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本来是一件很宏观的事,可这几年中国的企业和中国的老百姓都很愿意谈GDP,无论是消费拉动,投资推动,还是出口带动,大家说起来像说自己家里的事一样熟悉。中国人这几年命好,GDP一直在长,觉得好像这是应该的,也没有仔细想过如果GDP不这么快增长了我们会是什么样。我最近去泰国,因为刚看了中国上半年的GDP增长数字,与泰国一比,才真的感受到GDP增长快与慢真的不一样,中国人关心GDP太对了,因为GDP离我们的生活很近。
我第一次去泰国可能是在15年前,那时候泰国和中国比起来明显的要繁荣得多,很好的例证是在曼谷大街上买的廉价冒牌货回到中国是很时尚的礼品。可这几年泰国遇到很多不顺的事,GDP增长慢了,货币贬值了,再去泰国,与中国比起来,感觉大不一样了。坐的飞机是泰国皇家航空公司的,椅子明显地破了,扶手都掉漆了,看看机舱里人明显地少,多是些旅客,但生意人明显地没有去上海或北京的人那么多。泰航曾经是全球服务最好的航空公司之一,可现在服务明显地差了,餐饮也很明显地偷工减料了。过去常抱怨中国的航空公司服务差,因为与外国航空公司比起来反差大,现在这种距离越来越小了。GDP增长不增长,航空公司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听说曼谷新的国际机场20年前就规划,现在还没有建完,曼谷的老机场也让人觉得破旧,拥挤了。
GDP增长的放缓对泰国人的生活影响可能更直接,不说金融危机让多少泰国的银行和企业发生支付困难,泰国的大街上,与15年前比起来,进步不大,用摩托车偷偷载人比比皆是,很破旧的小三轮出租车继续在运营。北京的黄面的存在了几年就不见了,因为北京在进步。泰国的城市看不出进步,GDP自然也不会增长,十几年前华润在泰国建的公寓楼当时是最好的,今天还是最好的,这在中国的任何城市都不可能。做空调压缩机的同事去看了泰国的空调市场,回来说泰国人用的空调型号旧,噪音大,好多年也不换。泰国经济蓬勃时计划修的高架铁路,后来中途下马,只留下许多几十米高的大水泥柱子,这么多年,水泥柱子上都长了草,让人觉得很怪。现在这么要面子的泰国新政府也不能解决这些事,想必其中难度大。看来GDP增长慢是社会整体进步慢的数字表现。
可以推动GDP增长的有三方面人,一是民众,二是政府,三是企业。企业在正常的市场环境下应是最主要推动GDP增长的力量。企业自身的投资扩展在微观上给员工提供了就业机会,企业得到成长,在宏观上也推动了GDP的增长和社会进步。一个GDP高速增长的社会最终一定会有许多好的企业产生出来,一个社会好企业多了,社会也会进步,GDP也会增长。
过度追求GDP增长也会带来一些问题,我一直认为GDP的计算法是发达国家用来哄穷国的,因为GDP是以某国为依据,而不是某国人拥有为依据,这样,中国外资多了,中国的GDP就大了,GNP(本国人拥有的生产总值)却没有同时大。长期来讲,这些财富不是民众的,中国人只提供了土地并在里边打工,可能短期对改善生活水平有好处,但长期对一个民族的发展是不利的。
追求GDP的另一个问题是容易忘记追求GDP的最终目的,它应是全民的不断进步的幸福生活,可是牺牲了环境,滥用了资源,经济总量增长的同时,民众的健康、教育、艺术不能得到全面的发展,这就使GDP的增长变得不那么有吸引力了,怪不得有人想推出全面幸福指数来代替GDP指数,也是为什么我们到一些GDP增长并不快的欧洲小国会感到很祥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