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行业高温散尽、股市低迷、创始人离开，这家GIS领军企业正不无痛苦地徘徊在上市前夜
文 | 本刊记者 齐飞
大规模裁员、总经理离任、上市日期无限延长……2008年至今，围绕GIS（地理信息系统）领军企业北京灵图软件技术有限公司的各种“流言”充斥互联网，让外界真伪难辨。在一家GIS专业论坛里，关于“灵图破产”的帖子被“置顶”，引来跟帖无数。
“灵图遇到了麻烦，但是哪儿至于破产！”灵图公司董事长李仲亮的第一反应是“震怒”，但他没有急于辟谣，眼下，上市才是最令他焦虑的问题。
如果美国没有发生次贷危机，李仲亮现在应该身在华尔街，为灵图上市路演。由于全球股市低迷，灵图不得不暂时搁置上市计划。“去年我们估计上市后市盈率将在45－50倍之间，现在连10倍都没有。”李仲亮很焦躁，“当初融资时签了协议，只能境外上市。股东要让我上纳斯达克，逼得我没办法。我不是不愿意去美国上市，哪儿上都行，但最起码公司得挣钱啊，现在我只能一边踩着刹车烧着钱，一边等着美国市场变好。”
在完成“历史使命”之前，李仲亮还必须消化掉最棘手的“现实问题”：灵图创始人唐宁浙离职。
2006年5月,灵图获得了由戈壁基金牵头的第四轮3000万美元投资。至此，这家成立于1999年的GIS企业经过7年发展，在董事长李仲亮、总经理唐宁浙治下，进入“李唐王朝”的鼎盛期。李仲亮抓战略，唐宁浙抓业务，二者相得益彰。然而在一派繁荣的表象下面，灵图内部却开始暗流涌动。拿到3000万美元巨款的创业团队，最终没能践行“苟富贵，毋相忘”的誓言。
李仲亮并非灵图的第一批创业团队成员。1996年，初到北京的唐宁浙与李仲亮相识。在那段“去李总办公室蹭盒饭”的日子里，“70后”的唐宁浙和“50后”的李仲亮保持着亦师亦友的亲密关系。1999年4月，唐宁浙与几位朋友合伙成立了北京灵图软件技术有限公司，在烧完了第一笔风险投资后，2001年5月，李仲亮受邀出山救火，担任灵图公司董事长，李此前在中国建设银行4年的工作经历为其积累了丰富的资本运作经验和深厚的政府资源，这正是以政府部门为主要客户的灵图所急需的。李的到来，为“半死不活”的灵图注入了一针强心剂。随后，灵图又顺利引入戈壁基金、日本最大的移动运营商NTTDoCoMo的两轮投资。
在引进了第四轮投资之后，灵图的创业团队股份进一步稀释，变为相对控股。相应的，投资人在董事会中也拥有了更大的话语权。新股东给灵图提出了具体目标：2008年海外上市。而实现这个目标的第一步，竟然是更换CEO。
熟悉唐宁浙的灵图老员工们都知道，这位老总“心直口快”，“敏于言且敏于行”。“有时候，他是一个激情大于理性的人。”谈到这个和自己有着十多年交情的老朋友，李仲亮唏嘘不已。
在3000万美元的资金到位以后，唐宁浙认为灵图应该快速扩张，在GIS领域全面开花。为了招兵买马，唐宁浙甚至将招聘人数作为部门任务完成的考核指标，2006年，灵图员工由几百人骤增至1500人。就在唐宁浙感觉自己离创业理想越来越近的时候，股东们终于坐不住了，他们决定拿这位公司创始人开刀——2007年年初，唐宁浙被免去CEO职务，改任CSO（首席战略官），保留董事席位。唐宁浙的继任者是前摩托罗拉亚太区副总裁林维钧——一个符合资本市场口味的职业经理人。唐宁浙从此渐渐淡出灵图的决策层，先被架空，然后边缘化，最后离开。
对于再次创业的可能，唐宁浙不置可否，他也不愿就离开灵图的原因做出回应。
一位已经离开灵图的中层感叹：“没有唐宁浙，就不会有灵图的诞生，没有李仲亮，灵图很可能早已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死掉。二者对灵图都很重要，但他们担负的历史使命是不同的。”
在更换CEO的问题上，迫于股东的压力，李仲亮在董事会投了赞成票。李仲亮至今仍为唐宁浙的离开感到惋惜，但他也认为，以唐的性格和能力，更适合领导一家创业型的小公司。
唐宁浙走了，但灵图上市的目标没变。2007年，公司已经按照上市要求完成了架构调整。受《劳动合同法》影响，灵图董事会出于控制成本的考虑，做出了裁员的决定。按照李仲亮的说法，灵图此次裁掉的都是“冗员”。灵图旗下网站“我要地图网”的数据库已经基本建成，不再需要大批数据采集人员，而几年间用于数据采集而购置的一百多辆汽车，也将全部卖掉。截至2008年春节之前，灵图累计裁员五百多名，这让李仲亮感到“如释重负”：“原来我一年要花一个亿，现在只要花5000万。”
2008年初，灵图内忧外患，盗版和价格战这两个GIS行业中的痼疾集中爆发。在全国11家拥有甲级测绘资质的GIS企业中，没有一家企业能够幸免于“盗”。灵图标价500元的“天行者”软件，盗版价格仅为50元，而且总能保持与正版同步上市。此外，在GIS企业间，也存在盗用其他公司地图数据的现象，有企业已为此对簿公堂。和其他处于完全竞争市场的行业一样，价格战已成为GIS行业的常态。“产业规模上去了，利润指标下来了。”被李仲亮形容为“价格屠夫”的深圳凯立德公司，屡屡凭借价格优势从其他企业手中抢得订单，已经影响到行业价格的总水平。为此，李仲亮四处奔走，呼吁成立“中国空间地理信息产业联盟”，推行行业自律和上下游企业联合，避免恶性竞争。
李仲亮坦言灵图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二的融资。如今的经济形势和产业环境都不乐观，李仲亮甚至做好了“过冬”的准备。“冬天真要来了，我们就冬眠一下，饿不死。”2006年，灵图入选《中国企业家》“未来之星”。其后，拿到融资的灵图一直在做加法，甚至在个别项目上做了乘法，发展速度很快，但是付出了很大成本。2008年灵图开始做减法，精兵简政。李仲亮透露，灵图的股东已经承诺，如果公司缺钱还会追加投资，力保灵图上市。
目前几家较大的GIS企业，如灵图、四维图新、高德等，都想成为行业的整合者，却都没有足够的实力吃掉对手。“现在都憋着上市呢。谁抢得第一上市，就会占得先机。”李仲亮并不掩饰对成为行业老大的渴望。“资本市场什么时候复苏，我左右不了，但是我准备好了，子弹上膛，不动扳机，等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