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的投行因为追逐金融创新业务而断送了自己,中国新兴的投行们却正在传统投行业务上开疆扩土。
把华尔街投行的精髓复制到中国,结果会怎样?在华尔街五大传统投行相继倒下的当口,这一问题颇具吸引力。
这并没有提起华兴资本创始人包凡的兴致,在他看来,答案并没有多大悬念,虽然投行“前辈”命运不济,但至少现在,华兴还没有嗅到风雨欲来的气息,太阳照常升起,日子四平八稳地过着。
别以为包凡的投行禀赋是自学成才,他的老师可是投行界“大腕”——Joe Perrella,华尔街最有名的传奇式的投资银行家之一,曾经创造出了收购兼并这一风靡华尔街数十年的投行工具。在摩根士丹利,大师的要求极严,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包凡终归学到了不少东西。
回想到4年前创立华兴,包凡从华尔街“拿来”了一些东西,也抛弃了一些东西,这就是在金融海啸之下,被称为中国“新型投行”代表的华兴资本处变不惊的原因。当然,中国的市场也远没有美国那么不走运。眼下包凡所做的就是,一如既往地觊觎一切可能的机会。
投行是个时尚的行当
“一方面中国的中小企业融资的需求最旺盛,而另一方面大的投行没功夫搭理他们。”
如果你以为一个标准的成功投行人士一定是举止矜持谨慎,不苟言笑,那你就太过武断了,或者说,包凡绝对是个另类。谈话间同一个姿势他坚持不了10分钟,说得兴起,他会挥舞着双臂,甚至直接跑到黑板前“激扬文字”。
别看包凡现在当老板日子过得很滋润,在北京最核心的CBD拥有一层令人艳羡的办公区和70多名精英员工,每天坐在宽大舒适、阳光充足的办公室里对着未来指手画脚,但在4年前,他也曾是一只歧路亡羊。
一路走过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国际大投行工作的日子,回国后,包凡又将亚信科技做上了市。2004年,包凡决定不再打工。从亚信科技出来后,他一头便扎进天使投资的行当,最高峰时竟投了十几个案子,结果被累得找不着北。“要想做好,只有手把手地去教,每投一个案子就像给自己找了份工作,结果连开董事会的时间都没有。”
创立华兴资本其实是个权宜之计,因为自己只擅长于做投行给人“出点子”,又不愿凑热闹去做PE或VC,“必须要养活自己”的包凡开始重操旧业。
到现在,包凡对创立华兴的认识还相当朴素。“如果现在让我说,当初创办华兴的时候已将它后10年都考虑清楚,那肯定是骗人的,华兴一直都在摸着石头过河。”实际上,创立之初的华兴资本业务相当得非主流——经营不良资产。虽然赚钱,但非持续性的经营模式,让耳濡目染大投行做派的包凡很不入眼。
现在,包凡终于为华兴找到了自己的领域,顺着百度、腾讯等一批民企财富光芒的指向,正是包凡看到的“市场走向”。“一方面中国的中小企业融资的需求最旺盛,而另一方面大的投行没功夫搭理他们。”
让他获得灵感的是一条华尔街的“古训”。当年,在刚到华尔街的第一堂培训课上,包凡被老板醍醐灌顶般点化:“投行是一个fashion business,一个时尚的行当。必须要看清市场的走向,及时调整战略,因为The money is fashionable。”
华尔街偏科
在很大程度上,这次危机正是华尔街投行偏离主业造成的。
华兴资本只做传统的投行业务,其它领域一概不碰,这是包凡对华兴的定性。审视今天走向没落的华尔街投行命运,包凡将之归结为“主业偏离”。
“原本投行的传统主业是咨询服务,但上世纪90年代初,五大投行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们觉得自己的发展还不够快,而做自营业务更赚钱,于是开始炒股、投资。他们本身就成为一个对冲基金,拿着客户的钱去冒险。传统业务收缩了,而自营业务越做越大,大到一定程度就不得不冒更多的风险,不得不用更多的金融杠杆。结果五大投行出事之前,80%以上的收入基本都来自自营业务。”包凡认为,在很大程度上这次危机正是华尔街投行偏离主业造成的。
包凡加入华尔街的时候正是传统投行的末期,传统业务的魅力让他在运作华兴时保持了一份清醒。“华尔街的偏离给我们带来了机会,客户总还是需要有人给他提供建议吧,我们不做自营,业务很专一,我们和客户在利益上是一致的。”
不仅仅是业务的专注让华兴迅速成长,还有包凡推崇的企业文化。
华兴的办公区别具风格,几乎所有的办公室都是用整体通透的玻璃隔开,里面活动一目了然,当然也包括包凡的办公室。这当然不仅仅是出于审美,还包含了对平等的创业文化的追求。
“我们这一行是高端服务,你很难通过系统的流程来管理,真正的管理是通过文化来管理。华兴的文化是投行文化和创业型文化的结合,我们知道只有优秀的文化才能吸引到优秀的人才。”
如何在熊市里做投行
“在熊市的环境下,不是你去找项目,而是创造项目、创造idea,做投行实际上是靠想象力的手艺活”。
什么是最“牛”的投行家素质?包凡的回答:“想象力”。
“做投行,尤其是在熊市的环境下,不是你去找项目,而是创造项目、创造idea,做投行实际上是靠想象力的手艺活”。
“寒冬”是外界对投行业所处环境的一致看法,然而包凡看到的却是“春天”。顺应经济形势的转折,华兴的业务重点也发生了位移。
“牛市的时候,华兴更多的是做融资,并购主要是帮着买家找卖家,但那时没人卖,大家都想着上市。现在,宏观环境的突然转向让市场出现了大量不得不卖出的企业,华兴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想象力,创造idea,在两方都有利的前提下,让他们的买卖成交。”
在包凡看来,现在是购买企业的最佳时机。因为正是这场金融海啸对实体经济的影响,一下子就把公司中谁是真本事,谁是混日子的给区分开了。
“前几年大势好的时候,你根本搞不清谁是借大势赚钱,谁是靠本事赚钱。过去中国的资产泡沫太多,而现在已经被挤得差不多了。未来,全球的增长机会也就是在中国了,一些大的跨国公司想要保持增长,你不在中国玩,在哪儿玩?”
“上个月在一个研讨会上,一位权威人士在温州调研后告诉我,在这一轮企业倒闭潮中,温州倒下了1500多家企业,但有4000多家站了起来。”
显然在包凡眼中,中国是最有魅力的市场。“不用怀疑,美国已经进入了一个衰退期,不是两三年就能度过的,欧洲的衰退可能比美国还要大,中国是全球唯一增长够规模的经济体。”但他也有遗憾,“中国目前面临着经济转型的问题,可惜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如果在前几年形势好的时候转型,痛苦会比现在小得多。”
对于华兴的未来,包凡双手一摊,“我不会犯现在华尔街的错误,但不能保证我不会犯新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