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做咨询项目，感觉压力最大的，是在02年。那时，承接了一个市一级企业集团裁员的项目。企业很大，翻开世界地图，几乎指甲盖大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子公司或参资控股公司。好几万人。人浮于事，严重亏损，但基本费用一直降不下来。所以，“瘦身”就成了企业当前的头等要事。
企业先请人做了一套裁员方案。按照方案，被裁人员人均可获补偿28万。企业高管没敢实施。一则企业拿不出那么多钱，二来，生怕国有资产流失的帽子被扣到自己头上。此事惊动了国资委和市领导。给出三个标准：第一、裁员人数不少于一半，要尽快；第二、确保平稳过渡。不能出现到政府门前静坐示威或被媒体负面曝光等类似事件；第三、严格按照国家和市里的补偿文件执行，不得有任何突破。
一时间，企业员工从天堂落到了地狱。
我们接了个烫手的山芋。说烫手，项目成功了，不会有多大的功劳；可一旦失败，则肯定“死”得“轰轰烈烈”。要知道，企业自己的优厚的补偿方案下，还有人嫌少，要闹到中央台焦点访谈。不敢相像，如果大家知道几十万就那么地没了影，该会闹出什么乱子。犹豫再三，咨询顾问骨子里不服输的精神占了上风，我们接受了客户的委托。
咨询是什么？是呕心沥血，是全情的投入和付出。整整几个月，我推掉了很多课程，全身心放在了那个项目上。项目伊始，我们是最不受欢迎的人。看了很多白眼，坐了很多冷板凳。包括班子成员之间，也是矛盾重重。你想东，他偏西。我们理解，这也是人之常情。经过高密度的访谈和调研，我们确定了项目目标，必须要兼顾国家、企业、员工三方利益。必须符合国家地方的法律法规；必须借机建立起科学规范的机制，助力于企业的未来发展。
项目在辗转曲折中艰难地前行。
咨询是什么？是技术，但不仅仅是技术。是在娴熟掌握技术的前提下，恰到好处地运用在我们所服务的企业。从这点而言，咨询是艺术，每一个项目都是创新。我们要读行业、读企业、读老板、读团队，更要读懂企业的游戏规则。而这些，哪一本理论书籍上也不会给你答案。
方案做的很辛苦也很耐心。这中间，大大小小的宣贯会，正式不正式的沟通会密集进行，渐渐地，人们的心理落差逐步平复，沟通也顺畅展开。
咨询是什么？是人性的解读。企业的政治格局、人们的行事风格与关注重心，了解了，读懂了，咨询顾问的影响力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职代会前，完整的方案在领导班子会议上全票通过。看似简单的计算公式，其实，只有项目组和几位高管知道其中的玄机。裁员的关键在于，标准要公开；尺子要公平。对于被裁人员要安置妥当。可对于战略没有厘清、职责相当模糊，没有考核依据的企业，只能按照企业约定俗成的游戏规法—学历、年龄、专业、性别等等相关因素来制定标准。如何要一把尺子量所有的人，又要能留住未来战略大方向吻合的核心人员，并且，给到大家公平公正公开的感觉—这是项目平稳过渡的关键。这个项目，我们在技术的灵活运用上，有了很多突破和创新。
方案在职代会上以93%的票数通过。裁员一半，平稳过渡。没有甜蜜，只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和完成一件本不可能完成任务后的成就感。
不过，有时候，咨询也有无奈。一次述标，客户选择了一家价格低于我们一半的小咨询公司。客户的解释是：你们的确很优秀，但人家价格比你们低得多，并且，他们派的也是MBA ，只是咨询公司不同而已。
我带的见习顾问很郁闷，对方派出的是他同班同学，人家被咨询公司包装一下，已成了资深顾问。而他，在纵横，只能在经过几个项目后，才能成为正式顾问。
我无言以对。如果客户实在拿不出费用我们宁愿友情赞助。这些年，纵横为致力于中国企业的发展，也默默地做了很多公益工作。可以这家公司的实力品牌还不致于。同样作咨询，纵横项目管理之严格业内知名，纵横项目满意度高客户心知。但拿纵横和个别胡乱拼凑起的皮包公司比较让我无奈。譬如足球队员，都是踢球。抬腿、传切、射门，都是那几个动作，可你能把英超的球队和中国男足相提并论吗？他们唯一的相同点是，都是踢的足球。
也许，有的客户的目标就是找到一个踢球的球队，仅此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