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一个天才的推销员和一个天才的机械师所成就的江诗丹顿传奇，也是瑞士手表250年的奢侈商业史
文/本刊见习记者 雷晓宇
公元1755年意味着什么？这一年，乾隆皇帝正在准备他的第二次南巡、俄国莫斯科大学成立、葡萄牙里斯本遭遇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地震、卢梭撰写《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同年，他的启蒙运动战友孟德斯鸠去世。
和这一切几乎同时发生的事件就是，时年24岁的瑞士钟表匠让马克·瓦赛隆（JEAN— MARC VACHERON）经过长达8年的学徒生涯，终于晋级成为制表师，开设了自己的工作室，成为一名阁楼工匠（CABINOTIER）。当然，从历史来看，这一事件微不足道，但对这个钟表匠却意义非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瓦赛隆是和他的朋友卢梭同时取得成功的。卢梭大他19岁，他们都是从法国流亡到瑞士的钟表匠的儿子，而且据说瓦赛隆也爱好哲学。这一年的9月16日，他制作出了自己的第一只怀表“JMV1755”。
2005年8月6日，这只怀表的银质仿制品和其他更多的、总值一亿元人民币的江诗丹顿钟表来到了北京，在礼士胡同129号、清朝大臣刘墉的故宅里举行了一场江诗丹顿250周年名表展示会。
手表的奢侈商业史
顶级手表向来是只供少数人享用的，即使在江诗丹顿的创始年代也是如此。在18世纪的欧洲，有资料记载说，那些“怀表、盒式表、以及用一条细链挂在橱柜上的表，都还是上层社会女子的奢侈品，罕见而且价格不菲”。平民们用不起钟表，他们主要的计时工具是沙漏——商人的办公桌上、学生的书桌上、厨房的台子上，都可以看到它的身影。出门在外的时候，人们则随身携带一根麦秆，把它直立的放在手心，形成一个应急实用的日晷钟面。
不过，瓦赛隆家族赶上了好时候—从18世纪中期到19世纪中期，欧洲的有钱人越来越多，花得起这个钱去买表，一个巨大的市场在日益成熟。很多学者将资本主义的兴起、中产阶级的形成和奢侈品联系起来。德国社会学家维尔纳桑巴特在《奢侈与资本主义》中明确表示，如果没有贵族妇女们对于象牙制品、丝绸、梅子干、香槟酒、茶叶等奢侈品的无度需索，欧洲人也不可能有足够的动力去完成大规模的资本原始积累和殖民行动。这个名单里面显然包括“房间里摆放的钟表”，它们“以其华丽的外表和结构巧妙复杂的机械装置让人惊叹不已”。在18世纪中期的一份商业报告上，我们能够看到当时欧洲的奢侈王国法国的钟表出口量已经达到了每年200万法郎。
不过很难说瓦赛隆家族是否能够善加利用历史赋予钟表业的这种机遇。他们是理想主义气质的手艺人，眼里有活，心里不慌，但却不会卖东西。1816年，创始人年轻的孙子坐火车去欧洲各地卖表。他背着背包，里面全是自己的宝贝，一有空，就坐在火车桌子前面摆弄，这桌子现在就保存在江诗丹顿在日内瓦的博物馆里。不过，年轻人的销售之旅远远算不上成功，在意大利，他甚至被当地的王室钟表匠欺负，把他带过去的好货色拆得精光。这次经历说明，在市场日益壮大的时候，单单靠技术，已经难以致胜。
1819年，经验丰富的商人FRANCOIS CONSTANTIN加入了这个行列。江诗丹顿（VACHERON CONSTANTIN）的品牌名称就是他和创始人的名字组合。这是一位年仅31岁的销售天才，短短几十年间穿梭欧洲各地，为江诗丹顿钟表开辟了新的市场。这需要惊人的魄力和信念。他的魄力在于，他居然把江诗丹顿推销到了中国的故宫里。就在他上任的第二年，江诗丹顿就开始为中国的皇族们制作珐琅怀表，现在的故宫里还保存有当年道光皇帝向江诗丹顿订购的镶有珍珠的彩绘怀表。而江诗丹顿这个译名就是在中国的十里洋场得名——“康斯坦丁”用上海话念，就是“江诗丹顿”。他所倡导的信念则有两个：一，产品说话，销售闭嘴；二，DO BETTER IF POSSIBLE,WHICH ALWAYS IS POSSIBLE（尽一切可能做得更好）。在展示会上，江诗丹顿的全球市场传讯总监朱里安马切诺（JULIEN MARCHENOIR）告诉记者，这两条法则在250年后的今天依然适用。
昂贵的背后
都说“穷玩车，富玩表”。手表可以随身携带，几乎算得上是最方便的奢侈玩具。如果你想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来个“先知道效应”，你只需要抬抬手腕就可以了，而不必修车库请司机那么麻烦。从这个角度来说，有些表贵过汽车是有道理的。江诗丹顿把自己的产品卖到从不低于6900美元，最高甚至到了900万美元的价格。
江诗丹顿最贵的一只钻石腕表KALLISTA制作于1979年，当时的客户在订购的同时提出了4个要求：一，不能向外界透露成交价格；二，不能透露他是谁；三，不能透露他的国籍；四，不能再制作和售卖同样款式的产品。第一个秘密保守到了现在，目前能够得知的信息是，这只手表如今市值7000万人民币。第四个要求同样得到了满足，江诗丹顿不再制作这款腕表，但是用水晶制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纪念品，放在自己的博物馆里收藏。这个纪念品也价值100万人民币。第二个和第三个要求被综合起来考虑，很快有人猜测这位客户是石油富商YAMANI。不过，这是一个不可能得到证实的传言。
为什么一块手表要卖这么贵？一个是技术，一个是材质。
就前者而言，江诗丹顿是能够改写世界钟表历史的。1839年，江诗丹顿邀请机械天才GEORGES-AUGUSTE LESCHOT担任公司技术总监。这是一位爱迪生式的人物。此前，手表的零件是不可更换的，一套零件就是一只表。但是，乔治发明了各种规格化的机芯、零部件机械、模具和制造机器。这是划时代的发明，让钟表制造的产量大大提高，不再受制于手工操作，真正变成了可以规模化生产的大买卖。
另一方面，陀飞轮、万年历等手表功能也会提高手表的身价。据说每增添一种功能，能够使手表的价格增加12万美元。目前江诗丹顿功能最强大的产品有16种功能，上一次表能够管十天。
在材质上，黄金、白金、钻石、粉红金等稀有金属大出风头。但是最为特别的还是珐琅材质的表面。要获得这种斑斓色彩的效果，需要经过800℃高温下的38次处理烧制。目前全欧洲会烧制珐琅的工匠只有3个，一个身体已经不行了，还有两个是一对夫妇。江诗丹顿为了不让他们失业、珐琅手艺失传，每年都会为其提供工作机会，制作一定数量的珐琅产品。
正如媒体预测的那样，如此昂贵的消费品在中国的销售被非常看好。2004年，江诗丹顿在亚洲的销量达到其总销量的50%。2003年，香港地区销售业绩排名第一，台湾地区排名第二，具体数字是8750万人民币。江诗丹顿的总销量已经从1989年的3500只攀升到2004年的15000只。不过，对于销售数字，江诗丹顿表现出相当的谨慎和克制。全球市场传讯总监朱里安马切诺（JULIEN MARCHENOIR）说，江诗丹顿每年的产量将控制在16000只以内。还是那句话，顶级手表必须是只供少数人享用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