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伟大的博弈:华尔街金融帝国的崛起》一书中,作者约翰·戈登记叙了19世纪中期美国商业世界的混乱。南北战争之后,腐败让美国成为一条商业阴沟,如果将那些贪婪的政客、无孔不入的商人比喻为阴沟中的老鼠,可能并不公平,“因为老鼠是非常干净的动物”,戈登说。
如今美国已走出了“阴沟”时代,丑闻虽不时浮现,却失去了可供蔓延的土壤。许多跨国公司也都加入了《OECD跨国公司行为准则》、《全球契约》等高度规范行贿行为的国际契约,这是商业组织的自我救赎,然而,任何时候都不要高估自律能力。在发展中国家,跨国公司们很快发现,有时采用“潜规则”比遵守“规则”更有效率,中国因为市场潜力巨大,商业犯罪立法尚有空白,更是备受“青睐”。 两周来,一场关于“贿赂门”的讨论愈演愈烈,美国控制组件公司(简称CCI)承认曾有行贿行为,并将接受美司法部高达1820万美元的罚款,而中国先后有9家大型国有企业被爆涉及该案件。中国的商业环境不像150年前的美国那样不堪,然而从力拓“间谍门”到CCI“贿赂门”,再联想到之前的种种“门”,也不由得让人担忧是否已像跨国公司的辩词那样:不懂潜规则,在中国做不成生意? (何伊凡) 近年来发生的跨国公司潜规则事件 力拓事件:“联络感情”的秘密 7月初,力拓中国铁矿石业务总经理胡士泰,与其他三位同事被上海警方拘捕,理由是“刺探中国国家秘密”,两个月后批捕时降格为“侵犯商业秘密罪”。 力拓从中国钢铁企业获知的信息包括原料库存的周转天数、进口矿的平均成本、吨钢单位毛利、生铁的单位消耗等财务数据,还包括生产安排、炼钢配比、采购计划等。另有传言,力拓在与中钢协的谈判前就认识了16家钢铁企业的谈判代表,而且常常与这些代表“联络感情”,并贿赂了其中部分人,这在行业内已是“公开的秘密”。 西门子事件:直接行贿 贿赂事件成为西门子的噩梦,它宁愿为此付出14.35亿美元的代价。 根据美国司法部文件披露,包括西门子交通、西门子中国输变电集团和西门子医疗集团皆有在华行贿行为。2002年至2007年,西门子交通支付了约2200万美元给设在香港的商业咨询公司和相关机构,并通过这些机构向中国官员行贿,以得到总额逾10亿美元的7个地铁列车和信号设备项目。此外,西门子还用同样手段得到了价值8.38亿美元的电力高压传输线项目与2.95亿美元的医疗设备订单。 艾利·丹尼森公司事件:“咨询费”的名义 2009年8月,美国不干胶标签材料巨头艾利·丹尼森公司因向中国地方官员行贿以获取项目的行为触犯了美国《反海外腐败法》(FCPA),被美国监管当局处以20万美元的民事罚款。 艾利·丹尼森的反光膜部门试图通过无锡研究所获得政府订单,2004年5月,聘请了该所一名前工作人员担任反光膜部门的销售经理。当时,该工作人员的妻子也在无锡研究所工作,并负责艾利·丹尼森公司一直想要拿下的两个项目。2004年8月,该公司如愿以偿,通过无锡研究所获得两项合同,其中包括为国内两大省会总计1.54万辆警车安装新的警车图形。反光膜部门的销售经理故意提高了这批产品的销售价格,并准备将这些差价以“咨询费”的名义返给无锡研究所。两项合同的总销售额约在67.75万美元,其中,中国公司将从中获益约36.4万美元。就在这一行贿行为即将发生时,艾利·丹尼森亚太区公司发现了回扣计划,并阻止了公司的行贿举动。 朗讯科技事件:“出国考察” 美国曾因贿赂事件在中国名声扫地,其主要行贿方式是“出国考察”。 从2000年到2003年,朗讯邀请了约1000名中国国有电信公司官员赴美国或其他地方旅行,为此花费超过1000万美元。也就是说四年中,至少每两天就有一名中国国有电信公司员工由朗讯出资出国旅行。 朗讯邀请的对象,或为其试图获得合同的对象,或为已有的客户。大多数旅行表面上是为了让中国企业官员参观朗讯的工厂,并培训他们使用朗讯设备。但事实上,中国企业官员只花很少时间甚至不花时间参观朗讯工厂,却在各旅游景点如夏威夷、拉斯维加斯、大峡谷、尼亚加拉大瀑布、迪斯尼世界、环球影城和纽约游玩。 例如2002年6月,朗讯为中国一家国有控股的电信公司(1号客户)的副总经理和技术部负责人访问美国,支付了超过3.4万美元。商务活动有三天,观光、娱乐和休闲则超过五天。在与此访问有关的几份内部文件上,朗讯将“1号客户”称为CDMA业务的“关键客户”和“决策者”。 tips 美国如何治理商业贿赂 ● 一是反垄断。美国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采取措施大力打击市场垄断行为,交易双方面对的是公平的市场。因此,通过商业贿赂并不能赢来更多订单。 ● 二是公平竞争。把成本控制在最合理状态成为决定公司生存的重要因素,因此就不太可能出现公司采购人员因为商业贿赂舍弃低价产品和服务转而购买高价商品和服务的情况。 ● 三是舆论监督。在公开和严格的舆论监督下,任何形式的贿赂都会成为丑闻被公布于世。 ● 四是法律机制。严格的反腐败立法和执法是打击商业贿赂最重要的手段。根据实际情况不断制定和修订相关法律打击商业腐败,为治理商业贿赂提供了有益的借鉴。此外,还制定了《反海外贿赂法》,把反商业贿赂推向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