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铁路、高速公路、出租汽车公司、水电站、商业地产……聚焦于收费性项目，成清波意图走出一条不同于德隆的高资金投入商业路径
文/本刊见习记者 邢紫月
会议室的一面墙上挂着一张铁路规划图，另一面墙上则挂着两岸青山之间一座大坝将潺潺绿水拦腰截断的大照片，旁边的文字标示着这是湖北省鹤峰县江坪河水电站。
铁路图的代价是承担8亿多元的债务，外加4186万元的真金白银，如果算上让这条铁路运转起来的成本，后续还要十多亿的投入。而水电站图片的背后，是约30多亿元的投入。这两幅图片的主人——深圳中技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成清波，却是一幅踌躇满志、气闲神定的模样。“以前很多次，别人都说我们不行。你说我不行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我要去跟所有的人说我行呢？很多事我不想去澄清，事实最重要！”2006年9月6日下午，44岁的湖北人成清波对《中国企业家》说。
大约在两周前的8月22日，深圳中技实业在承债8.46亿元的前提下，以4186万元的交易底价获得广东罗定铁路总公司100％的产权。这条消息引发了外界对成清波的资本来源和资金实力的疑问。对公众来说，成清波和深圳中技都是名头并不响亮的陌生者，虽然在2005年的胡润百富榜上，成清波以12亿的身价排名第140名，但是先前媒体对其鲜有报道。
其人其事
在短短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一家公司的资本从100万飞速增至44.8亿，这是成清波演绎的财富神话。
就像大多数白手起家而后飞黄腾达的人一样，成清波发迹前的履历很平淡，但在掘得人生的第一桶金后，其财富如火箭一般增长的速度却充满着某种神秘色彩。
成清波1962年出生于湖北省鹤峰县一个普通家庭，然后上大学，毕业后回家乡做了几年中学数学老师，后因不满现状，决定通过考研来改变自己的命运。1991年，29岁的成清波考入中央财经大学攻读会计学硕士学位。毕业后，他于1994年来到深圳市蛇口招商局工作，后进入当时非常有名的上市公司——深圳市金田实业股份有限公司做财务经理。“干了一段时间，我觉得给别人赚钱没什么意思，还是要给自己赚钱，所以就出来了。”于是他又跑回北京，注册了一家名为国投文化的公司。“我开始编书，1996年开始编《中国房地产市场年鉴》，每年一本，赚了不少钱。”
除了编书，成清波还开始做商业地产，他解释自己的第一桶金多数由此而来。“很多人问我的钱怎么来的，其实很简单。我在长安街上就有11个项目！1995年，我就开始做商业地产，开发的第一个项目叫鼎恒中心。我们在上海的金南新苑，这一个项目我们就赚了近3亿元……以前都没人做商业地产，我们那个时候就是一种个体户的思想，反正我自己盖商铺，长期持有收租，待到时机成熟再卖出去，收益非常高。”谈起这些，成清波有些激动。
他的激动来源于近几年外界对他财富增长的质疑。有报道说，成清波崛起于股市，其发迹与物华前董事长张玉琦有密切关系。物华股份于2000年11月上市，乃是中国“供销第一股”。据说2001年深中技的母公司国泰恒生投资集团从物华股份借款4000万元，此后这笔资金被成清波用于炒股及相关运作。
2002年，深中技通过收购股权成为物华股份第二大股东，持股21.57%。2002年11月，物华第一大股东中国再生资源开发公司将1400万法人股转让给深圳晋鑫源计算机技术有限公司。至此，深中技顺理成章成为物华第一大股东。然而不久之后，2003年4月，张玉琦却由于未经供销总社同意擅自将物华1400万法人股转让而被北京市检察院逮捕，并于2005年3月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以上一连串事件给成清波和深圳中技的财富故事蒙上了一层阴影。对此，他有些无奈。“因为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都在说我们，检察院、中纪委、证监会、审计署都来查过我们。不要说4000万，我就是拿了100万，也会有麻烦！这些事都是供销社编出来的，我是在股市上赚了钱，但没有拿供销社的钱去炒股。但是这些事情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说不是我们做的，也没有什么必要说。因为说不清楚！”至今回想起来关于物华的种种往事，成清波有些后悔，觉得当年不应该搞上市公司。
收费性项目
十来年间，成清波辗转于各个产业之间，制造业、房地产、文化产业、互联网、光电高科技、城市货运、贸易、路桥经营、金融业，都一一涉足过。十年里，中国商界潮起潮落，一个个商业巨子神话般地崛起，又相继倒下，巍然屹立不倒的极少。一系列反面案例促使成清波思考民营企业应该走一条怎样的道路？如何才能使公司增长与长期可持续发展齐头并进？“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成清波说。
他不喜欢做产品和品牌。多年以前，他曾与人合资在杭州成立了伊莱电器，伊莱克斯在中国的空调曾经都是由这家工厂生产的，后来他退出了股份。“又有什么意思呢？每台空调才赚几十块钱！”在中国现有的产业和政策环境下，他始终觉得做产品、做品牌太难。
成清波认为国家资源和社会资源给民营企业的支持太少，民营企业本身的融资能力又很弱，因此选人、选项目就变得非常重要。“我觉得德隆最主要的问题是项目不好，去搞一个空中楼阁的东西，迟早会有问题。在民营企业的发展过程中，负债率过高是民企倒掉的一个最主要原因。因此，我尽量选择变现能力较强的项目。如果我缺钱，汽车公司一个星期就可以卖掉，我经营的高速公路也好卖，新世界、JP摩根、美林、高盛他们找我谈了很多次，想买，开价70个亿，我们现在不卖。”
基于以上思考，他最终把集团的发展方向定为发展收费性项目。现在，成清波是北京国泰恒生投资集团和深圳中技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北京国泰恒生是深中技的母公司，以房地产投资开发和国家公用事业投资为主营方向。2005年底，深中技合并总资产81.3亿元，以商业物业开发和经营为主，以路桥经营、高科技产业、城市客运、贸易为辅。“我偏好做收费性项目。别人看我是五花八门，但无论是铁路、高速公路、出租车车牌、水电站，还是商业地产，都可以算是收费性项目。按照我这种模式，除了可以带来稳定的净现金流终值的回报以外，持有项目一段时间后再变现还会带来巨幅升值。这其实是一种最朴素的思想。”成清波解释说。
然而，无论是高速公路、水电站还是铁路，无一不与政府政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倘若政府政策发生变化，对公司业务将会有多大的波及？对此，他不愿过多解释，说：“如果国家连这些重大收费性项目的政策都无法保证，那做产品的企业更容易死掉。”
此外，既然是探索一种适合民营企业长期稳健发展的模式，那么这种模式应该是旁人可以学习模仿的。又有多少的民营企业可以从政府手中拿到这些公共事业项目呢？这种模式的可复制性有多大呢？对此，成清波将今天的成功很大程度上归结为运气。对政府关系方面，他亦表示：“这些都是不能去讲的。反正做这些大项目，肯定需要政府支持，而且政府也应该支持。”
“我们的高速公路（京沪高速天津段）如果三十年收费完成，会有几百个亿的收入，铁路我们也算过，三十年、五十年的现金收入也有几百个亿。水电站一年的收入大约有六个亿左右。这些钱一部分会用来还债，因为我们的自有资金来做这些事情显然不够，一部分分红，给投资人的回报。那剩下的钱用来干什么呢？我觉得还是应该做收费性项目。”成清波说。
“断头铁路”的前景
罗定铁路也是成清波收费项目的一种。不过，现在的罗定铁路仍然是一条断头路，仅仅修通了春湾至罗定部分。故此年实际运输总量只有30多万吨，与原设计运输能力550万吨相距甚远。只有修通罗定至岑溪路段，使三茂铁路与洛湛铁路两条干线在岑溪交汇，构成“十”字形的铁路网结构，才能真正发挥罗定铁路的运力，并形成粤桂两省区间东西走向最便捷的铁路通道。
接手罗定铁路以后，成清波第一步要做的便是修通罗定－岑溪路段。“我们现在马上要投入一个多亿开始征地，今年要开始施工。”根据测算，新建的罗岑铁路全长75.7公里，投资总额为14.69亿元，资金需求量并不小。对此，深中技准备投入近5亿元左右的自有资金，剩下的资金通过银行贷款、境外筹资等方式解决。
自从成为第一条民营铁路的投资者之后，曾经的资本玩家成清波重新回到人们的视野中。成本人和深中技的名声迅速在媒体间传播。有人指出这是中国铁路第一次引入民资控股的里程碑事件，然而更多的消息却是人们对罗定铁路前景的担忧和质疑。有专家认为罗定铁路通车以后，调度、收入结算、运输定价等问题将是摆在成清波面前的几道极富挑战的难题。毕竟到目前为止，国内还没有民资建设铁路成功的案例。
又一次处于风口浪尖，成清波并不以为意，“我也懒得去讲。铁道部怎么可能不让车从我这儿过呢？国家政策有规定，客运调度根据时间最短原则安排，货运按照最经济原则安排。”
对于专家们对调度、运价等方面的担忧，成清波亦有自己的经营设想。他准备按照大物流概念自己经营罗定铁路，并不仅仅是靠运费盈利。他计划把罗定当地丰富的锰矿、铁矿、石材运到湖南等地，同时通过阳江港沿着三茂铁路将煤运到罗定，供给罗定粤泷电厂二期、三期工程需要。此外，他还计划在铁路沿线开发商业地产。
在成清波看来，投资罗定铁路不可能失败。“我觉得从目前来看，不会出现问题。大不了就都亏掉呗。修这条铁路最多借10个亿，没多少钱，我们有这个实力。就是再过100年，我修的铁路也还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