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年年岁岁雪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五年来，风景依旧的亚布力见证了来来往往中国商人的命运沉浮
文/本刊记者 侯燕俐
2005年2月22日晚，距离哈尔滨193公里的小镇亚布力又热闹起来，第五届“中国企业家年会”开幕了。在当晚的主题论坛演讲后，主持人提醒大家当天是神州数码总裁郭为的生日，大家纷纷鼓掌向他表示祝贺。郭为一脸微笑起身表示感谢，并说“不好意思，岁数有点大了。”
这一天是郭为42岁的生日。“岁数有点大了”虽然有些夸张和幽默的成分，但一眨眼的功夫，郭为和他周围向他祝贺生日的人们一起，已经在亚布力见证了五年光阴的变化。虽然外面依然是白雪皑皑，滑雪道上还像往年那样热热闹闹，但在这个优美的冰天雪地之外，“亚布力客”们已经经历了新经济、中国加入WTO、宏观调控、中国企业面临国际化的竞争等等环境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有的人日子好过，有的日子人难过。
年年岁岁雪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五年来，风景依旧的亚布力见证了来来往往中国商人的命运沉浮。
胜利者的聚会
就在大家祝贺完郭为生日之后，亚布力举行了一个隆重的颁奖仪式，《财富》中文版主编黄翔向陈东升颁发了“2004年度中国商人奖”。身为泰康人寿董事长兼CEO的陈东升因为“在2004年中国保险业平均增长不足一成的情况下，泰康的收入却增加30%，达到180亿”而引起《财富》的关注，并获得“2004年度中国商人”的称号，登上了《财富》中文的封面。
颁奖现场笑声和掌声不断，这是为胜利者的欢呼。这个模仿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而诞生的聚会从2001年初创至今，每年能够受到邀请来参加论坛的中国商人，都是当年比较活跃、在生意上取得骄人成就的，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我们来看看2005年亚布力“胜利者”的名单：
复星集团董事长郭广昌。作为2004年宏观调控的“幸存者”，郭本人应该是有好心情来参加这个聚会的，会会老朋友，滑滑雪放松一下心情，新年新气象。而此刻，未能挺过宏观调控的唐万新却在武汉的看守所里孤苦零丁。
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从美国过完春节后，南存辉来到了这里。作为浙江商会的会长，南在2004年的事业可谓“春风得意”，正泰集团做了100多亿的销售额。
宝钢股份总经理艾宝俊。这位爱好游泳和滑雪的国企老总代表，是第二次来这里。“滑雪是项蛮刺激的运动，上瘾。”艾宝俊说。宝钢在2004年因为沾了宏观调控的光，业绩不俗，在国际上也有很高的影响力，艾宝俊也没有理由不心情舒畅。
当然，每年来亚布力的还有一些被人们津津乐道的成功人物，万科董事长王石在头一天从乌鲁木齐赶过来，他在天山的滑雪场摔伤了腿，还是要到亚布力滑雪；年轻人的财富偶像张朝阳也来了；因获得意大利政府1000万欧元的环保基金、在2004年带头成立阿拉善沙漠治理基金会而备受关注的首创集团总经理刘晓光也来了……
这个俄文名为“果木园”的小镇聚拢了愈来愈多的人气，成为企业家们坐而论道的“草根”论坛，也成了商人一年状况好坏的晴雨表。
在“南北企业家对话”论坛上，大家诊断中国南北商人的性格差异。主持人刘晓光问道，北方企业家和南方企业家谁更有可能带领企业成为国际级企业？生于甘肃的潘石屹说，可能是南方企业家。祖籍浙江的马云立马回话：“你的结论是正确的。”广东企业家陈健康则在台下讲了一个段子，“一个外星人来到地球，先到哈尔滨，哈尔滨人问他，怎么解决户口问题；然后到北京，北京人问他的星球有没有导弹，万一发生星球大战怎么办；等外星人到上海的时候，当地人邀请他到博物馆，让市民参观，所得收入对半分；而外星人到温州，温州人就询问外星人，他的星球有什么项目可以开发，温州人要到他的星球去做生意。”
在平行对话“金融服务业的挑战和危机”中，中国证券协会秘书长聂庆平念了一个段子用以自嘲：“上联：听狗叫看驴脸任务加重工资减，下联：拉存款卖基金穷途末路骗保险，横批：证券从业人员”。这应该是对中国证券业这个“垂死病人”最真实的写照吧。
而在亚布力论坛内外，交流一直在持续，更多尖锐的话题在小众的圈子里提及。头戴军帽、手戴佛珠的马云主动约请大家喝酒深聊。刚从达沃斯全球经济论坛回来的马云这次迫不及待地赶到亚布力，希望与他人分享他在该论坛上吸收的新思想。
缺席者
有人开玩笑说，向亚布力滑雪场扔一团雪，砸到10个人的话，其中至少有9个是CEO（首席执行官），剩下的一个也是COO（首席运营官）。很多人来这里是希望忘却刀光剑影的商业环境，卸下经营的负累，以自然人的身份面对大山、白雪，回归自然。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好心情来这里放松的，他们是这个热闹盛宴的缺席者。
柳传志和杨元庆没有来，尽管他们出现在组委会的邀请嘉宾名单上。2004年发生的举世瞩目的联想收购IBM PC事业部的事件还在风口浪尖上，这场“刀尖上的商业舞蹈”最终的结局是胜利还是失利？虽然争议不断，但没人能给出答案。杨元庆马不停蹄地奔波在海外一线，隐居二线的柳传志心里能轻松吗？
同样的缺席者还有盛大董事长陈天桥和新浪总裁汪延。盛大收购新浪19.5%的股份成为眼下最火热的话题，“你们说说看，陈天桥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一名与会的老总私底下半是羡慕半是疑惑地问道。事情还未尘埃落定，这两个当事人自然无暇顾及亚布力的风花雪月。
当然，除了事务缠身者外，还有一些人也缺席了，他们可能连参加这种聚会的机会都很少了。2003年2月14日，时任创维集团董事局的主席黄宏生来亚布力参加年会。这一天是情人节，黄还带来了他的夫人。黄宏生当天对《中国企业家》说：“平日工作太忙，今天带着夫人来，是想寻找一种精神。”然而到了2004年11月，黄宏生因涉嫌挪用香港上市公司创维数码的资金用于房地产投资，被香港廉政公署拘押。如今，辞去创维董事局主席的黄宏生改任公司非执行董事，仍在香港被监视居住，等待接受开庭审判。
也许与会的不少企业家在聚会之余还会念及另一些将永远缺席的企业家，像王均瑶。王在2004年走完了自己短短38年的人生历程。天堂里有没有这样的企业家论坛，没有人知道。据媒体报道，在20年来的时间，先后有1200多名企业家非正常死亡，其中有很多人选择的是自杀，大概是因为压力过大所导致。生存或死亡，这是商人每天都要面对的压力。
亚信科技董事长丁健未能像以往参加本届论坛，他和新婚妻子许戈辉去南非蜜月旅行去了。两人相识在三年前的亚布力论坛，这大概是这五年来亚布力论坛中流传的最动人的一个故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