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衡轻重,还是要制度不要领导者个人魅力的好,毕竟公司或者国家不是用来娱乐耳目的
文/刘建强
齐威王是齐桓公的儿子,孟尝君的爷爷。
这个齐桓公不是那个任用鲍叔牙和管仲,终成春秋五霸之一的公子小白。小白姓姜,齐威王的爸爸姓田,是篡了小白他们家的位子。
从春秋来到战国,齐威王虽然根不红苗不正,是僭主的后代,但是治理国家却很有一套(不过这个故事不是用来说明成分论的谬误的)。
齐威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家都以为可以在他面前指鹿为马画猫成虎。那年夏天,齐威王把镇守即墨的官儿找来,说了一段话。那官儿就相当于一个大企业外地分公司的头脑,听完董事长的话,脸上的笑容也绽放完毕,当下就决定这辈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没过多久,齐董又把管理另一分公司的头儿叫来,也说了一段话。那厮自打齐董开口,冷汗就没停过,最后就连齐董都感觉屋子里像是安了空调。
齐威王对即墨经理说:“自打你去了即墨,有关你的闲话就一直没断过,论起来够剐你十次的了。我派人去了一趟即墨,他看到的是公司秩序井然,效益稳定。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你跟我周围的人关系不和谐啊。”该同志当即晋官一等,权限随之增大,百万元以内的款项可以自作主张。
另一位听到的话是这样的:“自打你去了分公司,每天夸你的人一直排队到半夜,严重影响了我的作息。我派人去了一瞧,对了,就是那个假作应聘经理助理的小伙子,原来你们离破产已经不远了,该收的钱不收,不该借的乱借。怎么回事呢?你看看你,把我周围这群人都弄得胖成什么样儿了?”这位冷汗还没流完,就被扔到锅里煮了,连同那些由他一手催肥的同志们。
这刑罚是有点儿狠,不过看起来比较过瘾。书上没有交待诋毁即墨那位仁兄的人得了什么下场。想必是不了了之了。事情古来如此——我们本来就是诤臣,可能话说得不对,但是出发点没有错,不信你查我的账啊。也该扔锅里煮了。
在没老之前,齐威王的脑袋是很清楚的,知道作为一个有影响的企业家,应该标榜什么抵制什么。一次企业家领袖年会,茶歇的时候,魏惠王溜达到齐董身边,假作淡然道:“我最近又买了一幢别墅,不太大,也就一万多平方米。你有几套?”
齐威王说:“我没有。”
“不会吧?你的公司规模比我的大得多。不可能,怕露富是吧?”
齐威王说:“我有一个叫檀子的经理,长年在海外市场拼杀,过年都不回来,三十多岁头发白了一大半儿,市场份额逐年上升;我有一个叫盼子的经理,为了并购呕心沥血,差点儿死在谈判桌上。这些人为公司打下的江山绵延万里,一万多平方米又算什么呢?”
请注意,齐董这话不是对媒体说的,而是企业家之间的私下交流,因此可信度比较高。
但是到了晚年,齐威王就有点儿老胡涂了。一个叫邹忌的大臣(就是那个讽齐王讷谏者)跟齐国大将田忌不睦,就想办法排挤他。邹忌让人到市面上算卦的那里说:“我是田忌的人。我们给公司立下大功无数,你给我算算,另立山头,机会到了没有?”
田忌百口莫辩,弃齐而奔楚,直到齐威王死了,才被他儿子齐宣王(看起来,一般领导者年轻时候都挺明白)又接回来——他知道田忌是冤枉的。
齐威王一生前后矛盾至此,最后连眼皮子底下的事也看不清楚了。在一个制度健全的公司里,领导者可有可无,虽然少有大的失误,也难有当年齐威王那样的凌厉和痛快,个人魅力无法体现,就故事而言,也无甚可观。但依靠个人英明的结果,如齐董晚年,可能会致百年基业瓦解于一时。权衡轻重,还是要制度不要魅力的好,毕竟公司或者国家不是用来娱乐耳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