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在贸易争端、“配额荒”的背景下，真正受到沉重打击的纺织服装企业却似乎并不多见
文/本刊记者 郭大鹏
从今年1月1日全球纺织品配额取消后，中国纺织行业所处的经营环境，经历了历史上最为剧烈的动荡：税率的变动，汇率的调整，当然，最受关注的还是中欧、中美的纺织品贸易争端。到6月以后，欧美对中国纺织服装产品设限品种的允许进口数量逐渐见底，这时，众多涉及纺织服装出口的企业，下半年对欧美市场的出口，眼见着陷入了“配额荒”。一时间，纺织企业给外界的印象好像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记者不久前在对江苏张家港、吴江、浙江嘉兴三地一些纺织服装企业进行调查采访之后发现，中欧、中美的贸易争端对中国纺织企业造成的实际打击，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严重。在贸易摩擦、“配额荒”的背景下，真正受到沉重打击的，主要是那些品种单一、主要销往欧美市场而且又恰好落在设限范围之内的企业，而“符合”这些条件的企业，从记者在上述三地的调查采访中得到的信息看，似乎并不多。
“旋涡中心”风平浪静
8月19日下午，记者来到嘉兴市外经贸局。这时，中美政府在美国举行的第三轮纺织品贸易谈判才刚过去两天，谈判的结果是没有达成协议。对于纺织服装出口量占了出口产品总量40%多的嘉兴市来讲，处境应该不太乐观。
不过外经贸局公平贸易处的张峰却不这么看，他告诉《中国企业家》：“以前企业来打听情况的还比较多，有的也很紧张，最近好像已经风平浪静了。”
“其实外界对纺织品贸易争端的反应有些夸大了。我们起初也感觉对企业的冲击会很严重，不过最近下去作调研的时候发现，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办法，受到的打击没有那么大。”甚至有的企业家对去作调研的张峰说，以前有配额的时候，我们的货也一样出得去，现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另一个纺织服装企业集中的城市张家港，江苏国泰国际集团董事长黄金兰表示，目前，国泰也有一些输欧产品积压在港口无法清关，给企业带来一定的损失，不过总体上讲，“配额荒”对国泰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因为对于国泰这种大型贸易企业来说，即使有受“配额荒”影响的产品，也比较容易通过开拓其它产品，其它国家市场实现“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方面他们已经做了许多准备。国泰集团是一家连续几年名列江苏省外贸出口前三名的企业。
谈到中欧中美纺织品贸易争端对纺织服装行业的影响，黄金兰还是有些感慨：“成本太高了，这是血的代价啊！”。在他看来，如果今年政府能够及早采取措施，让对欧美的出口有秩序的增长，避免给他们太强烈的刺激，贸易争端的紧张局面可能就不会出现，而在出口总量上，一定会比目前设限以后的出口量要多。设限的结果就是调控不力的代价。
寻求变通之道
坐落在江苏省最南端的吴江桃源镇，有“苏杭走廊中的天堂”、“服装之乡”的美称，这里集中着80多家小规模的纺织服装生产企业。桃源镇服装协会会长、桃源镇盛汇针织公司总经理沈虎荣接受《中国企业家》记者采访时说，“配额荒”对桃源镇冲击还不是很大。因为欧美对设限的产品有一个标准：服装成分中如果丝和麻的含量超过51%，就不列入设限范围。在贸易争端出现以后，桃源镇的企业在一起开会研究，决定对出口欧美的产品，尽量把丝和麻的含量提高到51%，对其它非设限市场，仍然照旧。
洪合镇是嘉兴西郊的一个镇，是中国最大的羊毛衫生产基地，大约有90%的产量出口。羊毛衫这种产品，对欧出口是完全在设限范围之内，对美国出口，羊毛含量超过55%即不受限制。这里的企业，受到贸易争端、“配额荒”冲击的可能性最大。
记者采访了嘉兴诚昕进出口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徐伟。徐伟同时还是嘉兴洋帅纺织工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洋帅成立于2001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后。到去年，看到全球纺织品配额取消的大好机会，洋帅就又注册了专作贸易的诚昕公司。
提到贸易争端和“配额荒”对他的企业的冲击，徐伟表示，“当然有影响，但是我们也有自己的办法，今年的形势还是不错的。对配额，我们从来就没抱多大期望。”
根据记者了解到的情况，许多像洋帅这样逃不过配额限制的企业都有一些变通之道。
首先就是转口贸易。在纺织品贸易的配额时代，中国企业就已经开始熟练地运用这种方式。而且一些国家也有配合这种方式的相关企业。比如在马来西亚，有些生产企业的车间其实只是宽大的仓库，他们等着中国的服装运到之后，组织人手把“中国生产”的标签换成“马来西亚生产”，然后转往欧美各地。
不过这种形式有时也会受到转口国家的限制。今年的4、5、6三个月，俄罗斯一个以往停卸中国纺织品的港口，就对通过俄罗斯转口的货物进行了封关。这种情况类似于以前中国鞋在俄罗斯遇到的“灰色清关”窘境。
另一个变通之道就是海外生产。以前人们印象中在海外投资的应该是那些行业领头的大企业，其实像洋帅这样的中小企业也已经有不少动作。
困境中的华尔
位于嘉兴海宁经济开发区的华尔针织是美籍华人投资的生产袜子的企业，产品主要出口美国市场，有少量出口加拿大，这是一家在贸易争端和“配额荒”中饱受打击的企业。
美国从2004年10月29日对中国袜业实行特保限制，期限是一年。这一年中，中国袜子出口美国数量超过4400万打以后，美方就会封关。在这个数额限制下，中国的袜子生产企业拼命抢着出口，到今年5月12日，4400万的数量就达到了。
华尔针织的董事长助理许洪美向《中国企业家》介绍，在4月28日发出最后一批货后，华尔就面临歇业的危险了。
在8月16、17日中美谈判前一周多，商务部召集一些企业开会，商量怎么跟美国谈判。许洪美也参加了会议。会上他作了发言，提到许多企业目前面对的难题：美国对袜业设限后，公司一年只能生产6个月；人民币汇率上升对利润的挤压；电力供应不足；工人成本上升，等等。
各种因素堆积起来，把华尔推到了停产的边缘。好在他们在年初加班为美国做袜子的时候，积累了一些加拿大的订单，目前主要是靠这些订单维持企业的生产。现在华尔的开工率不足，员工已经开始轮流放假。
为了缓解窘境，他们也想了一些其他办法，比如尝试为国内市场做一些产品，但这种转变相当困难，因为品种差别太大。“他们有的男式袜子就有这么长”，许洪美伸开两臂比了个将近一米的长度。
不过，前面提到的洪合镇转口的办法，许洪美不太赞同，但他觉得“那毕竟是欺骗的办法”。
去年华尔出口了4400多万双袜子，今年至今才出口2000万双，而且今后两个月对美国仍然是一双也出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