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艰难前行的联想已经显现出触底反弹的迹象。在并购整合一年多来，它的表现好过当年的HP
文/本刊记者 尹生
两个主张“买入”,三个立场“中性”,一个主张“沽售”。
8月4日,联想集团发布2006/2007财年首个季报(4-6月)后,6大国际知名投行对其股票纷纷亮出了这样的评分。其中强烈主张“买入”的是摩根士丹利和德意志银行,美林、高盛和JP摩根评价“中性”,而花旗则明确表示要“沽售”。
季度报告显示，尽管收入同比增长了38%，达到35亿美元（2005年4-6月的季度中仅记入两个月的收入），由于计入1900万美元的重组费用支出，联想的净利润比上一年同期的4590万美元降低了近90%，仅为500万美元。但这已明显好于预期。据路透社之前对五位分析师的调查，分析师平均预测联想在截止到6月底的财年第一季度联想将亏损3850万港元，其中预测范围是最多盈利1.26亿港元至最多亏损2.60亿港元。这一业绩也好于上个季度，在该季度联想亏损了9.03亿港元（约合1.16亿美元）。
“它（联想）有计划地达成了所有目标，每个步骤和我们的预期都是一致的。” 摩根士丹利执行董事Viktor Ma对《中国企业家》说。他给联想的目标价位是每股4港元，是所有机构中最高的。
他同时认为，联想并购IBM PC后的整合进度相比HP对康柏的整合要快多了。“HP与康柏的整合动荡很大，市场分额至少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停止下滑，它达到联想目前的水平至少用了两年时间。”而联想从去年5月1日整合开始，到现在才一年多一点。他还预计，未来两个季度联想会有营业额的大幅增长，尽管竞争力度将会加大，毛利率会有所降低，但净利润会提高，每个季度都会比前个好。他大胆预言，6月份是好转的开始，除却淡季之外（明年3月份），以后每个季度都会有好转。
但花旗却没有这么乐观。花旗早先预期，联想首季纯利将达1,590万美元,而实际只有500万美元，营业额也低于该行预测2%,毛利率虽符合该行预期, 但经营利润率则低于去年同期的2.8%。该行在做出“沽售”评级时是这样解释的：联想集团首季度业绩无大惊喜, 该行仍然关注经营利润率疲弱, 虽然管理层已有一套实行扭亏策略, 但由于非中国地区营运仍未清晰, 美国业务短期难扭亏。
同时，尽管采取了“中性”立场，但相比高盛和美林，JP摩根的态度则明显要消极，该行在坚持“中性”的同时给出了“警告”提示。“尽管大体符合预期，但由于受到可能的价格战加剧的影响，该公司的利润也将因此受到影响，因此我们仍然抱谨慎态度。”在该行提供的报告中，分析师Charles Guo这样写道。
“它走的路或许是对的，但它必须给我更明确的事实来支撑我的信心，但就目前来看，我不认为它具备投资价值。”上述机构中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分析师向《中国企业家》表示，在他看来，联想未来还有赖于三个不确定问题：欧美市场能否有明显起色？运营成本能否有效降低？执行力是否到位？
欧美市场决定论
根据IDC报告，截至6月底，联想个人电脑全球市场占有率已由前季的6.4%上升至7.7%，比2005年同期的7.5%也略有提高，出货增长率则首次超过全球行业平均水平约三个百分点。相比之下，戴尔同期的市场份额为19.2%，惠普为15.9%。季报显示，这主要得益于联想在大中华区的个人电脑和手机的持续高增长。季内，联想电脑在大中华区内的销量上升约30%，综合营业额达13亿美元，占集团总营业额的39%，其中手机出货量增长97%，收入增长了65%。
但在大中华区以外尤其是欧美市场，联想的表现则稍显逊色。报告显示，在美洲区，联想的个人电脑销量上升6%，季内综合营业额为10亿美元，占集团总营业额的29%，在欧洲、中东及非洲区的个人电脑销量下降12%，季内综合营业额为6.62亿美元，占集团总营业额的19%；而这两者相加共占了联想全球销量的近一半。花旗就主要是据此做出“沽售”评级的, 它认为尽管中国市场持续表现强劲, 但其它地区市场则表现欠佳, 撇除大中华地区外亚洲区录得轻微亏损,但它仍然主要关注美洲区亏损情况。
不过，Viktor Ma认为情况已经改善，而且还可望继续改善。“联想在美国市场份额已经开始回升，从上季度的3.5%左右上升到这季度的4%，我们预期未来两三年它在欧美市场还会有更大的增长。”他说。他的依据是，Think本身有很好的性能和设计，联想还可以把Think的技术用到低端产品上，在中小企业和个人消费者市场，联想也很有潜力（过去在这两个市场，IBM是空白），再加上努力推动合作伙伴增长，增加零售渠道，一切都会得到改善。据了解，目前联想已经在美国零售商Office Depot和百思买的卖场销售PC，而借鉴了ThinkPad设计的Lenovo 3000笔记本也已在美上市，主攻中小企业市场。而且，联想也表示，未来几年将在全球大规模增加零售合作伙伴。“我相信联想有执行力将在中国的渠道经营成功经验复制到全球。”他说。
但市场担心联想在放弃使用产品上的IBM字样后，可能会影响用户的购买决策（根据协议，联想享有IBM品牌5年的使用权）。Viktor Ma称大型企业市场购买经理对技术比较了解，不会受到太多影响，但很多顾客会借此施加价格压力。
前述匿名分析师对联想在国际市场上的价格策略和品牌认知度提出质疑。在他看来，PC业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DELL、HP、ACER在价格上也很积极，而在品牌上，国际市场对Lenovo还是将信将疑的态度，联想销售额可以做得很大,但却可能没有回报。此外，联想希望增加欧美销售渠道的努力，可能会增加成本。“未来的关键还看欧美市场，因为发展中国家市场虽然潜力大，但真正发展起来不会太快，比如联想做得较好的印度市场，其每年的PC销量仅为中国的20%，基数还很小。”这位分析师表示。
但联想集团董事长杨元庆不这样看，他认为联想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在并购前IBM PC三年就亏损了10亿美元，而现在不但已为联想扭亏为盈，还保持了市场份额和销售增长，可见困难是可以克服的。联想CEO阿梅里奥也公布了旨在使联想快速提升在全球竞争力的措施:第一，在中国以外的市场更深入、广泛地推行联想交易型业务模式；第二，加强集团全球供应链的短期和长远效能； 第三，通过创新在市场上脱颖而出，同时继续实行成本优化，推动台式电脑业务的发展； 最后，通过宣传及营销举措提升联想品牌知名度。他们都希望联想可以借此改变在欧美市场的不利状况。
另外，除了PC业务，公司在手机业务上的积极进取也可望巩固未来几年公司的增长引擎。尽管目前手机仅占到联想全部收入的约5%，但却贡献了相当大比例的利润。在2005财年，联想手机销售604万台，盈利达到2.82亿港币，而全年联想的利润仅为1.73亿港元。而2006年第一财季（4月至6月）财报显示，联想移动实现手机销量202.95万台，首次突破季度销售200万大关，较上个季度增长24%。同时，联想移动第一财季盈利6860万人民币（860万美元），已经连续四个季度实现大幅盈利。而赛诺最新数据显示，截至今年6月，联想手机在中国的整体市场份额已经连续8个月稳固保持在全国排名第四的领先市场地位，仅次于诺基亚、摩托罗拉和三星。
此前，人们担心联想在中国的高速增长不能持续太久（至少不能坚持到欧美市场取得明显好转），目前它在中国PC市场的占有率已达到35%，是全球增长的主要引擎，而增加在手机领域的投入来分散风险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运营成本之累
运营成本是另外一个敏感话题。
根据季报，联想销售费用率为12.4%,高于行业平均水平9%,相对上季度的13.8%已有明显改善；同时，毛利率也由上季度的14%微升到14.3%。
今年3月，联想宣布了一个6至12个月的重组计划，其中一部分就是将裁减1000名员工，占员工总数的大约5%，目的是“未来两三年内，重组公司每年能够节省成本2.5亿美元”。
Viktor Ma认为，季报显示联想的一系列重组已经见效。在他看来，IBM PC部门运营成本较高，而联想有很大机会去减少费用。他预期到2007年底，联想的利润率能够达到和对手接近的水平。目前，全球盈利率最高的PC厂商仍为DELL。
但DELL受到挤压后的举措可能使联想采取的增效手段处于不确定性之中。7月21日，DELL在奥斯丁市召开的年度股东大会上表示，公司即将于8月17日发布报告的这个季度，营收可能达不到预期指标。这已是自从去年年初以来，DELL第四次让投资者失望了。随后DELL的股票一路下跌到每股19.91美元，跌幅几乎达到了10％，股价创下近五年来的新低。在过去的12个月，DELL的股价已经下跌了近一半。IDC分析师甚至悲观的表示，DELL已经“回天乏术”。于是，DELL开始寄希望于价格战来使公司重新回到预期的增长轨迹。今年3月DELL董事长迈克尔·戴尔访华之后不久，DELL迅即拉开了价格战的阵势，而且预期未来一段时间内价格战也不会结束。
一位分析师认为，价格战可能会使联想受损。他认为DELL的规模要比联想大，直销模式拥有成本控制优势，而目前PC的成本结构已经很透明，成本上的空间不大。而Viktor Ma认为，从中长线看，联想继续打价格战在欧美等成熟市场会有一定压力，因为戴尔的量的确要大一些，但在成熟市场，Think品牌和先于DELL使用AMD的处理器可以为联想得分。
杨元庆则表示，“虽然戴尔针对市场已有产品大幅降价，但联想并不惧怕，以牺牲自己的利润，牺牲投资人的回报来降价，从而获得市场份额绝不是联想的做法。”他希望联想像CEO阿梅里奥所表示过的，在四个方向上努力，即增加交易型业务模式、提升运营效率、增加产品竞争力以及加强Lenovo品牌的行销。
执行力考验
联想还要走较长的一段路，来证明自己的成功。“联想成功的标准是，总体营运利润率比戴尔稍低但比全球平均水平要高，在4%-6%的区间，估计2008年可以达到；其次，全球市场分额要达到10%，这就能保证每年15%的出货增长,且将高于全球平均水平，我们预计2007年底应该能见到效果。” 摩根士丹利执行董事Viktor Ma认为接下来摆在联想面前的道路已经很清楚，就是“扩张销售渠道，扩大销售”。
但前述匿名分析师的看法则较悲观，“我对联想的执行力特别是海外的执行力打一个问号。”他认为目前市场上关于联想的评价之所以两级分化，高的能够达到4港币，主要就是由于对联想的执行力有不同的看法。在他看来，欧美市场与中国市场完全不一样，而IBM原来的做法又不能为它在中小企业和消费者市场提供任何借鉴和帮助。
在这位分析师眼中，执行力的关键就在于人。联想能否找到足够的具备国际化经验的中国管理人才，是接下来影响其全球战略的一个关键。赛迪顾问总裁黄涌在此前接受《中国企业家》采访时也表达了类似的观点。他认为“原来IBM全球体系的很多管理人员显然是不适合联想在新的挑战下的需要的。”
联想似乎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公司刚刚宣布大幅调整了管理人员的工资，以便缩小同竞争对手的差距，以激励他们更积极地同竞争对手作战，同时吸引更多的优秀管理人员加盟。以手机为例，联想高级副总裁兼联想移动总经理刘志军表示，联想手机在继续巩固国内第四的地位并争取更好名次的同时，将向国际市场拓展，为此，他们刚刚发布了一个“逐鹿计划”，面向全球招聘高级管理人员，其中包括海外运营商总监和ID设计大师这样的重要职位。
“现在如果要做欧美市场的话，……这确实是需要一个过程。所以现在非常希望能有海外经验的人加入进来，这样工作才能快速推展起来。”刘志军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