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亚布力观点：但我觉得你当年对此应该是有一个先期的考虑。 王文京：没有什么先期的考虑，因为我是学财务出身，早年在单位也从事过财务软件方面的工作，所以对这个领域更了解和熟悉一点，当想创办一个公司的时候就选一个自己相对熟悉的领域起步，没有特别考虑因为盗版比较少，也没想那么多、没想那么全面。回过头来看这确实是一个影响因素，如果我们当时做了个人用友软件那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 亚布力观点：你作为中国软件业的一个领军企业，怎么看微软在中国大量盗版局面的问题，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王文京：这只是一个阶段，这个问题最终会得到解决。因为现在大家正版意识越来越强，从政府到企业都倡导和鼓励用正版，正版的应用范围也在不断地提高，盗版使用量也在迅速地减低。 亚布力观点：所以你还是比较看好这块，会越来越好。 王文京：肯定会越来越好，没什么要担心的。 亚布力观点：对于用友这个有自主产权的公司，人才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王文京：我们人才是五湖四海、四面八方。人才这一块还是靠公司发展吸引人才，靠公司的发展保留人才，通过人才在公司的发展又促进公司更大的发展，让他形成正旋。 亚布力观点：我了解到现在中国人如果说自己有一点技术的话，更多会选择自己单干，怎么会选择在用友呢？ 王文京：早年间，像80年代这种情况会多一点，但现在不一样。首先，是因为我们的平台、舞台更大，在用友这个平台里面，能够给很多人提供施展才华和才干的机会。第二，现在单干不是那么容易，光有技术、没有资金、品牌和渠道，想独自发展不是很容易。另外在我们公司也建立了一个机制，我们的骨干员工从2007年开始已经持有公司股票，现在有一千多员工骨干成为公司的股东。可能在公司做，他做的贡献不一定比自己单做贡献要小。另外在用友得到的发展也不一定比自己单做的小，所以很多人还是选择在公司。 亚布力观点：还是因为有一个很好的机制，员工持股的机制设计。 王文京：这是我们2007年才做的，因为之前的政策还不允许，2007年才开始做这个机制。 我们是智力劳动密集型企业 亚布力观点：有没有从劳动力的密集角度去算一下，用友这些年，每年的产出和劳动力之间有一个什么样的比例？ 王文京：你是说人均单产？我们每年都会计算，人均单产在逐年提高，但是我们这个行业还是属于智力劳动密集型的行业。 亚布力观点：智力劳动密集型？ 王文京：我们是劳动密集型行业，只不过属于智力劳动密集型，我们现在有8000多员工。所以是人员密集型的行业，我们很多事都是靠人做出来的。 亚布力观点：我觉得用友应该是以小博大的公司。 王文京：不太一样，因为我们有大量开发、交付和服务的工作、 亚布力观点：是前端的开发工作多，还是后端的服务工作多？ 王文京：都差不多。 亚布力观点：我一直以为你们是以小博大，有特别多的精英在引导这个公司发展。 王文京：我们的精英当然也很多，我们还有另外一种贡献，就是用友也给大学生创造了就业机会。 亚布力观点：那我的问题马上就来了，你觉得微软是智力劳动密集型的公司吗？ 王文京：他也是一样的，软件公司都是这样，网络公司的人员比例相对低一点。 亚布力观点：对，因为网络公司是进行信息发布。 王文京：微软现在好像已经过十万人了，加上伙伴，全球有几十万人。 亚布力观点：新劳动合同法的出台对你这种劳动密集型的公司有什么影响？ 王文京：对我们的影响不算太大，因为他规定的很多东西我们原来基本上都达到了，所以是有些影响，但影响并不大。 亚布力观点：有很多企业家和学者都反对这个法律的出台，像张五常、张维迎一些大经济学家都在反对，你个人是怎么看这个事情？ 王文京：我觉得这个法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出台的时机和一些具体条款的标准有点超前。 亚布力观点：我的意思是，你作为老板确实应该很敏感，新劳动法出台后，你公司的成本有没有上升？ 王文京：有一点上升，但不是很大。 亚布力观点：还是因为早期的工作做的比较到位？ 王文京：是，因为他里面规定的很多东西我们已经做到了，他影响最大的就是一些劳动加工密集型的企业，对制造企业来说影响更大一些。 亚布力观点：咱们回过头说说你的市场，市场是国内多、还是国际的多？ 王文京：国内。 亚布力观点：还是一个内向型的公司。 王文京：我们在东南亚、日本业务也在开展，目前的比重还不是很大，我们现在市场就是中国、东南亚。 亚布力观点：我们看到当年微软很想跟你合作，微软曾经希望投资和并购用友。 王文京：我们和微软业务合作的很好。 亚布力观点：讲讲和微软之间关系的来龙去脉。 王文京：业务我们很早就开始合作了，而且现在的合作应该说是越来越紧密了，在业务上已经是全球独立软件开发商的战略合作伙伴，亚洲目前只有我们一家，所以我们在业务上是紧密合作伙伴。讲到投资，因为想要给我们做投资的不只微软一家，还有一些其他的公司，但我们还是想以自己为主发展。 亚布力观点：中国也有很多其他优秀的公司，我这几年接触了很多老板、很多企业家，我觉得真正像你这样有核心技术的、踏踏实实做事情的人不多，一般大家都在忽悠。 王文京：还是有一批人很不错的。比如像华为、联想。 亚布力观点：华为也是一个低端的公司，其实他的核心技术并不多。 王文京：我认为还是有很多既有核心技术，又能踏实做事的企业。 亚布力观点：说到联想，他提升的最高潮应该是和IBM的技术整合。你没有这种并购，而他是通过国际的技术并购发展起来了，这是两种路径，你为什么没想到并购的路径，而在一直在研究核心技术？ 王文京：这不太好比，因为各个公司的路径和具体行业不一样。我认为当时联想的做法还是很正确的。 亚布力观点：当然，现在看来非常正确。 王文京：应该说也是很成功的，尽管中间会有一些困难，但我觉得还是很成功的。而且应该说对中国的企业，特别是中国的高科技企业来讲，能够走出这样一步很了不起，也为中国更多企业向这个模式去发展探索了道路。 亚布力观点：对。所以我一直认为联想是探索型的公司，这种模式在当时做起来很多人不看好，但是在今天看起来如果联想没有这一步，也许还是个小公司，但是有了这一步今天他就是一家大公司了。我比较看好并购的策略，但当时很多人反对联想走这一步。 王文京：联想首先也是在国内的PC市场做的很成功，在这基础上又有这么好的机遇，而且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勇敢的一跳，我觉得联想确实很优秀。 按常识办事 亚布力观点：我跟你聊了一会儿之后，我觉得你太低调、太谦虚了，你应该更多的说出你内心的观点，《本土雄心》这本书里更多写的是你们公司如何发展，其实你自己的观点，总结的还是比较少，但你应该是有很多想法的。 王文京：其实我想过这个问题，我有一个观点，就是很多年前我看了一本书，写的是台湾一个成功企业家，有个媒体采访他时问道：“你成功的秘密是什么？”他回答的一句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而且我也把他作为自己的座右铭——他的是说“按常识办事”。我很欣赏这句话，其实经营企业当然很复杂，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和挑战。但是，企业的经营发展真的像有些人说的那么奥妙吗？其实没有。我觉得很多看似常识的东西是最重要的，其实企业经营也没有那么深奥和神秘，真要能把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做好，肯定能做成一个好企业。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做企业要善待客户、善待员工、给股东回报，这些都是常识，不做企业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真正能把这个做好、做大，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所以我觉得没那么多很复杂和深奥的道理和思想。你看巴菲特做投资的理念也没那么复杂。 亚布力观点：对，不复杂。 王文京：其实挺简单的。
亚布力观点：我看了一下他的故事，其实巴菲特也说不要那么贪婪，见好就收。 王文京：他很简朴。 亚布力观点：非常简朴。 王文京：所以，做企业也没有特别深奥的东西，但是怎么能把简朴的东西、常识的东西坚持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亚布力观点：你做企业20多年来，有哪些你认为是比较重要的常识？逐一讲出来，这应该很有意思。 王文京：关于常识我觉得很多不做企业的人都知道。比如说像我们这样一个企业，必须做到客户满意，怎么做到客户满意？就是三点：产品好、服务好、价格合理。第二个，刚才讲到的伙伴合作。做生意或做商业还是离不开伙伴的，商业伙伴怎么合作？我们贯彻的方针叫做长期合作、共赢发展，伙伴要长期发展，有了发展才能共赢。第三个常识，是涉及到内部员工的。公司要善待员工，员工要忠诚公司，这也是常识。另外一个常识是对股东而言，通过公司的发展，通过公司业绩，要回报股东，使股东的价值增值。我觉得做企业无非就是围绕这几方面的常识。 亚布力观点：你跟当年用友的几个创始人和公司高管的关系都很好，不管是在用友，还是离开用友，你都能善待他们，不像我了解的其他一些人最后因分手而撕破脸。包括你刚才说的常识，善待员工、善待股东、善待客户，这些跟你内心的观念有没有什么关系？ 王文京：跟每个人的理念、价值观还是有关系的。用友发展了20年，公司员工和高管他们可能在公司十几年了，有一直跟着公司发展的，中间也有离开的。我觉得离开不是因为大家在这里合作不愉快，而是可能在发展上有不同的选择。那么，我们尊重个人的选择，大家好合好散。在公司我们合作的很愉快，如果有新的选择，我们也祝福他能够有更好更新的发展。如果能帮上一忙，我们会做适当帮助，比如在业务上还可以合作，合作不了的还可以交往。 亚布力观点：你还给他们投资？ 王文京：投资只是个别的，其实这也挺正常的。 亚布力观点：这种处理方法与你的性格有关吗？ 王文京：跟个人性格肯定会有一点关系的，另外，我们的企业也是这种风格，大家好合好散。 亚布力观点：挺不容易的。看到你的样子，我就想起曾经写过的恒基伟业，他们的创业者最后闹的僵，也不来往。但是，在你身上没出现这种情况，你觉得你性格的哪些元素一直促成用友这样和谐生财？ 王文京：我没有总结过，我觉得挺自然的。 亚布力观点：为什么别人不自然呢？你还是多讲些出来，我觉得这是用友成功很重要的原因。 王文京：每家公司的具体情形不太一样，大家合作的情形、分手的情况，各种情况都有。我们因为一直都合作的不错，如果分手都会好合好散，有些公司是有些不一样的情况，我们不太好去评说，每家公司的情况还是有差别的。我们的理念就是大家尽量合作，最好长期合作，如果合作不了就分手。 亚布力观点：这些年有没有跟合作人翻过脸？ 王文京：好像没有过。 亚布力观点：你从小就是这种温和的性格吗？善于和别人合作，比较宽容。 王文京：我们公司总体或个人都是这样一种相对宽容的风格。 亚布力观点：刚好应了一句老话“和气生财”，用友20多年一路坚持走下来，应该是有很多因素促成的。 王文京：我觉得合作肯定比不合作好。 亚布力观点：我检索了一些你的历史，所有不跟你合作的人，目前都没做起来，只有你一个人做的比较大。 王文京：取向不太一样，这就是选择。大家在发展上可能有一些新的想法，我觉得去尝试一下，这不一定是不好的事，不能以成败论英雄。我前面讲的，要尊崇选择、尊崇内心的东西。比如有时候到大学去做交流，有的人会提到这个问题：怎么选好方向？回答这个问题时，我都有一个标准模式：先画三个圈，第一圈是这个领域的前景怎么样；第二个圈是个人兴趣怎么样；第三圈是你的专长怎么样，或者你目前没什么专长，但你总会建立一个专长，然后这三个圈的交集就是最好的选择。当你做不出选择的时候就听一下自己内心想做什么，然后尊崇这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