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刚才你讲到的关于市场经济的做法，也就是完全市场竞争的做法，我们回过头来讲，确实要感谢在这个行业没有什么特殊的保护，他正好也是充分市场竞争的行业。所以，我们从创业的第一天开始，就必须要学会在市场里竞争、生存、发展，这倒反而是对公司发展的锤炼，不会因为某个外部的因素变化一下子就垮了。这点很值得庆幸。
关于挣快钱的问题，有的时候我们也会羡慕那些很快发展起来的行业和企业，盈利相对我们来说也快得多、容易得多。但我们也清楚一个企业能够做的事总是有限的，一个企业所能做的业务也是有限的。既然要选择某一个领域某一个业务，那从我自己的性格，或从我们公司的基本策略来讲，我们会比较坚持主业集中，并且持续做下去。而且尽管我们在不同阶段，可能赚钱不像有些行业和企业那么快、那么容易，但是我们也觉得自己所在的行业是很有前景的。 亚布力观点：这是肯定的。 王文京：我们的前途还是充满后劲的。如果跟某些行业比，我们也是不错的行业，还有比我们曾经更艰难的企业。一个企业就像一个人一样，既然选择这一行，那就是干一行爱一行。 用友的商业取向是专注和自主创新 亚布力观点：干一行爱一行，你说的很好。但这里还有一个多元化选择的问题。我和宋如华是很好的朋友，他做软件是个由头，拥有很多的软件园，后来既做房地产，又在资本市场里玩，多少造成了一些比较泡沫的架构。而你一直有自己的产品。我曾经问他，你的产品是什么，他说不知道。你怎么看你们之间的差别是如何形成的？ 王文京：我觉得是在商业上的取向不一样，反正我有两个观点： 第一，不同的企业、不同的策略、不同的做法，很多时候很难评价他，哪一个好、哪一个不好，也很难判断、很难评价。另外，一个企业做出某个选择、某一种做法，是基于自己商业的理念和自己商业策略上的考虑。 从用友来讲，我们早年从财务软件开始起步，后来做了企业管理软件，现在又从企业管理软件往企业的全面应用信息化发展。我觉得这里面有几个东西是影响我们的：第一，我们希望把用友发展成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企业，我们希望用友是永续经营的企业，希望把他做成一个百年老店，而不是说什么挣钱就做什么，不行就撤，再换一个新的行当。在这一点选择上有两类企业显然就划分出来了，一类就是赚快钱，一类就是专注。 如果细分还会分出第三类企业，就是投资性企业。这类企业自己不从事具体的实业，他看哪个企业有价值、哪个企业有发展就给他投资，什么挣钱就投什么。这三类企业显然是可以分出来的。从用友来讲我们现在选择的是第二个——专注。不能因为我选择了第二个策略，就说第一和第三种就不好，特别是第三种，其实投资公司很重要，而且他也有很好的社会价值。因为从整个社会的商业运转来讲，需要投资性企业，他是采取的另外一种形态。世界上有很成功的投资公司，比如美国前两大富翁所领导的企业，就是两类企业的典型。巴菲特是投资型的，比尔·盖茨是专注型的、产业性的，他们对社会贡献都很大。所以不好说哪一类就是最好的，像国内的复星集团实际上也做的很成功，他在投资领域也做的很好。 亚布力观点：只要是敢于去想的企业，你就很钦佩。 王文京：我比较钦佩，而且社会也需要这类企业。我们需要实业家，也需要投资家。这都是商业里面很重要的部分。 亚布力观点：这就是市场的分工，每个类型的企业都有自己的商业作用和价值。 王文京：所以第一个取向是，我要把这个企业发展多长远。第二个取向在商业的公司里面，我选择第二类，专注于某个行业内的产业型的公司。在这两个取向的下面还有一个取向，我在第一个问题中也谈到了，是立足做自主创新的产品，还是采取其他方式？我们选择了自主创新。 再往下分析，还有一点，就是在内部怎样才能做得长远？这里涉及到企业内部的客户、伙伴、员工、股东这四大关系怎么处置的问题。我的取向是这四个关系这一定要和谐发展，现在我们就和谐发展了。因为这四者是关联在一起的，客户价值是前提基础，伙伴是合作，员工的发展和股东的增值是结合在一起的。把这四者的关系处置好，形成一个和谐、正向的关系，这是企业发展的基础。
亚布力观点：这涉及到企业内部的一个战略架构了。 王文京：对。因为取向的问题是一层一层的，可能我们在不同的取向层次上都做了一些选择，最后形成了用友这个公司。 亚布力观点：我追问一句，产权问题解决了，核心技术问题解决了，品牌问题也解决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营销。你知道中国市场是政府很大、市场很小，或者说政府很大、社会很小，整个社会层面的分工是很明晰的，用友是一个有自己产品的民营公司，在营销的过程中，你是怎么搭建渠道的？所谓渠道为王，有没有遇到过需要依托政府关系，或者有没有遇到过特别多的麻烦？ 王文京：这方面还没有，我觉得改革开放后，我们国家、政府还是挺开明的，并且在持续地进步。我觉得至少在市场开拓上，政府还不是一个障碍。另外在很多情况下，政府也会积极的推动，例如早年政府提出的“会计电算化”，现在又在积极推动企业信息化。尽管这些政策不是针对某一家企业的，但对我们这个产业还是做了有益的事。所以在我们企业发展的过程中，应该说没有发生政府阻碍的情况。反而是在几个阶段中，政府的一些大的政策措施为我们营造了有利于发展的环境。 这是实际情况，因为当年财政部推行会计电算化，使得我们一批做财务软件的公司有了比较好的发展环境，当年我跟苏总、吴总聊天的时候就说过这个情况，我们那时起步其实在会计电算化的时候开始的。现在政府积极推行企业信息化，为我们做企业软件也创造了很好的氛围，这个政策也不是专门针对用友而定的政策，他是创了一个大的需求，使得所有在这个领域的厂商发展得都会好一点。 亚布力观点：你觉得这么多年来，用友是电子政务多一些，还是企业客户多一些？ 王文京：企业多，现在企业的业务占了整个业务的80%。 亚布力观点：刚开始呢？ 王文京：其实我们刚开始的时候，政府的比例相对多一些，很快企业客户的比例就超过政府了，因为毕竟还是企业市场大。 亚布力观点：一个方面还是企业有需求。 王文京：对，随着企业不断地发展壮大，对我们软件的需求也更多。 亚布力观点：还是回到软件的分类上面，为什么像刘积仁这么聪明的人会选择做外包，当时有那么多的外包公司，而你当时却没有往这个方向靠拢？ 王文京：做外包其实也是不错的选择。 亚布力观点：对，印度就有很多的外包公司啊。 王文京：而且做的很成功。在中国做外包我觉得本身是一个聪明的选择，因为对中国软件业来讲，我们的发展一定是两条腿同时走路。比如说欧美可能是做产品型的，印度就是外包型的。但我认为中国一定是两条腿同时走路。早年我们中国软件刚开始起步发展的时候，我们只有产品没有外包，缺了一条腿。后来我们看到印度的成功，软件外包也发展起来，特别是这几年政府也在积极推动。当然我们这个行业也希望得到政府重视和推动，不要因为外包而忽略了自己做产品的企业。我觉得中国一定是两条腿同时走路，不是美国模式，也不是印度模式，一定是两个模式都要走。 亚布力观点：好，这个观点很好，互相促进、相互影响。 王文京：像东软做外包，当然东软也有解决方案业务，我觉得外包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我们选择做产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两个选择其实都蛮好，而且在中国的软件行业里，这两种选择都需要有公司来做。我们可能偏产品为主，用友有也有一个参股的子公司，就是用友软件工程公司是做外包的，东软以外包为主，他也有解决方案的部门。所以基本上我们是这两个里面的代表，一个代表外包、一个代表原创，其实都很好，都很有前景，而且我们中国企业来做这些都很有优势。
持续创新，均衡发展
亚布力观点：你觉得当年的SENSOFT为什么没做起来呢？微软还给他投资，他在上地做了一个公司，除了做门户，也做软件。他应该也是自己有产品的公司，为什么没做起来？刚才说了你和刘积仁是两种代表，一个是原创，一个是外包，那你来分析一下这些既有自己产品、又有国外大公司的投入，却没有发展起来的公司，你对他们怎么看？ 王文京：做产品和外包的公司都很多，做产品的公司里面倒下去的也很多，真正做成功的也不是那么多。我觉得这里很重要的一点，一个企业的发展，两个方面是很重要的：第一，是持续创新。第二是均衡发展。特别像软件企业、高科技的企业，这两者对于一个企业的发展都非常重要。所谓持续创新，是因为技术、市场、产业的变化，所以要做创新，而且不是一次创造就大功告成了，是要持续不断的创新。一个软件企业、高科技企业一定要创新，这一点都比较好理解。但真正难的不是第一次创新，真正难的是持续创新。 也就是说，可能第一次创新使企业成功起来了，甚至第二次机会也抓住了，发展好了，真正难的是第三次、第四次机会来的时候，是不是能够真正抓住这些机会继续往前发展。怎样才能够真正的做到这一点？就是我们提出的均衡发展。所谓均衡发展，是指一个企业经营的一些关键要素要均衡发展。对于软件公司来讲，有研发、营销、业务、内部管理、资本运作，这五个方面就相当于木桶理论的五块板，这五块板不能一、两块很长，其他很短，要差不多长，这样才能装更多的水。 那么，一些企业没有能力抓住再创新的时候，或者是五个方面的板块没有匹配、没有均衡的发展。比如，有的企业营销很强、很有创意，影响很大，很成功，确实做得很漂亮，但是可能产品没有跟上。就算营销再成功，只要产品没有跟上，最后客户还是不选你。有的企业营销做的很好，产品开发能力、更多的企业是产品技术很强，但是不会营销。还有一类企业整个业务层面都不错、产品不错、技术不错、但是内部管理没有跟上，所以一段时间以后业务也下去了。还有企业业务很好、内部管理也很好，但是资本运作和资本市场的对接没有做好，这又使发展受到限制。所以，从全球范围看，任何一个真正优秀的企业一定是均衡发展的企业，不会仅仅只是一个、两个方面比较好，他一定是比较全面的发展，就是“三好学生”、“全能冠军”，而不是“单项冠军”。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微软公司。我们看到他这么多年的产品技术，当他的产品做到3.0以后大家反映都是不错的，然后你会发现微软做营销比做产品更厉害。当你再了解微软公司内部时会发现，他的内部管理很严格，他的金融和资本运作也是很漂亮的。所以，一定是很全面的公司，才能够成为行业里的优秀公司，才能够持续的发展。 这也是用友做了20年的切身体会，持续创新，这样在这个领域里才能做长久、才能够逐步强大，才能够有后劲。否则，可能这个企业一时会不错，但是不能够持续发展。 亚布力观点：我有一个假设，假设你当年做的是基于B2C的模式，而不是B2B的模式。你现在的客户是企业和政府这两块，很少是针对个人的产品，这就涉及到知识产权，涉及到假冒伪劣产品的问题。相对于微软的Windows大量的盗版，估计用友今天在这方面遇到的问题会少一些，是不是这方面的因素让你成长的比较快？ 王文京：这个因素绝对有，比如以前做偏家庭的、个人消费的软件公司，受的影响比较大，但是问题都在不断地变化。比如早年最惨的是做游戏的公司，因为当时游戏是卖拷贝的，作为游戏投资很大，最后发现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拷贝没卖几天，满大街就开始卖盗版。但是现在这个问题都解决了，都已经是在线游戏的方式，或者是网站游戏的方式。游戏的模式改变了，盗版就盗不了，现在网络游戏公司最赚钱了，比如盛大、网易、征途，他们比我们能获得更多利润。所以关于盗版之类的因素都是相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