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中国口述史:《嘴上风暴》



  撰文/夏邦 摄影/徐胤

  花了几千块游工地

  书上写,广州的一个观光者在北京旅游,发现包括故宫在内的多个著名景点都在大修,旅游实际成了“昂贵的工地游”,于是禁不住抱怨,说出小标题那句话。

  为了加快实现北京成为国际化大都市的目标,北京一直在搞建设。用老百姓的话说:拆了盖,盖了拆。更有老百姓出语诙谐,建议不妨给北京的道路上安个拉锁,什么时候想弄开,拉一下就行了。奥运会前后据说是北京老百姓最舒心的日子,因为所有项目停工,北京的噪音和污染都少了。北京该不该改建呢?意见不一。但近年来比较统一的说法似乎受了梁思成先生的影响,意思是北京不应该破坏原来二环内的古建筑,包括城墙,应该在二环外另起新城。城市的建设和古建筑大修还有区别,古建筑大修是为了更好地保存,这没有错。错的是相关部门不该同时让多个古建筑大修,这真是害了来北京的旅游者了。

  垂直交通管理员

  标题这句话是北京一个公寓的电梯女工对自己的称呼,有点荒诞和黑色幽默的味道。标题下还有这样一句话:“外地人到北京不免会大惊小怪于电梯里居然有电梯员,难道北京人民都需要在他人帮助下用电梯吗?”

  看完这句话开始回忆,可怎么想也想不起外省市的电梯里有没有电梯员。不过北京确实有,随便找个小区住宅楼、医院住院处的电梯看一看,就能发现。对于为什么要设电梯员,我一直很困惑,因为电梯里那几个钮实在没多少技术含量。但因为设不设电梯员这事跟我关系不大,所以也就从来没仔细探询过。看完这段话后我问了几个朋友,朋友们也大都记不住北京以外是不是没有电梯员,但在谈到为什么设置这个岗位时,有个朋友说是为了安全,因为有些人不能在电梯出故障的时候拿出正确的处理办法,据她说,随便乱按是很危险的,她曾见到过因此摔死的。

  小贝的文身

  小贝的文身居然是中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让我想起了泰森胳膊上的毛主席像。我很怀疑小贝是否了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但信仰上帝的人所做的,确实就是把自己交出去,让上帝来安排。也就是说,小贝可能不理解这句话,但实际上,他在生活里已经做到了。至于泰森胳膊上的毛主席像,我记得有记者采访过他,他说是因为崇拜毛主席才文上的,这我相信。像泰森这样一个从布鲁克林贫民窟走出来的黑孩子,对引领穷人夺取天下的毛泽东产生崇敬之情是非常自然的。

  刨了个坑把自个儿埋了

  “北京一位出租车师傅聊到南方大规模灾害天气、气候变化、温室气体排放、《京都议定书》后这样说:咳,您说咱人类,这费了半天劲,还不就是刨了个坑把自个儿埋了!”

  谁说没有明白人?多得是!大部分地球人都明白这道理——我们遭受的很多灾难,都是我们糟蹋环境后收获的恶果。问题是,明白道理并不意味着明白怎么做,明白怎么做也不意味着就一定会去做。拿随地乱扔东西打个比方,知道乱扔东西不对,可不一定就知道应该把东西扔在哪儿,我见过不只一个人,把烟头扔在路边下水道的地漏里。知道应该把东西扔在垃圾筒里,可就是懒得走那几步去扔,为了自己方便,随手就把东西丢在地上的人也不在少数。我估计大家想得都差不多,因为我就是这样想的:反正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改变不了什么,那就随大溜吧。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光靠政府提倡、法规约束、百姓自律,是不行的。难不成真的像这位司机师傅说的:咱人类,这费了半天劲,还不就是刨了个坑把自个儿埋了!

  一夜暴富的主

  “分众传媒”的老总江南春,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媒体把他说成一夜暴富的主儿,他的“分众传媒”明明是经过10年磨练才走出头的。

  这事最大的问题在钱上。江南春32岁身家就达到2.72亿美元,绝对是特例而不是普遍现象。别说媒体,一般人看到这儿,都会认为他是一夜暴富。与其说人们相信一夜暴富、一夜成名,不如说人们更愿意更希望一夜暴富、一夜成名,因为一夜暴富、一夜成名打破了规律,让更多人看到了希望。可事实恰恰是相反的,我曾经采访过一位60年代的街头顽主,我特别希望能从他嘴里问出他“一战成名”的那一架。当他明白我想了解什么以后,嘿嘿笑了,说:哪儿有“一战成名”啊,都是一架一架打出来的,打得多了,名气就出来了。他一说我一想,可不就是这回事!历史上很多决定性的战役,胜负并非决定在战役那一时刻,那是之前很多次战役累积下来的结果。所以,别再想一夜暴富、一夜成名了,还是老老实实积累一些东西吧。

  择偶标准

 十年中国口述史:《嘴上风暴》

  2006年时,有一个关于上海女孩择偶的调侃说法:一张文凭、二国英语(精通英文)、三房一厅、四季名牌、五官端正、六六(落落)大方、七千月薪、八面玲珑、九(酒)烟不沾、十分老实。

  这让我想起了姜昆在上世纪80年代说过的一个相声,里面调侃了当时女孩子的择偶标准:一套家具带沙发,二老负责看娃娃,三转一按加彩色,四季服装毛的卡,五双皮鞋有人擦,六亲不认光顾家,七十块钱多更好,八面玲珑会说话,酒烟不动不喝茶,十分满意急了掐。需要解释的是“三转一按加彩色”,“三转”就是电扇、缝纫机、自行车,“一按”是照相机,“彩色”是彩电;还有“毛的卡”,是一种料子。

  看看这相差了20年的标准会发现,需求确实有变化:家具变成了文凭,对看孩子的需求变成了精通外国语,家电需求变成了房子,对服务的需求变成了对相貌的要求,对照顾家的需求变成了对风度的要求。也有没变的,原来时髦,现在时尚。比如挣钱,20年前挣七十元工资不低,20年后七千块也不低;比如八面玲珑,20年来没有变化,说明这样的人一直受欢迎。统看下来,不论是有变化还是没变化,背后需求一样——老百姓都渴求殷实稳定的生活。

  流芳百世或遗臭万年

  最后,用本书前言中的一句话当作结尾,“我们权且将这本集子中的语录当作万条鱼,再度放入公众,放入历史的长河。谁能游过两千年,谁就能成就‘陈胜、吴广’式的豪言壮语,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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