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是一个充满生命的空间,而这些生命,都不是干巴巴的,而是湿乎乎的
互联网和其他技术进步给群体动力学带来了一系列改变,使有机组织的产生穿越了地理和文化的鸿沟。
这一观点在克雷。舍基(Clay Shirky)的新书—Here Comes Everybody: The Power of Organizing Without Organizations中得到了充分展现。舍基“此即人人”的新理论,意味着主体既是一个人,同时又代表着人人(Everybody)—他总是看上去类似和等于他自己,然而又暗自符合一种世界普遍性。
网络的力量在于它使构建群体的努力变成一件“简单得可笑”的事情。互联网的价值绝大部分来自它作为群体构建的工具作用,这一观察常常被称为里德定律(Reed‘s Law),它以戴维。里德(David Reed)的名字命名。里德定律称:“随着联网人数的增长,旨在创建群体的网络的价值呈指数级增加。”此后,帕克特修订了里德定律,补充说:“群体交流的网络的价值与开创一个群体需要的努力成反比。”换言之,如果建立群体仍很困难,则允许群体交流的网络价值受到损害,反之网络的价值则会增益。
简单到傻瓜程度的群体构建之所以十分重要,是因为渴望成为群体的一员,在群体中与他人共享、合作、协调一致地行动是人的基础本能,而此前这种本能一直受到交易成本的抑制。由于形成群体已经从困难变得极其简单,我们正在看到,短时间里涌现出来大量有关新的群体和新的类别的群体试验。这些群体改进了分享、对话、合作和集体行动。这就是所有的人来了以后所做的事情:他们从分散在全世界的不同地方走来,共同致力一个社会目标。
《互联网周刊》的主编姜奇平很早就欣赏舍基的思想,尤其是“我们在历史上高估了计算机联网的价值,而低估了社会联网的价值,所以我们花了过多的时间用在解决技术问题上,而不是用在解决使用软件的人群的社会问题上”。他建议何不把“社会性软件”(Social Software)与“湿件”(Wetware)串起来,因为它们有些重要的共同点:第一,它们的存在方式,都是“湿”的。意思是只能存在于“活”着的人之间,存在于人的“活”性之中。第二,它们很接近于哲学上说的“主体间性”。主体间性是后现代性的核心;而社会性软件和湿件为主体间性提供了一种现实的表现形式。
“湿”的概念的确能够非常形象地说明现代人的关系,特别是互联网时代的技术发展所带来的一种趋势—人和人可以超越传统的种种限制,基于爱、正义、共同的喜好和经历,灵活而有效地采用多种社会性工具联结起来,一起分享、合作乃至展开集体行动。这种关系是有黏性的,是湿乎乎的。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能否察觉和利用这种关系和力量的改变,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互联网是一锅石头汤
舍基特别指出,这本书里讲到的每个故事都依赖于一个值得相信的承诺、一个有效的工具和用户可接受的协议的成功融合。
承诺对于每位要参加一个群体或者为此群体作贡献的人,解决的是“为什么”的问题。工具帮助的则是“怎样做”—如何克服协调的困难,或至少把它控制在可控水平。协议确立了规则:如果你对于这个承诺感兴趣并采用了那些工具,你可以预期得到什么?群体将期望你做到哪些?将这三个特征一起考察,将有助于理解依赖各种社会性工具的群体的成功与失败。
这三方面的互动是极为复杂的。用舍基的话说,“社会性工具的成功应用并无诀窍,每个有效的系统都是社会因素和技术因素混合作用的结果。”
我们仅以企业为例:历史上有关企业的认识是,在企业和它的每一位顾客之间,存在着某种契约,这种契约可能是直接表达的,也可能是隐含的。这就是为什么顾客受到劣质产品侵害的时候,可以向企业提起诉讼。但企业所不习惯的是,用户与用户之间也有协议,这事关他们一起行动之时互相对待或彼此交易的方式。这样的协议在社会情境中是非常重要的,某些情况下比企业与顾客间的协议还要重要。
舍基的意思是,因为人们现在可以轻易在网上组建各种群体、活动和商业性的力量,许多企业乃至行业的基本面正在发生动摇,甚至可能出现覆灭。“人们拥有了在机构之外组建群体、共同行动的能力,这是巨大的变化,它不是对当今社会的一种改进,而是一种挑战。”这具备了警告或威胁的意味。
极有意思的提法是“科斯地板”(Coasean Floor)。它指向企业的存在理由。众所周知,科斯自问自答了经济学上一个最为著名的问题:如果市场的主意如此美妙,为什么还需要企业呢?为什么要有那些组织框架?为什么不能让所有人互相提供服务,用市场和契约来解决一切?科斯的发现是,存在巨大的交易成本,使得企业在某些情况下与市场比较具备相对的经济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