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持国际支付手段的稳定和国际财富流动的相对公平,有必要推动各大国之间相互交叉持有对方的货币资产作为外汇储备
文 | 滕泰
目前在全球各国外汇储备中,美元达4万多亿,约占全球官方外汇储备的70%。各国积累了这么多美元,并不是用本国货币从美国人那里换来的,而是用商品、服务或资产换来的。
如同早期货币发行是富人的专利一样,国际货币发行也永远是富国的专利。历史上,每隔一定历史时期,都会有新的大国崛起,承担起国际货币发行者的角色,并获取国际信用软财富创造的巨大利益。但是,当一个国家走过了经济和财富实力迅速上升的阶段,如果再发行过多的国际货币,其货币就会不断贬值,比如现在的美元。在贬值的过程中,持有美元的国家财富缩水,发行美元的国家则进一步向持有美元的国家征收“通货膨胀税”。
美元独霸全球以后,为了使美元走出美国到境外流通,美国必须用其创造的货币购买其它国家的货物,或者到其它国家投资——这样就必然带来美国的国际收支逆差,导致美元币值不稳;如果美国想维持国际收支平衡、稳定美元币值,就必须少投放世界货币——这样就不能满足国际经济对美元的需求,造成世界通货紧缩。这就是所谓“特里芬难题”。
“特里芬难题”之所以存在,是因为美国承担了全球货币创造者和“国际货币税”征收者的角色,却没有履行类似于“国内货币税”征收者所履行的公共职责。
如果美国征收的“国际货币税”能够上缴给一个国际组织(比如一个全球中央银行),然后用这些货币发行收入为被征收货币税的国家提供公共投资,或者为国际福利组织提供经费,美国就不会出现因为执行了“全球中央银行职能”而导致的贸易逆差问题,美元也不会因为持续扩大的逆差而贬值。
再设想,如果各国获得美元的途径不是用商品换美元,而是用本国的信用货币到美联储交换等价值的美元,从而使各国在拥有美元储备的同时,美国也拥有各国多样化的信用货币,美元也不会存在“特里芬难题”。
如果上述两种假设不可能做到,还有第三种假设可以解决“特里芬难题”。那就是美国经济必须保持高于全球经济的增长速度;美国国内进口需求增长速度必须高于全球贸易对美元需求的增长速度,或者美国政府和企业必须保持持续的海外投资扩张速度,或者美国有能力通过债券市场持续向海外借债并按期支付利息……只有这样能保证全球对美元的需求增长与美元投放增速的一致,否则美元就会持续贬值。
显然,不仅美国经济难以满足这样的要求,欧洲经济也难以满足上述要求。
当今中国不仅经济增长速度全球一枝独秀,经济总量和财富总量足够大,拥有全球第一的外汇储备,而且开始有越来越强烈的海外投资需求,庞大的国内市场所造成的进口增长速度已经开始超过出口速度。因此人民币不仅具备了成为国际货币的价值基础,而且随着海外投资增长和贸易顺差的减少(最终必然变为逆差),人民币还将具备海外投放的实际渠道。
在这一背景下,为了保持国际支付手段的稳定和国际财富流动的相对公平,有必要推动各大国之间相互交叉持有对方的货币资产作为外汇储备。尤其是美联储,应该持有欧元、人民币等作为其外汇储备及美元信用的保证。
然而,美国既不会自动停止其向全球征收“国际货币税”、“通货膨胀税”,也不会自动增持欧元和人民币等作为美元的信用基础。如同美元成为国际货币的过程是在政治、外交、商业、军事扩张中实现的一样,人民币国际化的过程也不会自发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