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是科学还是艺术?这是个争论不休的问题。几十年来,管理学界和商学院孜孜以求的就是建立自己作为一门科学的合法地位。读米兰˙昆德拉的随笔《帷幕》,读到他谈“历史”一词的多重涵义,突然对管理的这个问题有了些还说无法清晰描述的新认识,无法描述的原因之一可能是因为昆德拉已经讲得非常清楚了。以下是《帷幕》中的观点:
关于科学史。“伟大的医生甲发明了一种治疗某种疾病的天才方法。但在十年后,医生乙又创立了另一种方法,更为有效,以至于前面的方法(而它并不失其天才的一面)被摒弃和遗忘。科学的历史具有进步的特征。”
关于艺术史。“一旦用于艺术,历史的概念就跟进步没有任何关系;它并不意味着一种完善,一种改进,一种提高;它像是一次探索未知的土地,并将它们标识在地图上的旅行。小说家的雄心不在于比前人做得好,而是要看到他们未曾看到,说出他们未曾说出的。福楼拜的诗学并不让巴尔扎克显得无用,正如发现北极并不让美洲的发现变得过时。”
“技术的历史在很小的程度上取决于人,取决于他的自由;它遵从自己的逻辑,之前或之后不可能有什么不同;从这一角度看,它是非人性的;假如爱迪生没有发明电灯,会有另一个人去发明。但加入劳伦斯˙斯特恩没有突发其想,去写一部没有任何‘故事’的小说,那没有人会替他写,而小说的历史就不是我们所了解的了。”
“‘一种文学的历史,与纯粹的历史相反,只能包括那些胜利的名字,因为在那里,失败对任何人来说,均非一种胜利。’于连˙格拉克的这句闪亮的话正是切中了这样一个事实:文学的历史,‘与纯粹的历史相反’,并非一系列事件的历史,而是价值的历史。如果没有滑铁卢,法国的历史就无法理解。但一些小作家甚至大作家的滑铁卢,就只能被人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