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已是寒冬,昆明依然鸟啼花笑,无限生机都在心头眼底。
少林寺监院释延江来到昆明将近一个月了,还没有拜访昆明佛教界,与当地的寺院交流,这要等待宗教部门的安排。
官渡区民宗局局长豆卫保对此有些犹豫,原因之一是这件事在云南佛教界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在观望,想冷一冷再说。
释永信和少林寺,非但在佛教界,在宗教界、文化界都吹入一股新鲜之风。易中天对他心有戚戚焉,“我在学术界没有争议,释永信在佛教界也没有争议。我们都是圈里的跑到圈外了,然后被人们一顿暴打。”
释永信曾说,他和少林寺现在所做的一切,就像盖房子,在做基础打桩子的时候,别人看了很难看,也会觉得不舒服,但只有建筑师自己明白它成型后的样子,等他真正建成后,人们也就接受了,也就觉得好看了。中国人民大学宗教学教授何建明觉得此言有一定道理,他记得在“近现代中国佛教座谈会”上,学者们曾几乎一致肯定释永信及少林寺进行的佛教发展新模式探索。“现代中国佛教,并没有现成的统一模式,而只有基本原则和发展方向,因此它将是不断探索的多元化模式。”何建明说。
佛法分五乘,其中分为世间法(又称“人间佛教”)与出世间法。在佛家看来,世间法是世人易学而能够做到的也是应该做到的。
清末民初,寺庙管理制度已积弊丛生,于是太虚大师呼唤“僧伽制度改革”,虽然遭遇许多反对与阻挠,却开创现代人间佛教之路,而台湾星云大师心仪太虚大师的改革主张,领导佛光山,成为半个世纪来中国大乘佛教界进行现代化与世界化探索的代表。何建明认为释永信也在探索类似道路,回应少林寺所处时代与环境的挑战。
在上世纪80年代末,释永信可能确曾受“人间佛教”影响,但少林寺是禅宗祖庭,信徒对其内核有一个宗教本位的期待,它历史上以武称雄,公众对它有一个传奇的想像。但它又毕竟是今天的少林寺,要纳归在今天的社会政治经济体系中,不得不去主动适用,接受指引。
“它历史上就是这么一个存在,今天仍然是这么一个存在,我们不用给它找任何参照物。”中国佛教在线总干事安虎生说,“佛教讲,‘道在人宏、非道宏人’,就是说如果一个传承没有惊才艳艳的人物产生,那它是苍白的、概念化的。少林寺这个法脉常常会输出一些优秀的人物,永信大和尚是当今的一个代表。”
也有宗教界人士向本刊透露,对很多年轻的僧人,释永信在激荡他们的内心,一些老僧人对少林寺略有不同看法。“当前佛教界的气氛是独立做事的,谁也不管谁。大家有事儿凑一块儿,能帮忙就帮忙,不能帮的互相也不攻击。”
宗教管理部门对少林寺的态度尚比较开明,针对社会上有关少林寺“商业化”的质疑,国家宗教局局长叶小文曾表示,支持少林寺“利用自己的长处服务社会的探索”。他觉得少林寺有自己的做法,不能简单地说这就是商业化,“我们反对随意扣上‘商业化’的帽子。”不过,叶小文也认为确实要注意商业化倾向。
早在1992年4月,宗教界领袖赵朴初先生考察少林寺时就曾强调:“这里主要还是禅,现在惊天动地的是少林的禅,不是少林的拳。”并在立雪亭前赋诗:“大勇立雪人,断臂得心安。天下称第一,是禅不是拳。”也算是对少林寺的善意提醒。
记载著名僧人的传记《高僧传》中,评价一个和尚能否称得上高僧,标准有十条之多,有人会讲经是高僧,有人善修庙也是高僧。释永信,这个在世俗意义上“成功”的和尚,能否算得上高僧,恐已非当代人所能评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