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从中国西部到非洲大陆,好利来总裁罗红把摄影看作自己蛋糕生意之外的第二事业
文/本刊见习记者 侯燕俐
有些腼腆、害羞,罗红面对记者的连环发问一时语塞:“每次面对记者我都紧张,你们的提问像机关枪一样,扫过来不知说什么好。”受困在一群女记者中间,这位37岁的好利来集团总裁的思维老短路,但一提起摄影,这个瘦黑的四川人马上滔滔不绝起来。
还是回到2004年9月12日下午四时的北京格林马会吧。碧草晴天、《指环王Ⅲ》的主题曲以及适时而涌的喷泉,《2004’罗红西部风光摄影作品集》DVD首发式暨作品展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出场了。男主角罗红则一身骑士行头——红罩衫、条绒长裤和及膝马靴——这样的装束帮助这位中国最成功的蛋糕生产商在黄昏的马术表演里洒脱自如。
开幕式致词简短实在,更多时间安排给了DVD展播。主办方安排的论坛出现了若干小高潮,比如罗红风光摄影“目中无人”的现状,比如艺术直觉跟商业嗅觉的关联。受邀嘉宾北京大学中文系张颐武教授不时从理论高度阐释他所理解的罗红摄影,而被评论者则在一旁专注地听,或者赧然一笑。
从中国西部到非洲
罗红10年行程18万余里的摄影之路并非玩玩那么简单,他选择在好利来事业上路后第三年,也就是1995年重新背起相机。17岁上见到这个物什的狂喜仍记忆犹新—仿佛有魔力,罗形容说。事实上,罗红的首次商业行为即与摄影有关,他曾开过一家照片冲晒店。在摄影和蛋糕之间切换的契机源于母亲退休后的第一个生日。跑遍全城也没能买到中意蛋糕令他沮丧,而补缺市场空白的意识也随之产生。
自称“山里人”的罗红跟所有不安分的年轻人一样,不愿止步于“本土”经营,决意看看“外面的世界”。卖掉雅安的“喜利来”(“好利来”前身)蛋糕店,罗北上兰州进行孤注一掷但最终证明成功的第二次创业。接下来,就是毫无悬念的一发而不可收。值得一提的是,罗的创业个案被机械工业出版社的《逆商》一书收编,该章节题目是《好利来白手起家十年十个亿—记好利来集团总裁罗红的成功之道》。
看上去,“好利来”版图要比罗的摄影版图清晰和明确得多。但一定要让罗红从蛋糕和摄影之间做出取舍,他的表情会显为难。对此,罗只肯这样解释:一个都不能少。蛋糕其实也是一种艺术,他会一直做到老;摄影是第二事业,倘若不能摄影,他会忍不住伤心。
将瞬间变成永恒的快意鼓动罗红不断远足,而心情烦躁、思维麻木等都市不适症一旦出现,罗就及时从商务活动中抽身。生意交给下属打理,独自驾车驶入无人区,镜头连连对准大山大水。
西部之所以成为诱惑所在,不独因为罗红出生在这里。从专业角度看,西部云彩与光影的变幻尤令人神往。自四川、广西、云南、青海到西藏、内蒙古以至非洲,一路上罗红边走边摄。罗红自觉去了这些地方,两三天之后心情变化很大。各种纷扰眼不见,心不烦,手机没有信号,外界想打也行不通。当然罗也承认有时会设定目标,更多考虑人力不可控因素,比如到肯尼亚拍动物的片子,就必须了解角马过河在什么季节,诸如此类等等。
10年间,罗的相机换了五六台,涉猎品牌包括佳能、康泰克斯、尼康、莱卡等,越野吉普也从“牧马人” (Rubicon)过渡到“沙漠王子”。罗红印象中第一台相机购于1995年,造价约1700元人民币。这之后,他再也没有精确统计过自己在摄影上面的投入,“实在记不清了,我对数字不太敏感。”罗红言语中有些无奈。
胶片里的风景
“世间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如果用心体会,你就一定能听见大地的呼唤。”罗红在其面世的摄影DVD里如是开篇。听上去有些矫情,倘若不能感悟的话。在罗红看来,正是镜头背后眼睛和心灵的同时参与造就了胶片上独一无二的风情。于是乎,九寨沟的“每一种颜色都努力呈现自身”,桂林山水则“愈沉静愈美丽”。若遇风景独好,罗红便会忘乎所以,如小孩一般兴奋,照片拍完把相机扔掉也无所谓。
最近的两三年间,罗红多次驱车到非洲肯尼亚、坦桑尼亚等地,追寻不同于国内的特殊影像。他很快锁定了对他而言颇具挑战性的动物摄影。“拍动物我用120相机,这既需要掌握速度,还要注意跟动物的眼神交流。”罗红用手比划着。为拍好非洲动物,尽可能拉近与目标对象的距离,罗红特意换了长焦镜头来补齐原先设备的不足。
非洲鹈鹕是罗红津津乐道,他认为这种鸟相当漂亮,至今罗红难忘初次相遇:其时,鹈鹕离他有二三公里远,通体雪白,但他无法断定为何物。在拍火烈鸟间隙,它们悠然游至面前。罗红称当时激动得难以言表,按快门时手止不住发抖。
瞬间的光影能够成为永恒,但也难免稍纵即逝。尽管罗红拍到水上鹈鹕,然由于光线暗,照片放大后清晰度仍不够。为拍到最理想的照片,罗红一星期跑去纳库鲁湖七次。最遗憾的一次是他刚气喘吁吁把相机架好,角度调好,忽来一车非洲小孩,把鹈鹕全都吓飞。罗红登时傻了,有说不清的心痛。他自嘲仅有执著是不够的,或许还是没能感动这些生灵,但他不打算放弃,还会再来。
在西部摄影的岁月里,罗红不仅与美景打交道,也要跟险境较量。他与他的摄影朋友们曾经遭遇过泥石流突袭,在越野车由于共振失去方向之时只能祈求上天保佑。某地交通队队长陪他,调侃他比“偷鸡贼”还辛苦—日日起早贪黑。
倘若人有一个目标,就会变得非常勇敢。罗红每谈及此,目光坚定。梦想往往作用于为之倾心且付诸努力的人。对罗红而言,捕捉光影显然不能视为消遣,而确是生命必需,梦想所系,尽管时间相对有限。
做人要厚道
如果以为搞摄影、玩马术的人一定生得“愤青”而“艺术”,这多少是个误解。罗红很朴素,爱微笑,惟一时尚的装扮来自几幅很“佐罗”的照片。不少人告诉罗红他一点不像老板,身上有种难得的纯粹。罗红认同也相当满意这样的评价。他自谓从大山里长大,山里人淳朴真诚的本性已融入骨髓,难以更改。
“名利在我心中根本没那么重要,而且一直都是这样。”罗红言语恳切。他用四川话学了一句“做人要厚道”(发音参照电影《手机》费墨语)—也就是做人比做事重要,而做事比算计金钱重要。付出努力本身就是幸福,迟早会有回报。作为一个白手起家的年轻商人,罗红的结论耐人寻味。
同时具备艺术直觉和商业嗅觉的罗红非常欣赏“傻”的气质。他的两个小儿子喜欢看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罗红询问他俩喜欢做哪个角色,结果一个要做黄药师,一个要做洪七公。罗红纳闷为什么没人想做郭靖。两个孩子实话实说,把原因归咎为郭靖看上去很傻。罗耐心地教育两个儿子,告诉他们,郭靖虽傻,然最上乘的武功他学到手了,最漂亮聪明的女人他也娶到了。不知两个孩子是否能够尽快领会父亲的意图。但罗红自己觉得人有时应该更诚实和简单一些。他说,你们想想看,人的智慧已经发展到很高的程度了,这时品行更弥足珍贵。俗语讲的“傻人有傻福”不无道理。
没见过罗红飙车、摄影和骑马的朋友往往谓他平和安静,但罗红判断自己属双重性格:外表不冷漠,内心仍狂野。在旁人看来,跋山涉水去摄影既劳累又辛苦,不如安安稳稳在城里整蛋糕。但罗红不这么看。“我是一个不需要鞭策,自己带着发动机的人。”不善修辞的罗红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想到能跟更多的人通过胶片分享旷世美景,罗红一脸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