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慎
侨兴要收购飞思卡尔手机芯片部门的消息曾经传得沸沸扬扬,最终却变成了无言的迷局:4月22日,飞思卡尔宣布将无线芯片部门中的射频业务出售(收购方据称为富士通);基带业务部门则停止运作。对于侨兴则只字未提;侨兴亦保持沉默。
侨兴收购飞思卡尔手机芯片部门真的是一笔上佳的交易吗?飞思卡尔的3G解决方案主要是WCDMA,这意味着基于其芯片的手机只能卖给联通;其次,WCDMA作为最成熟的3G解决方案,芯片供应商也是最多的,激烈的市场竞争不仅摊薄了各家供应商的市占率,还将利润压在一个很低的水平。
侨兴在手机业务方面的实力毋庸置疑,但其成功很大程度归功于强大的制造实力、牌照资源以及渠道建设等非技术因素,谋求通过掌握上游的核心技术来获取技术优势,看上去很美,但梦想和现实之间的差距太大,如何实现跃迁?更何况,这种整机和芯片业务一体化的IDM(整合器件制造商)模式在进入Fabless时代之后,随着摩托罗拉、飞利浦、西门子、索尼以及日立等业界顶尖IDM公司先后走上拆分之路,已被证明不符合发展潮流,而飞思卡尔本身就是IDM模式衰败后的产物。侨兴开倒车,到底能有几成胜算?
据称,飞思卡尔在寻找买家的时候,曾寻求北京某政府部门的帮助,而侨兴正是被推荐的接盘者。如果收购失败是源于飞思卡尔对侨兴接盘能力持怀疑态度,那么这里,政府部门的选择欠妥可谓是个中毒药。我们需要追问的是,对于这样一个可能对中国芯片设计实力有巨大提升的机会,其决策流程是如何的,决策依据又来自哪里?
尽管政府在收购案中一般隐在幕后,但政府实际上掌握着最关键的资源:资金,不单单是政府科研经费的划拨,还有政府支持下的银行信贷。对于飞思卡尔这样的国际收购目标而言,在收购完成后,维持运作需要巨额资金,若没有政府的强力支持,很难想象会获得银行的信贷——芯片设计公司的固定资产少得可怜,根本没有足够的抵押来获得贷款。
麦肯锡在去年年底曾预则2009年中国的公司会购买一个或几个美国旗舰高科技公司,交易额也许会是联想收购IBM个人电脑业务价格的10倍。届时,中国将投入大量资本专注于本土技术研发和创新,而中国企业将彻底走向全球化,新一轮中国企业的时代即将来临。
今年3月,浪潮集团表示自己正与内存芯片巨头奇梦达展开谈判,拟收购后者50%股份,该收购案由山东省政府牵头并作为主要出资方。
此外,韩国半导体公司海力士也于4月底表示,正在和某中国企业进行最后的谈判,出售其位于韩国利川工厂的部分半导体资产,金额约25亿元人民币,据悉,海力士工会已经投票通过了该收购案。
全世界都已经清楚地看到中国对于高科技的渴望。中国的政府官员们充分相信高科技是个好东西,很多官员“只要一听到时髦的技术名词就兴奋”,但却往往陷入一个误区,觉得可以在资金、土地、税收、人才政策等简单要素的配合下,依靠一己之力推动高技术产业的发展,而太过忽视高技术产业发展所仰赖的制度环境和方法论。
回顾来路,强势政府推动下的技术升级之路走得异常坎坷。在新世纪之初地方政府竞争主导下的那场狂热的造芯运动之后,我们并未发现自主的芯片产业有令人振奋的收获。如今,在宏大的经济刺激计划和国内产业结构升级的叙事背景下,银行信贷空前宽松,地方政府的造芯热情再次高涨,这一次,我们会有不同的收获吗?在不革新整个创新体制,完善法律、投资等制度的背景下,单纯收购技术本身能否成功实现蜕变,依然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我们不希望看到这些举措最终也和洋务运动一样以悲剧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