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本刊记者/廉锋 奥运会固然会给举办城市的体育产业带来直接或间接的促进作用，同时也使得城市的文化创意资源得到进一步开发。但每届奥运会的狂欢结束之后，奥运场馆的利用和开发成为重大问题。北京奥运场馆的建设规模超过以往任何一届奥运会，这无疑增加了其运营和管理难度。北京体育大学的林显鹏教授和本刊分享了他的看法和建议。 《创意世界》：和奥运会最直接相关的产业，应该说是体育产业。奥运前后，北京市在发展体育产业方面有什么重大举措？ 林显鹏：2007年市政府出台了《关于促进体育产业发展的若干意见》，文件中包括一系列举措和办法。其中一项是，政府每年拨5亿的引导金，资助北京市体育产业发展得比较好的项目。这些项目大多和体育创意相关，因为体育产业也是文化创意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体育产业里融合了大量创意性的元素。 《创意世界》：这些措施对体育产业的促进作用体现在什么地方，有哪些亮点？ 林显鹏：第一个最大的亮点，是构建了几个体育产业的集聚区，包括北京奥林匹克公园、龙潭湖体育产业园、五棵松球类体育运动区、八大处网络体育集聚区、顺义奥林匹克水上公园、十三陵户外休闲运动集聚区。后来又增加了怀柔航空运动集聚区和大兴极限运动集聚区。这8个集聚区的建设，对北京市发展体育产业是有很大促进作用的。因为每个地区在发展体育产业方面，都有自己的特点和特色，比如上海，它培育了一些比较有名的运动员，像姚明、刘翔等，同时它有几个赛事做得不错，如F1赛车、田径黄金联赛、网球的大师杯赛等等。相比之下，北京除了有奥运会之外，我们有几个集聚区，融合了很多创意的元素。里面有很多项目是以前都没有听说过的。这在中国体育产业的发展中也是一个很大的突破。以往做体育产业往往绕着一个体育场来做，没有把它放在一个面和区域的角度去考虑和发展。第二个亮点，体育赛事得到发展。随着奥运会的举办，其实带动了北京体育赛事产业的发展，在北京比较典型的赛事有中国网球公开赛等。第三个亮点，北京的户外运动如滑雪，发展得非常迅猛。 《创意世界》：刚才您提到体育产业和文化创意的结合，能举例说说吗？ 林显鹏：比如龙潭湖体育产业园区，有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在那，另外，它利用了龙潭湖公园、北京游乐园营造了户外休闲娱乐的氛围。此外，园区还可以用于国际体育交流，未来它还有一个商务中心。所以它就不仅仅是场馆的概念，而是有了超越，是多种元素的结合，这就是一种创意的发展思路，和以前不一样。 《创意世界》：刚才您提到的5亿引导金，是如何落到实处的？ 林显鹏：北京市在投这5个亿的时候，有一套非常完整的制度，包括规划、审计，它都是专款专用。它有一个专门的评审班子，每个申报的项目要经过评审，才有可能拿到这笔钱。我觉得这些项目基本都是落到了实处的。比如它资助北京国安4500百万人民币，显然对国安的帮助非常大，有了钱，它可以引进国外的国脚，加强队伍建设。国安现在已经是中超联赛半程冠军了，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又比如八大处网络体育集聚区，是对石景山区的体育馆进行改造，拨了2900百多万，场馆已经改造得差不多了。我感觉北京的体育产业就像弓箭一样，弓已经崩得很紧了，但是箭还没有出去，这样理解可能更贴切一些。 《创意世界》：您在历届奥运场馆赛后利用与开发方面做过许多研究工作，据您了解做得比较好的国家有哪些？ 林显鹏：从总体来讲，历届奥运场馆在赛后利用与开发方面，不是特别成功。但也有一些国家累积了一些比较好的经验。第一，建立奥林匹克基金会。比如韩国在1988年汉城奥运会结束以后，组建了“国民体育振兴基金会”，对奥运场馆的支持力度比较大。第二，很多国家把职业体育和场馆结合得比较紧密。比如悉尼奥运会结束以后，刚开始也面临很多困境，后来它把澳大利亚职业橄榄球、大学橄榄球队都拉进来了，现在是橄榄球联赛的定位，马上就扭亏为盈了。美国更是这样，几乎所有的场馆都用于职业体育。 第三，我觉得西方国家在无形资产开发方面，做得比较好。比如悉尼国家体育场冠名权的销售，卖给澳大利亚电信，也是一举改变了它亏损的局面。无形资产开发，除了冠名权之外，也包括特许产品的销售。第四，我觉得奥运会结束之后，多数国家还是把体育产业和文化创意产业结合在一起来发展。像亚特兰大，它的奥林匹克公园就直接放在佐治亚州国际会展中心，同时在奥林匹克公园附近，还有一个新媒体产业的基地，CNN就在里面。后来又建了一个体育馆，亚特兰大篮球鹰队的主场就在那里。另外还有橄榄球场等等。这样的发展规划，你越发感到它是一个多元化的文化创意产业园区，以会展产业为核心，体育产业、媒介产业、商业等等，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像慕尼黑、汉城、悉尼也是类似的做法。他们是从园区的角度来推动奥运场馆的开发和利用。第五，政府和社会结合。比如规划、出台相关的政策、重大的资产管理比如土地资源，环境的问题等等这些政府来做，但是能够推向市场的部分都推向市场，这也是发达国家的特点。 《创意世界》：您刚才提到的是经验和亮点。那它们面临的突出问题是什么？ 林显鹏：从国外来看，包括亚特兰大、雅典等，最大的问题是规划不周。一方面，做了这些场馆，跟城市之间是什么关系，不是特别清楚。另外，关键是这些场馆在奥运结束以后，怎么样来经营和管理，也缺乏系统的规划。 另外就是奥林匹克本质上的问题。因为举办奥运会要建大量的体育场馆，包括比赛场馆和训练场馆，但比赛结束后，那么多的场馆主要压在一个城市，它的运营和管理就变得非常困难。像雅典的棒球场，直接就炸掉了。包括亚特兰大，有些场馆不能用，直接就拆掉了。我觉得这就不是每个城市的问题，是奥运会本身的问题。 此外，奥运场馆的运营，在财政方面对政府的压力也非常大。因为从上世纪90年代之后，除了美国，每个国家在办奥运会的时候，场馆都建得比较豪华。可能初衷都是要做一个“史上最好的奥运会”。所以都大兴土木，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政府的财政压力非常大，管理也很困难，很多场馆在奥运会结束以后是处于一种长期亏损的状态。 《创意世界》：那么，我们国家在奥运会之后，场馆的开发和利用情况如何？面临的主要问题又有哪些？ 林显鹏：中国一些标志性场馆，比如鸟巢、水立方，还是做得非常不错的。他们的收入主要包括几大项，第一是旅游门票的收入。现在鸟巢和水立方在奥运会之后的门票收入超过3亿。第二项是特许产品，尤其是水立方，特许产品做得琳琅满目，非常漂亮。第三是组织活动，鸟巢和水立方都做了不少活动，做得相当有轰动性，也比较有创意。比如成龙演唱会、宋祖英和周杰伦的演唱会，8月8号将举办意大利超级杯决赛等。其他场馆，五棵松还在改建阶段，顺义奥林匹克公园目前还是在策划和筹划阶段。石景山的射击和自行车场馆，赛后就转交给国家体育总局了，作为训练基地使用。 目前来看，北京市在奥运场馆的开发和利用方面，最主要的问题还是缺乏长远规划。悉尼奥林匹克公园在20世纪70年代就制定了30年的发展规划，相比之下，北京缺乏市一级的规划，至今只有朝阳区制定的规划，但这一规划不足以支撑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今后的建设与发展。
《创意世界》：那您对北京奥林匹克公园今后的建设与发展，有什么建议？ 林显鹏：我个人认为，第一是要把政府和业主的关系协调好，使业主的权利得到充分的保障，不要有太多政策条条框框的限制。在这个过程中，如何把公益性和经营性的问题有机地结合起来，需要双方协调和把握。这也是最大、最根本的问题。 第二，是管理体制的问题。不仅是政府，包括业主之间，我觉得他们缺乏一个交流和沟通的平台，所以主张建立一个业主联盟。有了这个联盟，大家做很多事情就更方便一些。 第三，在开放方面也要注意几点。一是未雨绸缪。因为奥运会后的旅游热，要天长日久保持这样一种趋势，不太现实。过几年人数下降时应该怎么做，要及早地去做规划。二在开发方面，重点把无形资产做好，因为奥运会说得再多最根本的还是无形资产。奥运会的无形资产国家已经帮它树立起来了，如何利用这个最大的资源，需要全方位考虑，比如冠名权的使用问题。三是要建立稳定的活动流。像成龙、宋祖英、周杰伦等演唱会结束之后，明年还有没有呢？像意大利超级杯，今年在这里做，明年做吗？没有持续性和稳定的活动流，对无形资产开发是不利的。 第四，是人才培养问题。大多数场馆都没有专业的体育场馆管理的人才。将来体育院校应该把这样的人才培养计划承担起来。包括职业赛事的开发，关键还是得有人去做。我们现在职业赛事发展不起来，除了行政、管理等方面的制约外，实质上还是人才的问题，不是项目本身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