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具震撼力的商业史读者,是李嘉诚">李嘉诚先生
文/牛文文
在全民学经济学管理二十几年之后,读历史看历史正在成为新的社会潮流。商业史本来是没多少人研究的偏门冷门,却同样被热热闹闹地搬上了看台。当今中国的企业家们,又是怎样看待这个热闹的读史时代的呢?
商业史和王朝史一样,被不断“戏说”;企业家和大众一样,在“戏说”中读史。
高阳小说《胡雪岩》风行在上个世纪80-90年代,在企业家群体中尤其流行。那时刚从政府计划经济体制中挣脱独立不久的企业家,依然热衷于从政府那里获得各种特权与资源,“红顶商人”长袖善舞,自如游走官场商场之间,具有极强的示范作用。如何实现商业逻辑和官方逻辑的无缝对接?企业离政治多远才安全?这些问题已深深融入萌芽期的现代中国企业家的血液,直到今天仍然是这个人群最重要的群体基因之一。
电视剧《大宅门》、《大染坊》、《白银谷》、《乔家大院》,虽然是大众娱乐产品,但在企业家中间也颇有市场,热播之时,大家见面免不了会提起其中某些情节。家族生意如何传承?生意和生活如何平衡?最关键的是,企业之舟在动荡时代到底怎样艰难行走?“覆巢之下无完卵”,“弱国无强企”,“富不过三代”,这些历史记忆,一再在各个商业剧中回旋。有意思的是,在这些历史剧中,企业家(商人)的形象比现在好,基本是正面的、令人叹息和同情的。
韩国小说《商道》,在中国基本被当作真实的韩国商业历史读了,企业家们读得还很热闹很投入。那书写得的确是好,起码中国庞大的作家队伍和记者队伍,还没有写出《商道》这样耐读而有用的商业小说来。
以上这些是“戏说”。正经由学者写的商业史作,并不多。我本人有一段时间对商业史产生了浓厚兴趣,曾经到各高校甚至商学院问过一圈,遗憾的是大家好像都没有开设“商业史”这门课,历史系的不怎么关心经济,经济系的不怎么重视历史,最相近的课程,竟然是“经济思想史”!自然,好的商业史作,也就难得一见了。
旅美华人学者黄仁宇的“大历史”,在学院派那里多多少少被视作半路出家的“野狐禅”,而且也不是专门的商业史,不过在商业人群中还是很有影响力的。最近大家在看的,是另外一位美国历史学家史景迁关于中国历史的著作。
本土企业家中有一批读历史(包括商业史)的人,他们交换书籍信息,交流读史心得,有些人还达到了“发烧”级,认真写出读史笔记,甚至在论坛上公开演讲历史。单就我所知,陈东升、田源、郭为、王巍、张树新等人,都爱读史。
最具震撼力的历史读法,是李嘉诚先生。他2003年夏天在汕头向长江商学院学院演讲时,将中国商人的鼻祖范蠡与美国商人的鼻祖富兰克林放在一起比较,说明企业家在商业成功之后和社会相处的两种不同方式:范蠡消极出世,散财易姓,退隐江湖;富兰克林积极入世,以商业精神塑造美国社会,双重成功。老先生领导那么大的商业王国,怎么还有时间读史,而且读得那么深!
中国企业家实在需要补补商业史的课。中国本来就是个缺乏连续商业史的国家,漫长几千年的货殖史其实只是一段段断裂的断代史,每一代似乎都得了“前代健忘症”,都要从头开始一遍前朝前代的路,还以为是在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