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经历了六年的自由生长和随后几年的蹒跚行走，这个全球最大的华人论坛正酝酿着它的大动作
文 | 本刊记者 袁茵
网络上新鲜出炉了一份搞笑汉语水平测试，最后一道题目是“很黄很暴力”的出处。如果你的答案是“天涯社区”，恭喜你，您的汉语已经跟上了流行趋势。
“艳照门”轰动全球，天涯社区成为最火爆的事件讨论地。“很黄很暴力”并非天涯社区的特质，但一句网络戏谑成为大众俗语至少说明了这个社区网站的火爆。“史上最强小三”、“周老虎”，诸多热点来自这里，芙蓉姐姐也是从水木社区“移驾”这里之后才尽人皆知。把闲暇之余到天涯找点儿乐趣作为生活方式，这样的人已经超过2000万。
如果不是特别关注，你不会知道天涯社区出身何处，许多资深用户也不例外。其实天涯之意不仅是海内存知己，更在向外界表达它的始点：天涯海角海南。1999年，邢明创建海南在线，当时天涯社区只是其中的论坛板块。最开始，公司一直专注海南在线的运营，只有一两个人负责天涯社区的日常事务，论坛内部管理都由网友自主进行。这种状况持续了六年，却不经意间造就了全球最大的华人论坛。
这正如当地人描述的海南：随意插到地里一根番薯杆，几个月后就能长出二三十斤番薯，遍布岛屿的水系中永远都能捕到鱼。不必刻意经营，就能惬意生活，优越的自然环境让海南人自由、和谐、宽容——这就是天涯社区的风格。
开创天涯社区，邢明很骄傲。1999年，就职于海南信息中心的他在股市上“很有感觉”，赚了2000万元。“我有钱投入，这保证了我们的用户体验不被破坏。”他对社区惟一的要求是保持用户的体验，甚至自封为“首席体验官”——平日里并不负责网站的内容，只是像普通用户一样上网看帖。
一旦对内容不满，邢明会马上找小黑。小黑本名宋铮，是天涯社区的执行总编。最近他的得意之作是华南虎专题：最初网友反应并不热烈，但一周后这一贴子被纷纷转载，终成社会热点。对于内容的处理他有自己的一套经验：“艳照门”类的明星八卦如果两天没有热烈回应就要被迅速撤下；华南虎事件则要慢热，他有耐心等待一周甚至更久。其实天涯曾经在内容上走过点“弯路”，增加大量编辑负责网站各主要版面的头条。“很快就发现专职编辑选择的头条网友并不喜欢。”小黑说，“网友才是社区最大的价值所在，要让他们自己选择喜欢的新闻。我们要发掘新闻的第二热点，做新闻的延伸。”
到现在，最初一篇有关“艳照门”的帖子点击已经超过3000万次，这一数字还大有文章：天涯的帖子分页为200篇，而其他社区譬如新浪社区、网易社区等都是20篇分页，按照这种原则计算，这篇帖子的点击量要超过3亿次，可以在互联网历史上写下一笔了。
天涯热贴已经给了很多公司启示，许多网络公关公司会频繁穿越天涯、西祠、猫扑、大旗等网站炒作新闻。作为全球最大的华人论坛，天涯提供给网友的“商业”机会远不止这些。在天涯的平台上，已经走上商业正轨的是写作出版。莲蓬鬼话、煮酒论史等版面已经成为一些写作爱好者迈向写作之路的起点。
老家阁楼，本名李刚，就是一位自天涯走出的作者，这几年已有几部小说出版。不同于以往，目前出书对他来说已经是件很简单的事，不需要把作品完成，只需要在莲蓬鬼话上贴个三五篇，就会有几家出版机构找他。“现在出版机构的竞争也很激烈。”李刚笑笑。为了交流，他们几位熟悉于虚拟世界的写手还成立了一个社团——黑猫社。九位成员都是比较成熟的写手，都出过书，每个人自诩为猫的一个部位。虽然分处九个城市，但他们每周都在QQ上开会。今年2月，他们还做了一次新的尝试，结集出版一部中短篇小说。李刚说这次的收入将用于注册黑猫社的商标并组织一次集体聚会，他们未来还有很多计划，大家需要聚到一起好好聊聊。
这几年，自天涯社区走出的出版物有几百部。相比之下，天涯书库的运作显得有点尴尬，这是邢明承认的“小弯路”。天涯计划做媒体的时期，一个小团队曾经尝试做传统出版物，帮助网友做出版和图书包装。当时许多VC十分关注出版业，鼎晖就曾专门找到邢明，希望天涯向出版方向转型。由于没有完备的价值链条，天涯这项业务做得很吃力。相对于虚拟“无为”的社区，网友显然更相信版主。在他们看来，社区只是交流的场所，这些版主则是“生活”在他们身边的朋友。在很多专项业务的商业能力上，很多版主远远强于社区。
许多天涯网友的做法正在启示天涯社区。几年前，爱好旅游的天涯网友林以在云南丽江开了一个小客栈，由于天涯社区内崇拜者众多，每年慕名而来的“背包客”就能保证客栈的运营。如果需要，他还会把游客介绍给下一站的同行。旅行归来，游客会在天涯上津津乐道云南见闻。现在，林以现在是邢明麾下的专职摄影师。在天涯担任全职后，林以转让了他的客栈，不过现在他依然乐于将这些客栈介绍给网友。林以把这种自成体系的良性商业循环带进天涯。让一些相关机构进驻企业专区，在这些名为“天涯客”的小店里，网友可以得到一些特别的折扣。原本的互动媒体中心更名为互动服务中心，不以传统商业思维干预社区，搭建网友的网络生活平台。今年，他们工作的主题词是：“提升用户体验，创造客户价值”。
同样推崇网友创造最大价值的网站VeryCD创始人黄一孟认为，网友从网站上获得了利益和机会虽然与网站运营关系不大，但网站依旧认为这些都是“很让人高兴的事情”。邢明对这一观点十分认同，不过他们面对一个共同的问题——网站自身找不到很好的盈利模式。
据邢明估算，今年天涯的注册用户将井喷式增长，由于累积效应和系统扩容，原来每天一两万的新增用户量将在今年达到十万，年末注册用户总量将由2000万达到5000万。2007年，公司的收入达到3000万元，2008公司这个数字将超过1亿元，盈利超过3000万。为了迎接这种增长，邢明认为他已经考虑好了天涯的盈利模式——社区广告。这在社区运营中是一种创新，不过此前早有先例（比如大家熟悉的Gmail的邮件系统）。邢明坚持认为，社区广告的有效性要好于很多传统广告。
被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天涯自身始终比较低调。虽然这几年互联网产业历经了不少风起云涌，却不见天涯有什么大动作。邢明把这称之为战略性保持。他自称其终极梦想是——让每一位网友在天涯拥有自己的第二人生。而完成这个梦想犹如构建一个社会：聚集人，构建经济系统为他们提供个人增值服务，再建立行政系统对社区内的各种行为进行约束和监管。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天涯会在社区广告之外再不断推出新的项目，包括商业的和非商业的，不可避免，其中一些还有可能是“弯路”。
在众多80后互联网新秀丛生的现在，邢明带着60年代的理想主义者气质，间或显得有点土气甚至陈旧。自由生长、无为而治促成了现在的天涯，但是，要把这个社区真正运营成一个牢不可摧的商业战车，邢明可能还需要一些其他的东西。
2008年的春天，邢明比往年更忙碌一些。就在《中国企业家》采访邢明的当天，他早上在深圳参加了创业板座谈会，随后打算到三亚参加天涯社区和奥运火炬官网的合作活动。晚上10点多，他才有时间坐下聊聊，其间不时有电话打进来。“他们都是问上市的。”邢明笑笑，“我们的上市时间定在2009年，地点准备在创业板。”融资成功后的天涯，或许能够得到它现在缺乏的商业要素。邢明甚至相信：“天涯可能具备Google那样的影响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