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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随着冬天的到来，报纸上越来越多商人失踪、自杀、被捕、精神崩溃的消息，我老想知道，我见过的那些人里头，又有多少是如履薄冰的“火柴男人”呢？
文 | 雷晓宇
你知道男人有中年危机这回事吗？男人到了一个年纪，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会死。他突然意识到，他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成为富翁了。这时候，其中一些人就会做出可怕的事情——你不要让他那样。
不，我不是在影射那位风波中的媒体前辈。我对中年男人没有那种自以为是的了解。这不过是一段美剧台词罢了，而且语出最新一季《绝望的主妇》。
蕾内和汤姆在紫藤巷小区已经住了十年，生活平淡德高望重。早年间，两人从广告公司辞了职，在巷口开了一家小披萨店，卖速食和啤酒，偶尔也为邻居们的派对提供外送服务。他们不厌其烦地生了四个孩子。高中时期，蕾内是个很会写分手信的女孩，汤姆是个习惯了被发“好人卡”的男孩，不过这一切都过去了。如今，蕾内对汤姆不错，她去减价超市买卫生纸，也不穿新衣裳，可还是支持老公买了一辆华而不实的Dream Car。
这天，为了给骚包的红色保时捷腾地方，夫妻俩在收拾车库。车库里塞满了洪水一样的“垃圾”：没开封的健身器材、一摞摞啤酒制作秘笈……甚至还有一把旧贝斯，而且还能响。
汤姆如获至宝，当即决定和几个邻居在自家车库里组个摇滚乐队，每逢周末加以练习。他找回了一点大学男生宿舍的颓废和疯狂，这感觉相当美妙。不过，蕾内和很多家庭主妇一样，不能忍受噪音，也不能忍受丈夫的突发奇想打破家庭的生活惯性。她终于找了个很妙的理由，弄坏了汤姆的贝斯。
后来，跟汤姆一起玩乐队的大卫找到蕾内，跟她说了本文开头的这段话。他递给蕾内一把新贝斯，说，就说是你送给他的。
写到这里，我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如果这故事被《知音》发表，标题肯定是“爱妻啊，感谢你那失而复得的贝斯”之类。但那不是我想说的。
我想到了另外一个电视剧。《金婚》里头，张国立遇到了李天骄，这事被蒋雯丽发现了。蒋的婆婆就劝她，说，媳妇啊，男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根本不聪明。他们怕老，怕失败，怕老了才失败，因为害怕，就常常做出些愚蠢的事情。
其实，这两段劝人的话都是很好的翻译，原文就是荣格的名词解释——“中年以后，只有随时准备与生命共存亡的人，才能有活力的活着。因为在中年这个神秘阶段，抛物线开始倒转，死亡已然诞生。生命的后半段并不代表上升、开展、成长与欢愉，而是死亡，因为它的目标便是结束。否定生命的完成就等于是拒绝它的结束。两者都表示不愿意活着，而不愿意活着与死是同一件事。”
我有时候会想，我每天上班，有时候出门采访，偶尔参加派对，我看到那么多衣着光鲜口若悬河自信爆棚的男人。有的对我很友善，握手的力度恰到好处妙至巅毫，有的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对我微笑，而我知道他正在观察我，有的在采访结束之后会给我发短信，有的则根本不会送我走出办公室，就更别提电梯口了。甚至有一个还说，咱们别坐电梯了，坐一次电梯要两块钱呢，我们现在要节约成本。
那句话怎么说的？“男人不会成熟，他们只会变老”，这话实在老气横秋。不过眼看随着冬天的到来，报纸上越来越多商人失踪、自杀、被捕、精神崩溃的消息，我老想知道，我见过的那些人里头，又有多少是如履薄冰的“火柴男人”呢？他们有了“权力”这味春药，难道就有了豁免权和安全阀吗？“火柴男人”不见得只是车间主任和披萨店老板而已，他像挡风玻璃上的一道抓痕，悄悄藏在人生的某个部位，伺机而动防不胜防。
有人会问，难道女人就没有中年危机吗？嗯，我不想在28岁即将过完的时候谈论这个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