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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家黑龙江民营石油企业，双双瞄上赴俄找油的路子，但前景如何，委实不容乐观
文/本刊记者 郭大鹏
“对于在俄罗斯采油的合资项目，现在不方便多谈，只能是积极准备吧。”7月8日下午，记者拨通黑龙江龙都石油有限公司（简称龙都）董事长刘立柱的手机时，他正在黑龙江齐齐哈尔新建的一处加油站工地上忙碌着。上个月还乐于接受媒体采访的他，此时对记者提出的采访要求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了。
6月中旬，作为黑龙江最大的民营油企的龙都向外界宣称，他们已经与俄罗斯卢克石油公司（简称卢克）和油都石油公司（简称油都）签署意向性协议，将携手打造一个上下游一体化的石油企业，预计总投资达10亿元。
近几年，由于各种原因，像中石油这样的国企巨头试图进入俄罗斯打油，却屡受挫折。所以，虽然这次由俄方投入3亿元、中方投入7亿元的合资协议目前还只是停留在纸面上，规模也不甚大，却引起了业内的高度关注。因为合作一旦成功，龙都极有可能成为首家进入俄罗斯原油开采行业的中国民营企业。一时间，龙都石油公司在业内的知名度大增。
不过没过多久，刘立柱就意识到，这件事情可没那么简单，成败委实难说。远赴俄罗斯采油、炼油，首先就绕不过国内审批的坎儿。据刘讲，他们正在向国家发改委报批。“民营企业投资海外油田，目前还没有先例。”刘立柱说。“所以不会很快定下来。”
这时，黑龙江省另一家民营石油企业的老板——哈尔滨龙庆石化公司（简称龙庆）的董事长赵友山，正在用另一种方式寻找进入俄罗斯的机会。据他介绍，龙庆公司正在距离黑龙江鹤岗不到60公里处俄罗斯边境地区投资3000万美元开采油田，但由于项目还在秘密协商中，他在俄罗斯下的工夫，还没有被媒体知悉。
逝去的“黄金岁月”
说来也巧，刘立柱的公司起家于齐齐哈尔市，原来的名称也是“龙庆”（最近才更名为龙都），和赵友山的公司同名。
1992年，国家政策开始允许民营企业建立加油站。这给了刘立柱一个起家的好机会。据他不久前向《大公报》介绍，那时他在齐齐哈尔市龙江县建了一座加油站，以后几年迅速扩张，逐渐拥有10万立方米（约8万吨）成品油存储能力和几十个加油站。关于存储能力，刘立柱总是对媒体打一个比方：如果将10万立方米的成品油装上火车，需要50列火车、2000节车厢，这些车厢蜿蜒长达26公里……
赵友山的龙庆公司有着类似的发家经历：公司1993年成立，到1997年，已经拥有7座加油站和两座合计容量5万吨的油库，年销售成品油30多万吨。
这两家带龙字的公司和全国许多民营石油企业一起，经历了一段富得流油的“黄金岁月”。
到了1999年5月，风云突变。国务院办公厅转发经贸委等八部门的38号文，规定两大集团之外，不允许独立的成品油批发企业存在。
2001年9月，国务院办公厅又转发了国家经贸委等五部门“关于进一步整顿和规范成品油市场秩序的意见”，重申了两大集团的批发专营权——成品油由石油集团、石化集团集中批发，并进一步赋予两大集团以零售专营权——各地区新建的加油站，统一由石油集团、石化集团全资或控股建设。
大量的民营石油企业因为这两个文件销声匿迹。两个“龙庆公司”几番挣扎总算活了下来，不过他们由此也开始摸索各自不同的生存之道。
刘立柱几上北京，争取到了加盟中石化的机会（成为中石化的合作公司），获得了成品油批发权，企业终于可以稳定发展。
赵友山则开始联系一些民营企业，频频赴北京上书政府高层，要求打破中石油、中石化两大集团的垄断。1999年，赵友山在全国率先成立第一家地方民间石油协会——黑龙江省工商联石油协会，由他出任会长。6年中，黑龙江工商联石油协会获得总理、副总理及部委领导的批示批复有30次之多，赵友山本人亦因此被媒体称为“民营油企第一代言人”。几年间，他的努力颇有成效，换来了政府的一纸批文，让龙庆等38家东北成品油批发企业先后重获批发权。目前，他“领导”下的民营石油企业会员超过130家，加油站达到1700家。不过，赵友山对《中国企业家》坦言，只要控制油源和定价权的两大集团略施手腕，就可以在价格上让民营企业无利可图。
近几年赵友山往返奔波，不断以“反垄断斗士”的形象出现在媒体上，而他的企业却几乎停滞不前。
被逼赴俄寻油
最近几年，由于两大石油公司频频断油，致使龙都、龙庆这类已获资质的民营企业生存越来越艰难。去俄罗斯寻找石油成了刘立柱、赵友山不约而同的选择。不过，他们利用俄罗斯资源的方式又有不同。
据刘立柱介绍，由于国内成品油供应不足，民营企业发展空间受到限制，他早就开始关注境外的油田。近两年，他多次到俄罗斯秋明油田考察论证，经过反复磋商，终于取得俄秋明州政府的认可。
按照他的计划，在俄罗斯秋明油田的这个项目一共将建设开采200口采油井，另外还建一个炼厂，年采炼成品油300万吨以上，投产的成品油将大部分运回黑龙江。“前面说的10亿人民币只是一期投资，其中6亿希望采取向银行贷款的方式。今后的2期投资预计再投入10亿人民币。”刘立柱说。这种美好的希望，在目前的政策环境下，实在是相当渺茫。记者致电哈尔滨市发改委外资处询问此事时，得到的答复是：我们的任务主要是吸引境外投资，赴境外投资的情况不太了解。
对刘立柱的计划，赵友山的态度是有些不屑。在他看来，刘的计划还只是一纸协议，不一定能实现，“目前他们的方案正在送往发改委相关部门，批不批还不一定。”
而在谈到自己在俄罗斯的项目时，赵显得颇为自信。他透露，龙庆公司和俄罗斯的一个3000万美元的项目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后会有更惊人的消息。对赵友山的说法，一位熟悉他的人士认为有些夸张，因为在规模上，他的龙庆比龙都有不小的差距，碍于面子问题，故要展开第一的争夺。此前龙庆宣称的“要在俄罗斯秋明油田投资10亿建炼油厂”就是该公司散发的不实消息。
不过对赵友山来讲，这些都还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关键是等待政策明朗，为民营企业争取一个和两大集团平等的政策环境，比如进出口权。所以他现在的精力还是放在向政府的呼吁上。
记者5日在北京见到赵友山时，他正四处活动，邀请各方人士参加黑龙江工商联石油商会主办的一个“石油流通”方面的研讨会。据悉，这个在7月9日举行的研讨会请到了发改委副秘书长曹玉书和发改委经济贸易司副司长马占平等一干参与制订《石油流通体制改革方案》的重要人物参加。
两相比较，刘立柱似乎对项目本身更投入一些，而赵友山对争取政策则更积极。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民营石油企业想“走出去”，倘没有国家政策的支持和配合，是“肯定做不了的”（刘立柱语）。
另外，即便国家政策开了绿灯，随后的挑战也不容乐观，比如技术实力、筹资渠道、勘探风险等等。所以一些专家在闻知民企赴俄采油的消息后，往往对项目的前景表示质疑。
7月9日，刘立柱在黑龙江接受《中国企业家》记者采访时，已经不像前一段时间那么信心十足了。他说：不管是成是败，项目本身我们会抓紧去做，但是必须有政府的支持。我们的项目其实也是配合国务院支持民营企业的36条，但现在政府没有具体的支持办法，所以我们还得等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