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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遗忘的良药，也是灾难的解药。2008年9月12日，有百年历史的华尔街大投行雷曼兄弟正式申请破产保护，一场空前的金融风暴，仿佛飘出瓶中的幽灵，横扫繁华的曼哈顿，并穿越美洲、欧洲、亚洲、澳洲，令整个世界陷入不确定的恐慌之中。
这是美国乃至全球金融秩序巨变的一年，是21世纪人类经济史无法忽略的沉重记忆。短短一年间，许多惯看金融风云的大机构和大人物，终被雨打风吹去，华尔街失去了昔日的光环，成为众矢之的。许多人谈金融而色变，避投资恐不及，信心与耐心严重缺失。 忽然之间，我们来到一年后的9月12日，这是个星期六，全世界的金融市场都在休息，没有了让人度日如年、心惊胆战的金融海啸，一切重归周而复始的节奏，似乎去年的多事之秋没有出现过。这是我们有意无意的忽略，是超越痛苦的一种选择，虽然这一年全球金融市场资产减值超过十万亿美元，损失之重高于8年前的“9·11”和任何一次世界大战。 所有仍然在金融市场追逐利益的投资者、投机者，所有与金融无法划清界线的利益相关者，时隔一年后，需要对华尔街已改变和未改变的金融秩序、市场结构、产品创新，以及更广泛意义的竞争与生财之道，有所回顾和总结，从而更好地走向未知世界。 华尔街被改变的金融秩序，在一年来有目共睹。美国式高负债、高杠杆扩张模式走到十字路口，美元及其代表的华尔街金融势力、美国金融霸权，均面临历史性变局。虽然还没有一种货币，可以迅速取代美元的地位，但美元和美国地位的式微，已难以逆转。 当然不必因此高估人民币的国际地位，在被改变的金融秩序里，中国和人民币是希望之星，却非名至实归的金融新势力。我们相信，人民币及其整个中国，在未来世界有巨大上升潜力和强大机会，但潜力与机会不等于现实，变动中的华尔街金融新秩序，刚进入不确定的震荡期，老势力不甘没落，新势力羽翼未丰，群雄欲逐鹿，乱象必丛生。 站在投资者角度，这或是个可以乱中取胜的时代，当然也充满容易自我迷失的新诱惑。曾经光彩动人的价值投资，需要重新厘清内涵；曾经让人不齿的冒险投机，则在动荡中寻找更大生存空间。我们仍然坚信价值投资，同时紧密观察冒险投机，毕竟变化已经开始。 反映在华尔街被改变的市场结构中，最大的变化就是高杠杆的金融投资和过于复杂的衍生品交易，失去了昔日魅力。更多基于现实业绩，有更明确投资回报的交易，受到机构和个人投资者青睐。美国个人储蓄率的相对上升，也让越来越多低风险的保本投资组合成为市场新宠，这似乎印证了许多投资大师此前的共识：在会赚钱之前，先学会不赔钱。 未被改变的，则是华尔街作为全球最活跃的金融集散地，仍然吸引着最大多数的资金、人才和机构投身其中。不要指望华尔街高管限薪，高额利益刺激，本就是华尔街吸引优秀人才的法宝。我们更关注，作为最活跃的金融交易与创新中心，华尔街在逐步恢复作为世界金融心脏的正常博动，而且在一片狼藉中，存活者看到了俯拾即是的新机会。 老的金融巨头们，或破产或被收购，这很像王菲和刘欢所唱歌的劫后江湖：“英雄肝胆两相照，江湖儿女日见少，心还在，人去了，回首一片风雨飘摇。” 在利字当头的金融江湖，新的市场裂缝出现，就会有聪明且具实力者去争夺。越来越多的感慨或悲伤在远去，越来越多的激情与智慧在涌现，新的竞争者，正以快速有效的行动，抢夺市场空间。 在我们看来，这种金融市场竞争与创新活力的部分恢复，最值得重视。生生不息的金融势力，表明以华尔街为代表的现代金融体系，没有因一年来的巨变而崩溃，由此紧密关联的其他经济领域，也才会在阵痛之后，逐步触底回升。这是华尔街一年来巨变之中，最无法改变的事实：金融作为市场经济的组成部分，其配置功能与循环价值无可替代。 只要这些基本功能和价值存在，其正向拉升和刺激作用，以及反向投机和放大作用，也会在不断复苏的全球经济中，再度充分显现。唯一不确定的，只是其显现程度和时机。这也可视为另一种未变：我们一天离不开金融，就得全盘接受其好与不好。 中国金融一年来受到的直接影响的确不大，但隔岸观火之后的启示，尤其关键。 启示之一：监管不充足会放任市场混乱，但在中国则要当心权势群体以监管之名，行不公平竞争之实，阻碍金融创新活力。中国是一个产业经济先行的发展中国家，现在最需要发展的，就是更透明、公平和开放的金融市场，金融风暴可怕，但中国金融不能因噎废食。 启示之二：过于理想化的金融分业，不符合金融的复杂关联属性，我们如果继续勉强学步，“九龙治水”式的权责不清与监管寻租只会变本加厉。新的金融混业模式，正从华尔街风暴中涅槃，尽快尝试中国式金融混业，或是动摇以华尔街为核心的全球金融秩序的开始。 启示之三：不要引诱多数投资者追逐金融市场暴利，这是条不归路。风险永远存在，且最终与潜在收益成正比。对于严重缺乏投资教育的中国人而言，任何赚钱神话都不值得渲染。引导多数人懂得规避投资风险，期望合理回报，是中国金融发展的公众基础。 更多启示，还需要时间沉淀。在华尔街金融风暴一周年之际，我们需要以历史眼光和理性情怀，读懂并穿越这场危机，因为新一轮全球经济复苏，已在前方不远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