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身份:主持人、专栏作家
书房风格:家就是书房
孤岛阅读:野外生存或佛教修行
剑桥英王学院图书馆长曾经说,他没有书房,他的家就是书房。梁文道特别认同,“我的家里到处放着书,我在狭小的空间看书写字,真的,我的家也就是我的书房。”
你可以理解,像梁文道这样一个跨界的媒体从业人士:香港商业一台总监、牛棚书院院长、《信报》等专栏作家、凤凰卫视《锵锵三人行》及电台节目《打书钉》主持,还要做《开卷八分钟》给全球华人推荐书籍,他应该读书破万卷了,他在香港的家里就一个人住,也难免会被他弄成一个大书房。
今年1月,梁文道和陈丹青一同出台,应出版社之邀推广各自的新书《常识》、《荒废集》。两个“中年愤青”同为光头、中山装,火花四射,语含机锋,堪称一出文化相声。陈说“恭喜发财”,梁说“江山尽好,岁月无声”。梁积极评价山寨的颠覆现象,陈说:“我觉得2008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没有地震过,也没有奥运会,没有下过雪,我们有一个非常伟大的国家,能够让这些事情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梁文道之所以强调“常识”,“此乃一个常识稀缺的时代”,比如三聚氰胺。两天后,他又在一家小书店跟读者交流时说,美国社会学家米尔斯曾经嘲笑出版商不知道什么叫做出版(Publishing),它的真正意义不是印书,而是“面向公众”(Publics)。
江山不幸诗家幸。生于1970年的梁文道干上了文以载道的事业。他什么新闻热点都能评论,从时事政治到娱乐八卦,他被问及什么话题都能应答,无论是犬儒思想还是巴赫音乐,而且,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待人诚恳,学识渊博。
这些都跟他思想多元,他所看的书特别庞杂有关。
小时候被父母送到台湾外公外婆家,梁文道感觉“好Free”,更得益于外公的刻意栽培,他看了《水浒传》、《三国演义》、《四书》等,从小便养成爱读书、爱思考的习惯。中学时他开始反叛,“成绩差、操行差,直至三年级因破坏学校建筑,并有黑社会少年接班人的嫌疑而被赶出校门”。之后他回到香港学习哲学,就此走进了一座书的森林。
这位典型的摩羯座,古板,自恋,是个工作狂。除了上班、主持、教书,“家里有一大堆等待介绍的小说、散文和诗集,有些是朋友送的,有些是我自己掏腰包买回来的,我很勤快地一本接着一本读,总想有一天得好好评论一下。”
梁文道在香港住一个100多平米的公寓,家里主要家具就是9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柜,此外,其它能用的空间也全放满了书,包括卧室、客厅、过道、卫生间。他把书架简单分成几大类,关于历史政治的放了4个,哲学类3个,文学类1个,还有1个放心理学、自然科学方面的书。“还有两处,我妈家也被我霸占了,另外我的办公室也堆满了书。”
在我们这次采访的时候,梁文道正准备搬新家,他换了个更大的房子,为了能容纳下更多的书。
他对收藏书有偏好,一类是古希腊哲学、文化、历史方面的书(比如福柯的书他几乎能找到的都看遍了),一类是关于知识分子的传记,还有一类是研究图书馆、藏书楼的书。“反正除了教人发财的书,我什么书都看。如果可以选择版本的话,我宁可多买些旧书,尤其是那些折了角和少了页的书——因为我觉得这些书很可怜。”
甚至出差旅行的时候,梁文道也随时随地看书买书。“我每到一个地方,要先找书店。我注意找那些有内容、其思想性对我有启发的书。”比如在巴厘岛,很多人以为是休闲度假的场所,他却发现那里竟然也“很有文化”,“有很多关于印度教方面的书”。
如果去一个孤岛,只能带两本书,梁文道的选择是:一本关于野外生存的,另一本不是哲学,也不是文学,而是佛教修行的书。
他是个俗世佛教徒。“我喜欢人生哲学,后来我读了很多书以后脑子里有很多理论、概念和术语,就像为了一个理由走进一座森林,里面每棵树的形状我很清楚,但是我忘记我为什么要进去。前几年我开始认真修佛,反复看一本《静估佛教徒》,它非常薄、简单,讲得那么清楚直接,对我踏入佛教的门有很大的帮助。”
读书本身就是一种修行。或者说,在没有神的年代,读书就是一种救赎。
除了跟文化人打交道,梁文道在内地和港台也有一些企业家朋友。他建议企业家们多看文学书,比如《罪与罚》,刘震云、王安忆、莫言的小说。“可能这些书不像管理书有直接作用,不是按照一二三归纳提炼很清楚,但是,一个人的修为,往往就是通过看这些没有实际用处的书获得的。文学能让人领悟人之如何为人,人之如何更好为人。西方一些企业家和中国早期的民族资本家都是有这方面修养的。”
晚上,梁文道回到家,穿过书的茂密森林,走入最里面的一间房子,那儿放着一张黑色小方桌,伸手打开有绿色灯罩的黄铜柱子台灯,柔和的灯光弥漫斗室,他定睛看了一眼桌上那尊他在泰国买的小佛,然后把以前翻过但未细读的雷贝嘉·索尔尼的《浪游之歌》拿了出来,他要再体会一下这本探讨走路、散步历史的书。
正所谓“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这就是梁文道和他的精神世界,像极了那句话,天下青山都是一簇簇乱叠起来的,整齐了,反而减了妩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