行业分析师周明巍认为，北斗导航系统产业链尚不成熟，这一业务距离大规模推广仍需一定时间。“北斗导航民用化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未来几年公司的订单仍将来源于政府和国防单位。”他还分析，“军转民有两个方面的问题要解决，一是我国卫星仅覆盖了亚太地区，要到2020年才会实现全球覆盖；二是芯片价格还未降到GPS等产品同等价位。除非像俄罗斯那样，由国家出台政策规定导航系统只能装北斗，否则要推广还需几年时间。而目前产业链也不成熟，价格没有降下来，所以不太可能会出台这个政策。” 业内人士透露，北斗导航自身问题也不少，加上来自GPS的压力，北斗导航前路并不明朗。近日有消息称，美国Lock-heedMartin公司用于打造未来新一代全球定位系统(代号GPSIII)的首颗卫星目前已通过测试。业内人士称，美国GPS急于升级换代，主要是为了应对中国北斗导航卫星系统。 针对上述种种不利，已有多家投资机构调低了国腾电子未来的盈利预测降低评级。但也有投资机构对北斗市场爆发持乐观态度，并注意到国腾电子突破地质调查市场，带动北斗运营业务实现营收732万元，同比大幅增长218%，由此仍然对其充满信心。 实际控制人被调查 本季无疑是国腾电子的多事之秋，持续下滑的业绩已让投资者失望，实际控制人和监事会主席，一个被调查，一个无故失踪的现状更是雪上加霜。 6月30日，何燕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宜昌市公安局采取了刑事强制措施，案件正在侦办之中。对于外界所质疑的“为什么何燕居住于四川且没有在湖北开展经营活动，案件却由湖北警方处理”，“平安宜昌”公开做出了解释——“此案系公安部指定湖北省宜昌市公安局管辖”。关于何燕被警方带走的猜测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涉嫌更改土地用途，二是涉嫌国有资产流失。 事发之初，国腾电子低调处理此事，又以公告形式极力撇清其与何燕的诸多关联，“尽管何燕是公司实际控制人，但其一直未在公司以及公司控股股东担任任何职务，也未参与公司的经营活动，何燕被调查的事项与公司无关”，有意淡化此事对公司的影响。但随后的事态发展更具戏剧性，国腾电子7月25日晚间发布公告称，目前公司未能与监事会主席王心国取得联系，经询问王心国任职于成都国腾实业集团，当周的周一开始未到实业集团上班。国腾实业集团也表示，未能与王心国取得联系。 国腾电子公告称，公司将继续积极联系王心国，并按照相关规定及时履行信息披露义务。如果王心国不能够正常履行监事职责，公司将尽快召开监事会会议推举相应人员代为履行监事会主席职务。 连日来，记者多次致电国腾电子，董秘办工作人员均告知董秘杨国勇不在，让记者先将采访提纲发送至公司公告中公布的电子邮箱，相关人员会给予回复。但截至记者发稿时，仍未收到任何书面或电话回复。 据知情人士透露，美女富豪何燕多年来周旋于四川的政商圈，与当地政府关系密切。之前她曾多次被举报“涉嫌侵吞国有资产”，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不予立案。今年初以来四川官场“地震”，牵出了不少官员，部分民企与官员的利益关系也逐步浮出水面。 据媒体报道，此前质疑声音称，成都国腾1995年注册成立时，注册资金仅有140万元。仅仅数年后的2003年，就演变为一个庞大而复杂的“国腾系”企业集团，股权中至少有40%归私人所有，其中涉嫌大量国有资产流失。2000年12月，一封指控何燕“涉嫌侵占巨额国有资产”的举报信就惊动了国家几大部委，调查延续了3年之久，最终结论是：在国腾系企业变更过程中，并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不予立案。2005年，何燕将所持股份转手广东新的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一进一出净赚7000万元。 对于何燕被调查的消息，杨国勇8月17日曾对媒体表示，公司已经注意到该消息，正在核实消息的准确性。“何燕在上市公司没有任何职务。”杨国勇称，一直以来，都是董事长莫晓宇在负责国腾电子管理和运营。他说，当前国腾电子生产经营运转正常。 据介绍，何燕平常极少到国腾电子。杨国勇说，他已有很长时间未与何燕见过面。 7月18日开市前，国腾电子申请临时停牌，原因为“公共传媒出现关于国腾电子的信息，可能对公司股票交易价格产生较大影响”。停牌接近半天后，国腾电子发布了“重大事项”公告。公告披露称，何燕正在接受宜昌市公安机关的调查，“目前公司尚未能与何燕取得联系”。即便如此，下午复牌后，国腾电子股价在短短几分钟内即告跌停。 对于何燕被带走的理由，按照杨国勇的理解，“如果你是卖菜的，但你实际经营中卖衣服了，也算非法经营”，杨国勇称，公司也无法从宜昌公安局处获得更多信息，“只能等最后调查的结果”。 对于何燕被调查的另一猜测是涉嫌更改土地用途。据媒体早前报道，2001年，国腾集团在位于成都市郫县与金牛区交接的地方征地超过两千亩。当时征地的用途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建电子科技大学成都学院（下称“成都学院”），一部分是开发国腾科技园。该地块属教育用地性质，平均每亩价格低至2万元左右，仅为同期商业用地市场价的3%-5%。但建成后学校实际占地只有约1100多亩，余下900余亩土地被国腾集团囤积起来。 其中，2008年，国腾集团与成都高新置业开展合作，在之前囤积的土地上，开发出“创智联邦”写字楼等项目，并于2008年12月31日举行奠基仪式，2010年7月正式开盘对外销售，国腾集团官方网站显示，该项目占地78.4亩。 与此同时，成都高新投资集团有限公司（下称“成都高投集团”）副总经理徐亮7月份被成都纪检部门立案调查，22日上午，成都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下称“成都高新区”）管理委员会在小范围通报了此事。 徐亮被纪检部门调查一事，与何燕案有着密切联系，而徐亮和何燕交叉点或源于前述土地使用性质的改变。一位浸淫成都多年的资本市场人士指出，无论是从国腾系早年的侵吞国资举报，还是近期围绕旗下教育土地变性问题的质疑，皆与“国资流失”问题密不可分。 而对于成都学院的地块，杨国勇称，详细情况自己并不知情，不过，杨国勇表示，自己加入国腾电子以来，国腾科技园就已存在。而对于涉嫌国有资产流失问题，杨国勇称，国腾电子上市时，相关部门均已关注此事，并要求公司及中介机构作出说明，公司也对此做过充分说明。“从最后上市结果来看，这个问题（涉嫌国有资产流失）并未构成公司上市的实质障碍”。 但是，除了实际控制人频遭发难，国腾电子在IPO之际也曾因股权关系复杂、关联公司多达26个、核心竞争力存疑等因素饱受质疑。 关联交易谜团待解 尽管国腾电子在7月18日公告中一再声称，何燕被带走对公司的经营不产生任何影响，但就在公告之后一周内，国腾电子的一则公告仍显示出其对何燕实际控制的国腾实业集团的依赖。 7月22日，国腾电子称公司拟与成都国腾实业集团签订《四川省监狱信息化一期工程建设攀西监狱设备采购及集成项目合同协议书》，合同总价款为940.59万元，占公司2012年年度营业收入的4.65%。 根据协议内容，国腾电子负责实施四川省监狱信息化一期工程建设攀西监狱数字化安防系统建设工程的设备采购、设备安装和系统集成与调试等，工期90日。 对此关联交易，国腾电子表示，由于公司尚未取得计算机信息系统集成资质，还不能参与部分需要具备计算机系统集成资质的视频图像应用类系统集成项目的投标。因此，此关联交易实际是借用国腾实业的计算机信息系统集成二级资质，加快拓展公司视频图像业务。 信息显示，国腾实业于2013年5月31日中标四川省监狱信息化一期工程建设攀西监狱设备采购及集成项目，时间在何燕被公安机关调查之前。 记者还注意到，今年6月18日国腾电子与成都国腾实业集团签署总价款为2788.85万元的《合同协议书》，合同金额占公司2012年年度营业收入的13.79%。 去年5月24日，国腾电子与成都国腾实业集团签订了《成都市三环路智能交通管控系统建设工程四标段（电子警察系统）合同》，合同总价款为798.93万元。 上述三笔交易均是与何燕实际控制的国腾实业发生的业务，发生的原因均是因为目前国腾电子尚未取得计算机信息系统集成资质，关联交易实际是借用国腾实业的计算机信息系统集成二级资质。 粗略统计，国腾电子在连续12个月内与国腾实业发生的关联交易金额为4010.34万元，而国腾电子2012年全年营业收入为20229万元，连续12个月与国腾实业发生的关联交易金额占营业收入的近20%，国腾电子称，预计本年度内还将可能发生同类关联交易事项。 国腾电子招股书显示，在其披露的关联方及关联关系中，关联法人26家，其中25家是国腾电子实际控制人控制的企业或者控股股东控制的企业，并有12家与国腾电子发生关联交易。 以报告期内经常性关联交易占营业总收入、营业总成本的比例计算，2007年，收入类关联交易总金额达到2141万元，占营业总收入的34.13%。2008年，支出类关联交易总金额达到1064万元，占当年营业总支出的11.34%。 在2007年收购国星通信以前，作为产业链的上下游关系，国腾电子与国星通信之间的关联交易更是频频发生，其中，2006年向国星通信销售的商品额达到319万元，占当年国腾电子营业收入的17.26%；2007年与国星通信的关联交易额达到1441万元，占到国腾电子营业收入的23%。 据媒体报道，1994年，时任成都中储公司投资部经理的何燕，跟成都电子科技大学的几位技术人员，在电子科大的一间破教室里开始了对IC卡电话机的研发。1995年11月，成都国腾通讯有限责任公司(下称“成都国腾”）成立，其中，中储成都公司占62%股权，四川省电信规划设计院和倍特软件公司分别占30%和8%股权。 1997年，中储成都、规划院和倍特软件将其合计24%的股权转让给商地置业公司。1998年4月，四川华威信息产业有限公司（下称“四川华威”）成立，注册资本1000万元，大股东为成都国腾，占67.6%股权，另外两家股东是四川粮油公司和中储成都，分别占有20%和3.4%股份，性质为国有企业。在四川华威成立前两个月，由何燕控股51%的四川道亨计算机软件有限公司成立；而在其成立后两个月，1998年6月，四川华威等三家国有股东全数退出，四川道亨以40%的股权成为四川华威新任大股东，其余股东也皆为民营资本。接下来的便是几次眼花缭乱的股权转让。截至2009年12月，与何燕有直接控股关系的公司已达19家。 后来，国腾电子的关联公司增至26个，有25个是控股股东或实际控制人控制的公司，有12个在与国腾电子发生关联交易。正是在这样的关联交易中，国有资产大量流失，公司也变得越来越复杂，许多隐形关系隐藏其中，投资者根本无法看得清楚。 “作为集团性企业，发生关联交易在所难免，但需要公开定价和透明度”，一位不愿具名长期关注国腾电子的行业分析师称。该分析师认为，“国腾电子最好还是要尽快解决好关联交易问题，这样对个人及集团的依赖性将大大减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