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乌招商银行网点 义乌全民招商后遗症



 文  本刊记者 姜东良

  十年前,浙江省义乌市北苑工业园管理委员会(现合并为北苑街道办事处)为招商引资,主动为企业“包办”建设用地手续,结果“好心办坏事”,造成企业“土地”、“房产”两证无法办理,村民的旧村改造楼也成了“违章房”,由此引发了一场企业、政府和村民旷日持久的纠纷,迄今未息。

  引资企业十年难办“两证”

  “我这个厂子都投产五六年了,到现在也办不来土地证和房产证。”站在义乌市稠城金达印刷厂门口,该厂法人代表、经理何军民指着自己的办公和生产大楼愤愤地说,“没有‘两证’,想贷款扩大生产都难。现在,由于有单都不敢接,严重影响了企业的发展!”

  义乌市稠城金达印刷厂(以下称“金达印刷厂”)是北苑工业园的招商引资企业。1999年10月21日,义乌市土地管理局和金达印刷厂签订了出让5748.4平方米的《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合同》,并约定交清出让金一个月内,交付土地使用权。按照合同约定,金达印刷厂按时交清了180万元的土地出让金。

  缴纳了出让金后,金达印刷厂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内取得土地。2000年10月20日,北苑工业园管理委员会(以下称“管委会”)以市政府对城区主要道路调整为由,与金达印刷厂又签订了一份《协议书》。协议约定:红线内签订正式合同面积为5745.822平方米,其中2476.179平方米需管委会在做好石桥头村工作征用后再交付给金达印刷厂使用;出让金按现出让面积3637.783平方米收取(红线内3269.643平方米),未征用面积2612.052平方米(红线内2476.179平方米)预收20%的出让金,在征用后交付使用时,由金达印刷厂按合同价格补足出让金;如经管委会做工作后,还不能补征,甲方退回乙方预交的2612.052平方米20%的出让金;金达印刷厂不能以任何理由以合同签订面积向管委会要使用面积和要任何补偿、赔偿等。正是这个《协议书》为后来的矛盾埋下了伏笔。

  协议约定的首批3637.783平方米土地交付后,金达印刷厂开工建设综合楼。何军民说,由于用地、建设手续都是管委会“包办”的,厂子竣工后,竟然找不到规划红线图等有关建设手续,而无法在建设主管部门备案,办不了房产证和土地使用证。由此,何军民开始了艰难的寻“图”之旅。

  2007年4月,在有关人士的指点下,何军民终于在义乌市国土资源局北苑街道土地管理所找到了包括《征地红线图》在内的《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建设用地许可证》等有关资料,这些资料里还有一份北苑街道土管所和石桥头村签订的《用地协议书》。

  这些原始资料让何军民吃惊不小。金达印刷厂的各项用地手续,在和管委会签订《协议书》之前已经完成了报批手续,根本不存在协议中约定的红线内未征用2476.179(约合3.7亩)平方米的问题。《建设用地许可证》显示1999年10月28日,义乌市土地管理局就批准了(义征土字(99)328号)金达印刷厂的用地许可,金达印刷厂和土管局签订的5748.4平方米的用地全部得到了批准。何军民认为,管委会欺骗了他,故意“克扣”了他3.7亩的土地。

  “这块土地原本是属于我的,被管委会克扣后,现在被石桥头村盖上了房子。”何军民指着厂门前一路之隔的石桥头居民委员会办公楼和一栋居民楼说。“虽然我找到了厂里的有关建设资料,但是石桥头这两栋楼和门前的这条小路都在我厂的规划红线内,与我厂的规划重复,至今还是办不了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

  旧村改造样板楼成“违章房”

  和何军民相同,石桥头的干部群众也是一肚子怨气。

  “我们在本村的土地上拆了旧房子,按照上级的规划方案进行旧村改造,到头来咋成了非法占地、违法建筑?”在石桥头居委会一位李姓村民也是愤愤不平。“现在,文化活动中心也成了半拉子工程,群众连个读书看报的地方都没有。”

  这位村民口中的文化活动中心,就是何军民口中被叫停的石桥头居民委员会办公楼。办公楼已经建成两层,楼顶裸露着的钢筋已经锈迹斑斑,工地已经停工,建筑塔吊还没有拆除。由于没有办公地点,石桥头居委会的一班人马已经搬进了这个半拉子楼房内办公。办公楼的前面是一排排整齐漂亮的居民楼,右侧是一栋居民楼,左侧是一个居民楼和篮球场,后面一路之隔就是金达印刷厂。

  就文化活动中心和右侧居民楼这块土地归属问题,几位村民异口同声地说,“这就是我们村的地,从来都没有卖过。”记者提示他们,金达印刷厂有这块地的用地手续。一位60来岁的大伯告诉记者,他当时是村民代表,“清楚这件事。”他说,“99年(指1999年)这里搞工业园征了村里的一些土地,后来由于征地太多,村民不同意。包括这块地在内都停了下来。”至于金达印刷厂有土地手续的问题,他说可能是个人行为。他作为代表是没有签过字的,村民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补偿。

  义乌市国土资源局一位工作人员开门见山地说,“石桥头村非法占地,已经处罚过了。”国土局的处罚决定是:停止施工,责令退还非法占地548.10平方米,没收非法占地上新建建筑物和其他设施,并处10962元的罚款。

  对这个处罚决定,石桥头的干部群众是一肚子委屈。他们告诉记者,村里的规划方案原本是没有这几个楼的,但是规划方案已经通过建设局做了调整,增加的土地也得到了国土局和市政府的批准。

  记者了解到,由于石桥头村原来的规划方案不能满足群众的安置需求,规划方案确实做了修改。义乌市国土资源局也向义乌市人民政府提交了《关于北苑街道何麻车、石桥头村旧村改造增加用地问题的建议意见》。2007年5月30日,义乌市人民政府批准了这一请示,同意适当增加何麻车、石桥头村旧村改造住宅占地面积,具体面积由市国土局会同建设局审核确定;增加的建设住宅面积主要应通过调整旧村改造规划、内部挖潜等办法解决。义乌市人民政府办公室以《抄告单》的形式抄送给义乌市国土局、建设局和北苑街道等各个有关部门。

  北苑街道提供给记者的一份《义乌市石桥头村规划方案》也印证了石桥头村群众的说法。这个规划方案中说明:根据义乌市人民政府和义乌市国土资源局的文件,北苑街道石桥头村需增加住宅占地面积4834.53平方米,因此对原已审批的方案做调整。原规划的住宅占地面积是25676平方米,调整后的住宅占地面积是30510.53平方米。这个调整后的规划方案,扩大的面积就包括金达印刷厂主张的被“克扣”的土地。显然,这一规划方案和金达印刷厂的规划红线有一部分是重叠的。

  义乌市建设局的说法是,“金达印刷厂和石桥头村规划红线重叠问题没有解决前,不会通过规划审批,纠正过来后才有可能审批。”没有规划审批,石桥头村自然办不到土地审批手续。这个新农村建设“样板楼”变成“违章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违法行政如何收场

  北苑工业园区成立于1998年9月,是当地重点发展的12个工业园区之一。2003年,在国家清理整顿开发区、工业园的行动中被撤并到北苑街道办事处。何军民告诉《法人》记者,金达印刷厂是北苑工业园引进的第一批18家企业之一,政策相当优厚,建厂所需的所有手续管委会都会代办。但是,厂子投产后,企业所需的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再也没有人管了。几年来,为了土地使用证和房产证是跑短了腿磨破了嘴。他要求当地政府必须补齐“克扣”的3.7亩土地,补办“两证”

  “没有人‘克扣’他的土地!”北苑街道办事处主任朱福根告诉记者。“从土地手续这个单一的法律层面来看,这块土地的审批手续登记在金达印刷厂的名下,但当时并没有真正征用,他也没有付钱。”

  “何军民这是一种误读!我们是好心办坏事!”北苑街道办事处一位当时参与征地的干部说。“当时的土地征用手续是先批后征,这块3.7亩土地是规划好准备出让给金达印刷厂的,但石桥头村民不同意征用。管委会为了给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投资环境,考虑到一个企业用地分两次审批的复杂性,就决定一块报批,等批下来后,再做石桥头村民的工作。由于担心土地征不下来,就和金达印刷厂签订一份《协议书》约束双方。最终,石桥头村民还是不同意征用。2001年4月2日,金达印刷厂领回了这块土地预交的土地出让金。”

  北苑街道办事处认为,金达印刷厂主张的地块是属于石桥头旧村改造用地,现在,仍属石桥头村所有。2001年4月,金达印刷厂领回预交的土地出让金后,以总用地3637.783平方米的规划,向建设主管部门申请了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等手续,并按此规划进行了建设和使用,其用地情况和最后报批的规划是相符的,不存在“克扣”金达印刷厂土地的问题。

  就因政府一次“好心”的违法行政,金达印刷厂成了这3.7亩土地的“名义主人”。金达印刷厂和石桥头旧村改造的规划红线重叠,造成金达印刷厂“土地”、“房产”两证至今无法办理,企业发展受阻。

  “现在企业的资金极其紧张,拿不到土地证和房产证,企业无法融资,只能是死路一条。”何军民悲观的说,就是倾家荡产,他也要讨个说法,要回“克扣”的土地。

  石桥头的村民也是怨气沸腾。自家的土地登记在别人名下,按照旧村改造规划方案建设的文化活动中心和居民楼,成了“违章房”。面临着被强拆的危险,他们也要讨个说法。

  “依照现在的土地政策,很难满足金达印刷厂要求补足土地的要求,这也不符合实际情况。由于是政府的失误,我们将尽量协调土地、建设等有关部门,帮其办妥土地证和房产证,并给予其适当的补偿!”北苑街道办事处党委书记余青告诉《法人》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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