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代中国,郎朗堪称将古典音乐与商业运作完美结合的典范
为了让郎朗成为今天的郎朗,他的父母、经纪公司、专业导师以及赞助品牌共注心力、锤炼多年
文 | 本刊记者 吉颖新 雷晓宇
那天晚上(你当然知道是哪天晚上),郎朗果然出现在“鸟巢”的正中央,无数烟花绽放。郎朗那似乎“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十指”,和脚上所代言的阿迪达斯特别版球鞋简直交相辉映、星光灿烂。后来他自己说,这是“永生难忘的8分钟”。
这一刻,中国4500万琴童在郎朗身上灵魂附体。他和小女孩弹奏的到底是何曲目(《灿烂星空》),已经不重要了——这不过是一个行业获胜的背景音乐,是几十年来中国“钢琴热”的一曲咏叹调。
这位当今国际最炙手可热的中国钢琴家、中国最赚钱的艺术品牌(郎朗去年以1.5亿元排在《福布斯》中文版名人收入榜第二名),一下子站到了时代的中心。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5天前,我们第三次见到郎朗。他用弹钢琴的金手指指着我们带去的《中国企业家》,“别搞错了,我可不是商人,也不是商业艺术家,我对经商和理财也没太大兴趣,我只管弹琴。”
就算那些认为郎朗炫技、夸张、自我中心、过于商业化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就技术而言,他的确是个天才。郎朗今年26岁,早在23年前,他已经准备好要做一个明星——3岁那年,沈阳男孩郎朗在看完动画片《猫和老鼠》后,随手就在家里那架“星海”牌钢琴上弹出了李斯特的名曲,他并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指上有蓝筹股的光芒,但别人都看到了。
23年后,他出现在我们面前,留着时髦的爆炸发型,穿着黑色阿玛尼西装,嚼着口香糖,笑容可掬,看起来就像个时尚偶像。说话的时候,他的手指像演奏时候一样在桌面上神经质地敲击。
听听他的命运交响曲:郎朗14岁就获得柴可夫斯基钢琴比赛大奖,后赴美深造,师从费城科蒂斯音乐学院院长、著名钢琴演奏家格拉夫曼。三个月后,后者推荐他签约著名的IMG经纪公司,郎朗的商业价值——而不只是艺术才华开始得到西方主流社会的瞩目。多年以后,郎朗谈到这次签约还是会骄傲地补充道:“那就是泰格·伍兹的签约公司呀。”(由于他未成年,是郎爸郎国任替他在合同上签的字。)
这样的开始好过郎朗的前辈们太多了。郎朗从来不是中国第一个钢琴天才,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在他之前的时代里,无论是殷承宗、孔祥东还是刘诗昆都没有得到过这样完美的际遇。
如果郎朗不是生在八十年代、长在二十世纪末,他的命运会怎样?有人说,郎朗的奇迹不只是音乐的奇迹,也是当今中国经济和商业消费的奇迹,更准确地说,是经济发展与文化滞后之间的巨大反差所造成的奇迹。郎朗自己也很乐于承认这一点。“我的成功和时代背景有关,殷承宗、刘诗昆他们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要在这个领域取得成功就更难些。”他对《中国企业家》说,“而我是什么都凑齐了,我自己也玩命干了,我爸、我旁边的人也都非常精致,我的后台也硬——捧我的第一个人、我的美国老师格拉夫曼就很硬。”他的艺术生涯里还遇到一些更加如雷贯耳的名字:巴伦·博伊姆、艾森巴赫、阿格里奇、伯恩斯坦的女儿、瓦格纳的曾孙、拉赫玛尼诺夫的孙子……
今天,郎朗已经是最具国际影响力和商业价值的中国钢琴演奏家。他和柏林爱乐乐团、美国著名的五大乐团签约合作,每年演出140场左右,每场演出费平均7万欧元。他还是奥迪、索尼、万宝龙、阿迪达斯、招商银行等十几个品牌的代言人。经过郎爸和专业人士核实的数字是:每个广告代言至少500万元人民币。另外,他还出版过4张个人专辑、5张合辑唱片、两本自传,有相应的版税收入。以《黄河之子》为例,“它光在中国内地就销售了13万张,两年来一直保持古典唱片的销售之最。”环球唱片(DG)中国区古典部总监谭纪豪对《中国企业家》说。
为了让郎朗成为今天的郎朗,他的父母、经纪公司、随身团队、专业导师以及商业品牌已经付出代价,并且锤炼多年。
我们问郎朗:你觉得自己是个赚钱机器吗?他不喜欢这个词,说:“我算是最有价值的吧,算个VIP。”据保守估计,从2005年-2008年,郎朗平均每年至少有超过1亿元人民币的进账,堪称将古典音乐与商业运作结合的典范。但郎朗并未迷失,“所有艺术家都告诉我,你只要把琴弹好。你要弹不好,什么都没有了,这太现实了。钱带不来琴,但琴能带来钱,就这么简单。”
对于中国经济崛起,郎朗的理解是:“听西洋歌剧的人多了,可能说明真有钱了。听钢琴人的多,说明不了什么,钢琴从来就是中国的大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